闻声如此,顾盼兮慌忙回头一望,正好看见一脸疲惫的柳青烟,孤立庭院之中。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柳先生!”
“师兄!”
顾盼兮和时非清两人一前一后冲向了柳青烟,甫一接近,柳青烟就脱力一般往前倒去,好在时非清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了他的身子,这才没让他栽倒在地上。
“柳先生,这是怎么了?”
顾盼兮光是看见柳青烟如此境况,就知道事情不妙。要知道,她当时派柳青烟执行的,是掩埋狄云龙那几个追杀狄丹青的走狗的尸身,虽然费时费力,但不可能让柳青烟这种高手疲惫如此。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王妃……”
柳青烟抓着顾盼兮的手,他的嘴唇干裂,双眼浑浊,整个人的状况极其不妥,心下担心,问徐徐走来的铁木子:“老铁,柳先生这是怎么了?”
铁木子单手虚压,示意顾盼兮稍安勿躁,然后就给柳青烟简单地把了一脉,淡淡道:“放心,柳先生没事,不过是大量出汗,又久未喝水,所以有些虚脱。只要适当喝水进食,再好好休息,不日就会恢复元气。”
顾盼兮慌忙回头高喊:“谁弄碗水过来给柳先生!”
冬梅连忙接过一碗水,递到顾盼兮手中。顾盼兮将碗贴到柳青烟嘴边,喂他小口喝完,柳青烟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干咳两声,艰难地开口说道:“王妃,大事不好。那帮追杀老将军的走狗,竟然有一个人侥幸存活了下来。”
“什么?!”
顾盼兮整个人愣在了当场,时非清也大感不可思议,追问道:“师兄,此话怎讲?”
柳青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徐徐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柳青烟也不敢轻忽对待,他虽然喉咙像被火烧一般疼痛难忍,但还是忍痛,仔细地说出了自己受了顾盼兮委托离开乐安府之后的经历。
原来柳青烟那夜根据自己的记忆,从近及远,从乐安府周边到那个密林深处,将狄云龙那几个走狗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掩藏起来。这件事起初办得十分顺利,但从他进入密林之后,就发生了转折。
柳青烟惊觉,密林之中的尸首数量,跟自己的记忆对不上——少了一具。
柳青烟很肯定自己不会记错,所以一开始还以为是野兽路过,将其中一具尸身分食或者叼去了。可是他仔细勘察了现场,发现了一道染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密林之外。
这个发现,让柳青烟头皮一麻。他来不及多想,就当即沿着染血脚印急追过去。
在追赶的途中,柳青烟回想起自己和狄丹青、流川三人,在这密林之中倚仗地利反杀狄云龙的走狗们时,因为急着要回去帮助赵王府解围,完全没有时间和余裕确认他们是否悉数毙命。在这个情况下,若说当时有人装死,逃过了一劫,是完全有可能的。
带着悔恨和急躁,柳青烟就这样追了一天一夜,一路追到了乐安府周边——脚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柳青烟知道,脚印的消失,只能说明这个通过装死侥幸逃脱的狄云龙走狗,得救了。
柳青烟更知道,这个走狗的得救,对于顾盼兮的计划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再也不容有他,纵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喝水没有休息,也还是强撑着赶回了赵王府之中,要向顾盼兮和时非清传信。
听完柳青烟述说的这段始末,时非清和顾盼兮都沉默了。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
顾盼兮喃喃不止,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苦心盘算的一切,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意外,即将化为泡影。
这个侥幸逃生的狄云龙走狗,只要头脑稍微清醒一些,他回到乐安府中,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找。
这个走狗协同狄云龙意图谋反,自然不能去找时问政。他也清楚顾盼兮绝对不会给他留活路,自然也会绕着赵王府走。做过排除法之后,能为他保住性命的人,就只剩下了时非笃。
顾盼兮很清楚,当时非笃得到了这个狄云龙走狗,从他口中听到了当晚赵王府骚动的真相之后,时非笃会怎么做。
“无耻女人,现在就放弃,为时尚早!”
时非清抓着顾盼兮的肩膀,眼神中全是笃定亮光。
“或许那个走狗,还没来得及跟三皇兄述说始末。倘若如此,我们发散人手在乐安府中寻找,说不定还来得及将他揪出来。”
“王爷……”
顾盼兮看着时非清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明知道这个可能不大,但还是精神抖擞起来,免得让时非清担心。
“王爷说得对。好,我们这就发散人手,就算将乐安府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将这个走狗找出来,不能辜负柳先生的努力。柳先生,你就留在王府之中,好好休息吧!”
众人都为顾盼兮的话一振,他们很清楚,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办砸了,顾盼兮铤而走险所盘算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到其时,不但狄丹青的兵符不保,就是时非清和顾盼兮两人,也会落得一个欺君之罪。
可惜,天公不作美。
就在顾盼兮正准备发散人手的时候,李鱼已经来到了赵王府之中,传来了时问政的口谕。
“召赵王,赵王妃,即刻进攻觐见!”
赵王府之中所有人的心,登时都凉了一截。
一进皇宫,时非清和顾盼兮就感到了气氛的异样。时问政要在御书房召见他们夫妇,行进的路上,他们就感到了肃杀的气息。
“王爷,似乎有些不妙啊。这次恐怕是我太过机关算尽,倒过头来连累你了。”顾盼兮苦笑道。
时非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夫妻同心,何来连累不连累?若父皇要责怪,自有本王一力承担。”
“放屁!谁说要你自己扛下来了!同生共死,真要受罚,也得是我们两个一起受罚!”
见顾盼兮气鼓鼓的,俨然是真的生气了,时非清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捏了捏她的脸蛋,“好。明明是受罚,你还这般争先恐后,倒似是本王抢了什么你本应得到的珍贵宝物似的。”
“哼!”
“同生共死。”时非清点了点头,拉紧了顾盼兮的手。
“同生共死!”
“你们来了。”
时问政睥睨着行礼的时非清和顾盼兮二人,口吻冷淡,听不出喜怒。
“父皇忽然急召儿臣和内子前来觐见,不知道是出了什么要事?”
时非清主动开口发问,顾盼兮就悄然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非清怎么就断定朕是有要事找你们?你身为朕的儿子,顾氏身为朕的儿媳,难不成朕就不能召见你们二人,共聚天伦?”
时问政这话反问得满是机锋,时非清听得心头一颤,知道不妙。
顾盼兮深有同感,不过她不止从时问政的口吻中听出了不妙,还因为通过“知心人”探听到,在这个乍看起来只有时问政和他们夫妇的御书房中,还藏有其他人的心跳。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八个!
这御书房之中,潜伏了足足十八个御前侍卫!他们到底接受了什么命令,将可能做出什么事情,实在是不难预见。
顾盼兮咽了口唾沫,迟疑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先发制人。
时问政就近在咫尺,在中级命中技能的协助下,顾盼兮要用火枪将他一击毙命,或者将他挟持住,都不是难事。
但……境况真的差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一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这个御书房中,靠气势压住了时问政这个一国之君,如今境况却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自己成了鱼肉,时问政成了刀俎。顾盼兮就不由得心头一寒,觉得甚是难忍。
“儿臣断无此意。倘若父皇是希望召儿臣和内子来共聚天伦,儿臣当然感激不尽!”
时非清说罢就是一拜,时问政冷冷地看着他,笑道:“非清,你成长了。”
时非清奇道:“父皇此话怎讲?”
时问政长身而立,阴影好像一座山般,恰好盖着了时非清和顾盼兮两人,含恨道:“朕的意思是,你从以前那个磊落得有些古板,费尽心思以求不争的时非清,长进成了一个工于心计,连朕都敢算计,连犯下欺君之罪都不再当回事,能够安之若素地跟朕对话的赵王了。怎么,这些功夫,是不是你身旁那个无耻女子顾氏教会你的?是不是这个无耻的女子,让朕最为磊落的儿子,成了今日这般丑恶的模样?!”
时非清深呼吸一口气,朗声道:“父皇,儿臣心中,从来不曾生出过半点对父皇的不敬。”
“事已至此,你还敢嘴硬?!”
时问政抓过桌上一只玉杯,猛地往地上一砸。在玉杯破碎的一瞬,潜伏在御书房中的一十八人,当即应声冲出,拔剑,将时非清和顾盼兮二人,团团围住。
当先的一人,乃是时非笃,他浑身甲胄,手持宝剑,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时问政对着时非清和顾盼兮二人戟指怒目,喝道:“时非清,顾盼兮,胆大妄为,犯下欺君大罪!尔等听命,将这二人,素素拿下,押入天牢,择日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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