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睡梦中的萧烬先是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那股香味有些熟悉,好像在某个血腥的瞬间也闻到过。
是哪里呢?
萧烬眉心不禁蹙起,下一瞬猛地睁开眼。
正正好看见一人站在他床榻前!
“谁”
一瞬间,萧烬抬手就要去拿床头的剑,但就在他动手的同时,榻边那道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轰!”
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的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道黑影的脸。
萧烬双眼凉寒,看着面前的人,心底生出无尽的失望:“萧辰。”
萧辰微怔了怔,他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却没想到今夜会有闪电。
知道自己瞒不下去,萧辰迟疑了下,伸手扯下面罩,声音依然恭敬:“主子,对不住了。”
萧烬试着动了下,想要冲破穴道,但却只是枉然。
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不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否则这个时候他一声大吼,应当就能叫来萧未和其他的府兵,但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这种感觉好像
萧烬忽地一僵,想起来了。
那股熟悉的香味,当年在聿罗关,在他残疾之前,他也闻到过。
“是你下的药!”
萧烬看着萧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萧辰没有否认,只是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主子不必担心,这次的剂量不会让人残疾的,只是暂时控制您的行动而已。”
萧烬眼前已经渐渐迷糊,他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萧辰眉心微皱,避开了萧烬的视线,咬牙道:“各为其主而已。”
“这么说当年棠家的事,也是你故意的了?”
萧烬冷声问,当年他派出地支十二人去救棠家的人,最后却只回来了萧辰和萧未两个,其余的人全部葬身在那场事故中。
提起地支十二人,萧辰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悔恨,纠结,无奈
各种情绪综合在一起,萧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闭眼道:“我不想的,但是我必须杀掉棠家那些人,他们看见了,所以他们必须死。”
顿了顿,萧辰苦笑着看向萧烬道:“主子,让棠家那几个小辈,还有萧未活下来,已经是我违抗命令的结果了。”
“这么说本王还要谢谢你了?”萧烬冷声问。
萧辰摇摇头道:“我知道主子不会原谅叛徒,只是已经无所谓了,过了明日,一切都无所谓了”
药效越来越明显,萧烬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但他仍然盯着萧辰,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明天到底有什么计划?”
萧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悲哀无力:“主子,对不起”
“萧辰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崇小姐”
这是萧烬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城郊宅院中。
棠鹿雪欢喜地看着宫中送来的婚服,手指抚过上面的华纹,眼中的亮光如同回到了十多岁时最初的模样。
棠皇后派来的公公笑着叮嘱道:“娘娘说了,让小主子您安安心心地等着,再过几个时辰,就会有人来为您梳洗打扮,您只要等着明儿开开心心嫁进凌王府就行了。”
棠鹿雪连连点头,笑盈盈道:“知道了,你回去跟姑母说,就说我感恩她的成全,明日自不会坏事的。”
“那奴才就告辞了。”
等公公走后,棠鹿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件婚裳,眼中仿佛已经看见了嫁给萧烬以后的自己。
她爱慕萧烬,从小就爱慕他。
能穿上大红嫁衣嫁给他,是她一生的心愿!
为了这个心愿,她宁愿卖身给恶魔,出卖良知和人性,反正这些东西她本来就不多。
反正
她也不是第一次穿大红色了。
“烬哥哥,我终于要嫁给你了!”
——
同一个晚上,不同的风景。
季氏医馆。
崇萤回来后就被流云和百雀等人一直围着。
百雀红着眼睛嘟囔道:“小姐,你吓死百雀了,要不是萧未过来说一声,我们都要出去找您了。”
崇萤笑着捏捏她的脸道:“我没事,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而已,这不是回来了么。”
“真的没受伤吗?煜王府那个地方,小姐以后可千万别去了,那儿的风水跟咱们相克,去了就没好事。”
百雀话音刚落,一旁的流云就哼道:“不止煜王府,我看啊,哪个王府的风水都不行,不,这个京城的风水就跟咱们克,就得赶紧离京才对!”
“就你话多!”
崇萤笑着斜了他一眼,抬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百雀还想唠叨,佘秀拉过她道:“小姐定然累了,咱们给小姐拿些糕点和茶水来,先吃一点,待会儿再吃晚饭。”
这话提醒了百雀,她立刻皱着小脸道:“哎呀秀秀姐你不早说,赶紧赶紧,我温着的甜米羹该凉了。”
一边说话,人就一边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佘秀笑着摇摇头,对崇萤小声道:“小姐,您没回来那会儿,二公子可担心您了,奴婢好几次看见他悄悄出门寻您了呢。”
说罢不等流云反驳,就朝崇萤眨了眨眼离开了。
崇萤看了眼流云,后者红着脸,傲娇地哼了声,嘴硬道:“我就是出门逛逛。”
崇萤也不戳破他,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没跟你说一声是我不对,以后去哪儿都告诉你好不好?”
“哼。”流云若有所思地盯着崇萤脸上的笑容,眼神微闪道,“你好像心情很好,是因为萧烬?他今天还派了人来,你俩不会和好了吧?”
“额”
崇萤没想到他这么敏锐,犹豫了下实话道:“他说等这件事了,就与我成婚。”
“你答应了?”
流云噌地站起来,本能地就想反对,但看着崇萤眼中幸福的亮光,虽然不满,还是勉强道:“算了,你高兴就好,但我话说前头,他要是对不起你,我就是绑也会把你绑走的。”
“知道啦!”
崇萤笑着,脸上的笑容藏满了对未来两人的期待。
只是这份简短的幸福,只持续到翌日上午。
伴随着花琳琅闯进季氏医馆的大门,送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凌王萧烬和棠鹿雪,今日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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