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霓看了眼申喻凤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嘴角冷冷地一撇,朝身后的嬷嬷看了一眼,沉声喝道:“还不带路?”
她身后的嬷嬷闻言身子一震,低垂着头上前,“是。”
这声音让申喻凤的瞳孔再度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与对方微微抬起的双眼对视,后者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
“海嬷嬷?怎么可能?”
她还记得当日处死这个老宫女的命令,明明就是个死人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出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微眯着眼的她慢慢将目光转向萧霓,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恨不得现在就生啖她的血肉。
萧霓却是表情依旧道,“我毕竟救了海嬷嬷一命,她转而效忠于我也是应份的。”然后施压道,“海嬷嬷,愣着做甚?”
海嬷嬷忙一脸惊恐地连声应“是”,不敢再看向昔日主子,而是立即带人前往申喻凤的密室而去。
其实萧霓说的也没错,她当日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再醒来见到的居然是永阳公主的脸。
她还记得那一刻的惊恐,若不是这位永阳公主故意弄出来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会被娘娘处死,到最后她还想当好人?
初时,她是不配合的,只不过人到底还是有软肋,她还没活够,再说也是娘娘先负她的忠诚,凭什么她不能叛变为自己争取活的机会?
思及此,海嬷嬷原先因为愧疚前主而微微佝偻的背渐渐挺直,永阳公主说得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有错。
申喻凤看到海嬷嬷领着侍卫往密室而去,顿时知道萧霓此举意在骆敖,要借骆敖让自己万劫不复,她再度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霓,她竟这么狠心?
骆敖到底是一手带大她的人,是她打小唤到大的乳爹,她恨自己无可厚非,可骆敖又有哪点对不起她?
“你太狠了。”她恨恨地看着萧霓道。
萧霓看了眼表情丝毫没有放松的父皇,随后才把目光似漫不经心地移向申喻凤,“那也是多得皇后娘娘的教诲,萧霓不敢有忘。”
这是遗传,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只要看到申喻凤吃瘪,她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所以她面对申喻凤的表情都是笑吟吟的,这更衬托出申喻凤日落西山的悲凉。
皇帝突然驾临椒房宫,还让人包围椒房宫不放一个宫人离开的事情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后宫。
“这后宫看来要变天了。”车贤妃看了眼窗外的枝桠,猛然冒出这句话来。
一旁的三皇子萧泊闻言看向母亲,“母妃,这不可能吧?申皇后一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无论她做了什么,父皇都没处置她不是吗?”
车贤妃朝儿子淡淡一笑,“爱之深才会眼里不容沙,申喻凤曾经宠冠后宫,跌下来才会更惨。”
这话,萧泊一时间倒是无法反驳,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句,“母妃,反正这事与我们无关,管她会落得什么地步,我们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车贤妃看到儿子想得明白,脸上的笑意更盛,“我儿说得对,我们母子过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日子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派遣出心腹去打探最新的进展,虽然她母子二人不争皇位,但也不能消息太闭塞,若有变化也好及早做好对策。
与车贤妃母子淡定打算自扫门前雪的态度相比,二皇子萧沛倒是十分关注椒房宫的一举一动,自打生母被贬下四妃之后,自己这皇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窝囊。
宫里母妃也给他送来了消息,要他不可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这道理他懂,但他看父皇的样子也没打算立他为太子,他若不再为自己争就真的要一败涂地。
正在出神想着宫中变化之时,下人来报,他这才睁开眼,要等的客人终于到了。
他起身出去相迎,这别庄是他的地盘,自然不会有人将他的举动外传,因而他倒也放心去见来人。
花厅内等着的人一坐一站,不过两人打扮却是出奇的一致,都穿着不露面容的斗蓬。
“赢宣太子到来,本皇子有失远迎,还请太子见谅。”
跨进花厅,萧沛立即换上满脸的笑容。
坐着品茗的男人闻言,缓缓地将斗蓬拉下,赫然正是几日前被天启帝勒令离开楚都的秦国的赢宣太子,而站在他后面的人不是侍卫,而是他的谋臣水震子。
水震子朝萧沛微微晗首算是行礼,他这人一向颇为傲气。
赢宣却是脸带笑容,“无碍,听闻楚宫要出大事。”
萧沛的表情一窒,随后想到对方或者在宫里也有眼线,这倒是不出奇,父皇这次举动如此大,只怕楚都此刻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出不出大事还言之过早,本皇子目前也在观望。”萧沛现在有求赢宣,倒也不摆架子,等他哪天登基称帝再摆架子也不迟。
赢宣微微一挑眉,“于沛兄而言,现在的局势变化倒是颇为有利。”
“哦?”萧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赢宣却是不再往下说,而是做了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萧沛也是识趣的人,“只要太子助我成事,他日必定相报。”
“好说。”赢宣立即笑着回应一句。
他的眼里没有笑容,却是朝楚宫的方向看去,天启帝驱他,萧霓借赢锦打击他,他总得要与他们父女算算这账才能心理平衡,再说眼前这人有野心却没能力,正是最佳的利用对象。
这次他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赢锦一路都有人严密看守,保准她不能再给他惹祸,楚宫格局即将有变,他这次出手倒是掐得很准。
萧沛却是只想到有眼前此人相助,他一定能成大事,等他成为楚皇,到时候自然要与萧霓算清楚一笔笔旧账,遂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被各方瞩目的椒房宫却是剑拔弩张,天启帝看到侍卫真押上来一个男人之时,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申喻凤真的送了一顶天大的绿帽给他,让他这个帝皇情何以堪?
没有真的亲眼看到之前,他其实还抱了几分希望,还在想着该如何惩罚萧霓与申勇才好,可此刻他任何的想法都化为灰飞烟灭,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骆敖垂着头一身无力地被侍卫押上前,申喻凤不禁后悔不该在离开时对他使用迷烟,要不然凭这些武功平平的侍卫如何能抓到骆敖?
她急切而焦虑的目光落在骆敖的身上,这让天启帝的怒火又高涨几分,他上前一脚踢在注意力外放的申喻凤的肚子上,申喻凤不察直接就被踢倒在地,嘴角缓缓流出一串鲜血。
她这才留意到天启帝还在这儿,咬紧含血的银牙看向这枕边人,“皇上,你误会了,他是我师兄,最近受了伤我照顾他而已,我与他是清清白白的……”
“你给朕住口,在你的寝宫里搜出个男人,你把朕置于何地?”天启帝怒吼道,他现在最恨的是自己居然宠了这么个无耻的女人这么久,一想到椒房宫上下的人都在背后嘲笑他头顶的绿帽子,他的表情就越发扭曲。
申喻凤看到天启帝这个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她一直是被天启帝宠着的,这个男人的真心虽然有瑕疵,但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是第一次她在他表情上看到了恨意。
不行,她现在就必须做出反应来,看样子,天启帝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一向很会审时度势,不可为也不强求,体内的内力在流动,她起身就开始出手,目前是抓到骆敖的衣领带他离开楚宫,只要逃出去就能一线生机。
萧霓等的就是她动手这一刻,她刻意推开天启帝,大喝,“护驾。”
天启帝愣然地被女儿推开,看着女儿直接迎上申喻凤,申喻凤出手已是极快,萧霓比她反应更快,半路截杀,造成她要对天启帝不利的样子。
两人一对掌各自弹开,申喻凤咬牙低声怒道,“你这样做会害死他的,你到底懂不懂?难道你就真的要他死?”
萧霓冷笑,“你们绑架我的儿女时,又可曾想过他们的生死?”
你不仁,她不义而已。
申喻凤不再与萧霓废话,她们两人从来都没有共同话题,如今更是要死一方才能罢休。
天启帝看到打起来的两人,立即沉声怒道,“还不上前去捉下那贱人?别让她伤到公主。”
“是。”
原本看到局面变化而呆愣的侍卫立即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围攻申喻凤。
萧霓在那一掌之后并未出尽全力,她不能让她父皇知道她的真实水平,所以看到侍卫出手后,她更是假装被申喻凤击中倒飞出去,恰好落在她父皇的身前。
天启帝立即上前扶起女儿,“永阳,你没事吧?”
萧霓喷出一口血,“没事,父皇不用担心。”
天启帝立即掏出一块黄色手帕给萧霓擦去嘴角的血液,如今他看这个女儿是真正地充满了怜爱,“不愧是朕的好女儿,你放心,那贱人伤了你,朕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会儿,他真正有了处死申喻凤的决心。
“儿臣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只是没想到申皇后武功如此之高,想到她昔日伴在父皇身侧,儿臣不禁背生凉汗。”萧霓适时地点出这一点。
果然,天启帝眼里的杀意更浓几分。
目前达到,萧霓这才转头看向战况,申喻凤的武功恢复得挺快,但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一层层的车轮战,倒地的侍卫尸体越多,申喻凤的体力就越不支。
看来父皇的侍卫要拿下申喻凤只是时间问题,她这才有心情转头看向骆敖,她记忆中的这男人一向是运筹为幄的,从未见他会如此软弱无力。
她心生疑惑,又有几分不舍,这也是她之前明知他在椒房宫却一直没有在父皇面前进言的原因所在,只是一想到就是因为此人,她的恒儿与姝儿才会经历了那些事,她就不能再原谅这个男人。
转头微微昂首,她不会心软的,不会再给人伤害她一对儿女的机会。
椒房宫血流满地,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申喻凤双拳难敌众多敌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天启帝一旨收监。
卫衢收到消息的速度颇快,不过这事在意料当中,他倒是不意外萧霓的选择。
“王爷,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一把申后?”欧阳重明老神在在地问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与申后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却知道之前他们还是盟友。
“本王不趟这浑水。”卫衢很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若敢插手此事,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会是萧霓,这两人的积怨太深,不是外人能化解的,再说申喻凤的死能令萧霓开心,他或者还可以出手推波助澜一番。
至于那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关系,倒是可以撇到一边。
欧阳重明闻言摸了摸鼻子,他似乎问了个蠢问题,自家王爷对永阳公主倒是颇为上心,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与她做对?
没有经过群臣的讨论,废后的圣旨很快就下达了,天启帝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处死这个给绿帽子他戴的女人。
萧霓到达天牢再见到申喻凤的时候,这个昔日宠冠后宫的皇后再无往日的光鲜,披头散发的一身血腥味儿,显然她的伤口并未得到处理。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萧霓背着手走上前,蹲下来与申喻凤平视,脸上的笑容显示她现在心情是真正的好。
“弑杀生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申喻凤不意外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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