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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捏了捏拳头,看了时非清和狄丹青一眼,说道:“王爷,老将军,待会你们不要急着说话。且等我来处理。”
时非清和狄丹青虽然不解,顾盼兮为什么会有此叮嘱,但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赵王府后院,个个都是身披甲胄手持利器,分明是一队官兵。领头的一人,长脸粗眉,一副粗鲁模样,张望了一下,见时非清、顾盼兮和狄丹青三人站在一起,当即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王爷,王妃,狄将军,下官石长城,乃乐安府城防将军。赵王府遇袭,下官却姗姗来迟,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顾盼兮挑了挑眉头,“石将军,你也知道自己姗姗来迟,应该责罚。那你说,要王爷和本妃,怎么罚你?”
石长城道:“回王妃,无论王爷和王妃要如何责罚,下官都没有怨言可讲。但当务之急,乃是处理这个残局。王爷,王妃,还有狄将军,不知道是否能跟下官解释一番,眼下这个死伤成堆、满目疮痍的局面,是因为什么事情造成的?难不成……”
石长城顿了一顿,说道:“是狄云龙少将军,假借临时军演之名,跟赵王府生了争执?”
狄丹青心头一紧,抬头看向石长城,刚好跟石长城的目光碰上。这个素来宠辱不惊的老将军,破天荒头一遭地生出了心虚的感觉,竟然险些要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顾盼兮当即翻脸,跺脚道:“好你个石长城,竟然敢如此污蔑少将军!少将军忠君爱国、恪尽职守,怎么会做出率军跟王府发生冲突如此以下犯上之事!”
石长城不紧不慢,回道:“既然如此……王妃,下官斗胆,请少将军也出来亲口解释一下,既然少将军没有率军跟王府发生冲突,那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引致如此伤亡。”
顾盼兮面色顿时煞白,啜泣两声,以手掩面道:“少将军……殉国了!”
“殉……殉国?!”
石长城闻言一愣,这个发展,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狄云龙竟然死了?!
石长城将视线移向狄丹青,见狄丹青神色黯然、面容憔悴,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隐隐觉得顾盼兮所言非虚,心中更加吃惊。
“少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死于跟王府的争执……”
“石长城!你先是污蔑少将军率军行以下犯上之事,现在又想给我们赵王府盖上残杀少将军的罪名?!你真是好大胆啊!”
顾盼兮对石长城戟指怒目,连带着悄然踢了踢时非清脚跟,时非清登时会意,长剑陡然出鞘,森森寒光直照得石长城长脸生寒。
“石守将,本王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辞。”
石长城被时非清的凛凛威风惊得心中打了个突,连忙垂头道歉,说了句“下官失言,请王爷王妃恕罪”。
石长城怀揣着目的而来,不会就这般被顾盼兮和时非清吓倒,他咽了咽唾沫,还是硬着头皮纠缠道:“下官固然失言冒犯,但还是请王爷王妃能够体谅。眼下在这赵王府之中,唯有赵王府和狄家军双方的死伤人员在。再加上今晚少将军曾以临时军演为名,要求我们城防守军配合,不要惊扰,下官,实在很难不将这些事情联想在一起,做出少将军率领狄家军跟赵王府发生冲突的推断啊!”
“冥顽不灵!”顾盼兮怒斥道,“谁告诉你眼下赵王府之中,只有赵王府和狄家军的死伤人员,就是赵王府和狄家军发生冲突了?愚昧!”
被顾盼兮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骂,石长城心感窝火,暗暗咒骂了一句,但还是只有堆笑求问道:“那请问王妃,今夜在赵王府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叮……收到石长城的怨恨7点!”
还敢恨我?嘿嘿,待会可是还有你受的!
顾盼兮眯了眯眼睛,朗声道:“石守将你头脑愚钝,眼睛还不好使,竟然至今还没有看出王府今夜发生了什么。好,那本妃就慷慨一番,点醒你!今晚,有一队大胆匪徒,自密道潜入赵王府,意图烧杀掳掠!赵王府被这帮大胆匪徒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千钧一发之际,幸而得到了组织临时军演的少将军及二百狄家军兵士相助,才得以脱险——少将军,乃是光荣殉国的烈士!哪里容得到你来污蔑?!”
“什么?!”
石长城忍不住惊呼出声。其实时非清和狄丹青也差点脱口而出,只是因为提早得到了顾盼兮的叮嘱,才及时把住了自己的嘴。
顾盼兮这番颠倒黑白的本事,实在太过惊人!尤其是,赵王府明明是受狄云龙袭击的受害者,顾盼兮身为赵王府主母,不追究狄云龙的罪名也就罢了,还反过来为狄云龙洗脱罪名,帮他追封烈士名号!
匪夷所思!
狄丹青颇感不自在地抖动了一下身子,顾盼兮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知道要忠直到近乎六亲不认的狄丹青,配合自己撒这样的谎言,肯定会让他良心不安,慌忙伸手捏了捏狄丹青的小臂,提示他沉住气,不要乱来。
狄丹青无奈,只有叹了一口气,以示回应。
石长城没有留意到狄丹青的变化,只是不服气地向顾盼兮质问道:“王妃此言,实在是天方夜谭!赵王府处于乐安府核心,哪里能有大胆匪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赵王府,还瞒过了全城上下的眼睛呢?”
“所以本妃不是说了,他们是自密道进来的么?跟本妃过来,你一看就知!”
顾盼兮朝石长城勾了勾手,示意他跟上。石长城无奈,只有乖乖跟在顾盼兮屁股后边,要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时非清和狄丹青也尾随其后。他们两人听了顾盼兮这番说辞,一下子就想通了过来,刚刚顾盼兮那一连串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准备,到底目的何在了,禁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句:真亏顾盼兮想得出来!
密道是货真价实的,顾盼兮全无心理负担地将石长城带到密道入口,理直气壮地指着入口说道:“石守将请看,正是这条密道!”
看见这条密道真实存在,石长城也吃了一惊,这是继狄云龙死亡之后,又一个让他震惊的事情。
“这……”石长城错愕半晌,委婉问道,“敢问王妃,这条密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话的弦外之音,乃是在问顾盼兮,她要怎么证明密道不是赵王府自己挖的。
顾盼兮冷笑一声,说道:“石守将亲自下去,或者派人下去,一探密道究竟,就知道这条密道成型的时间不短了。再者说,如此浩大的工程,赵王府根本不可能瞒过城中耳目暗中操办。”
石长城感到脸上发烫,但还是朝身后下属打了个手势。十名城防军兵士走进,石长城跟他们耳语几句,交代了任务,他们就打着火把,有序地矮身钻进密道,开始查探。
在查探的过程中,顾盼兮也罢,石长城也罢,都颇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那感觉,就仿佛是无声地说了一句“且看看查探的结果如何再说吧”。
时非清和狄丹青两人也颇有默契地站在后头并保持沉默。微妙的是,他们两人的站位,非常巧妙地卡在了石长城逃往他带来的城防军大部的方向上。
若果说时非清和狄丹青,还感觉不到石长城的来者不善,那他们就真的愧对自己以往名声了。眼下他们自觉,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做足准备,万一顾盼兮下达了斩杀石长城的指令,那他们就能雷厉风行地完成——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件事。
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黑魆魆的密道入口底下,出现了火光,很快,石长城派出的那十名属下的身影就出现了。
“报告将军,这条密道,直通乐安府城外!密道之中,有大量密集的脚印,自城外进来赵王府方向的脚印在底下,自赵王府出到城外方向的脚印在上层。沿路,还有不少血迹,以及一些染血的刀具和衣衫。如无意外,确实是有一群人,自城外沿着这条密道进入赵王府,负伤之后,又从这条密道逃出城外。”
石长城咬了咬后槽牙,一时无语。
顾盼兮肆无忌惮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前世作为刑警的她,根据痕迹学伪造这种程度的痕迹证据,实在轻而易举。
但这件对顾盼兮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在时非清和狄丹青心中,却带来了巨大震撼。
原来如此!
时非清和狄丹青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惊叹。
原来要人倒退着出城,再倒退着回城,是考虑到了脚印的层次。如果真的有匪徒沿密道进入赵王府,再负伤奔逃出城,那入城的脚印确实应该在下,而出城的脚印在上,两种的脚印的层次是分明清晰的。如果不考虑到这一点,就有可能被经验老道之人看破!
时非清和狄丹青扭头看着顾盼兮,强忍下盛赞她聪慧的冲动,只是在心中暗暗高呼:幸好!无耻女人/王妃乃是我们这一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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