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站在萧霓的角度去想,总觉得楚国皇宫这笔烂账萧霓还是不插手为好,当然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至于萧霓怎么想实轮不到她说三道四,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为朋友她尽心便是,所以此刻她还是淡定地喝着她的茶水。
安妃这隐藏极深的用意,萧霓细一思忖哪会不明白?
心下感动是一回事,不过她还是有她的责任,她父皇曾经亏欠她是一码事,她毕竟是萧家子孙,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袖手旁观。
不过她也是时候该答应卫衢正式向她父皇提亲了,他毕竟是齐国的摄政王,迟迟不归国终归不是件好事,她既然有心要与他共度一生,就得学会有时候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
所以当卫衢再一次向萧霓提出要正式娶她定下名份之时,萧霓欣然点头应允,这让卫衢当场愣了一下,之前提过好几次都被她以时机未到为由推了。
心里说不失望是骗人的,韩国的肖斌都与十公主萧雪成亲归国了,他还继续耗在楚国算什么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萧霓故意板着脸道,“既然不乐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别、别、别……”卫衢忙道,“好不容易你终于点头答应了,我这就立刻准备向你父皇提亲。”
他怕夜长梦多,当即顾不上等见了俩娃儿再走,风风火火地转身就离开了,这让萧霓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卫衢还有这一面,瞬间让她感到他身上的烟火气。
既然要准备再成亲了,萧霓不打算向上次那般仓促,这回她得好好打点打点成亲事宜,该做的准备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就算不会像萧雪那般直接举行婚礼,但该有的流程也少不了就是。
处理完了琐事,到了点灯时分仍不见那俩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回来,她微蹙了下眉头,就算在一对儿女身上做了万全的保护措施,但一想到曾经经历的绑架事件,这心还是忍不住提了上来,立即发散人手满宫里寻孩子。
没有多时,立即有人来报,说俩孩子去探望严宇了,现在还逗留在那儿,萧霓闻言不禁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严宇这伤情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这俩孩子就不可能真正的放下此事。
她赶到严宇养伤的地方,果然看到自家那俩孩子趴在严宇的床前与他说着话。
只听到萧姝用软糯糯的声音道:“严叔叔,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给你,只要你好起来,姝儿都给你,好不好?”
萧恒的声音随后响起,“严叔叔,你别再睡了,再睡就是大懒虫了……”
孩子的声音让萧霓感到鼻子一酸,其实这俩孩子都早慧,他们也知道严宇的伤势并不乐观,每次过来探望都会说这些充满了孩子气的话,就是希望有一天严宇真的能奇迹的伤势好转。
她缓步上前,一手抱住一个,手掌在他们的头顶轻揉了几下,“你们放心,严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为娘保证。”
她就算倾尽所有也一定要救活严宇,这是她欠下的恩情,不过她一辈子良心难安。
“娘。”俩孩子看到母亲到来,小脸儿立即扬起了笑容。
萧霓道:“我们先回去,下回再来看望严叔叔,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救你们,你们得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才算是报答他这份恩情。”
报恩什么的对于这俩个才几岁大的奶娃娃来说实在太沉重也太早,他们没有能力办到,而且她也不想这件事成为他们成长过程中的阴影,恩情得记住,心情也得放宽,这样才能健康的成长,这也是她不让俩孩子成天守住严宇的原因所在。
“嗯。”俩孩子都重重地点头。
一手牵着一个,她离去前照例吩咐人照料好躺在床上的严宇。
蔡氏的伤渐渐开始好转,她一恢复了元气就开始着手准备为儿子选继妃一事,这是她的一桩心事,儿子都这把年纪了,膝下犹空,她这个为人母的哪能不着急不操心?
萧沂对母亲的打算却是一概不知,他现在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甚至接了父皇抛过来的好几桩差事,他知道这是对他能力的考究,他也有心做出一番成绩给人看。
一边忙公事一边还要侍候母亲养伤,所以他这位新近楚都红人是忙得像陀螺一样。
萧霓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正一边忙公事一边吃饭,那种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使的样子让萧霓当场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听到声响,萧沂这才发现有人进屋来,抬头一看是萧霓,立即放下公事,起身相迎,“八皇妹怎么过来了?这下人也是的,通传一声也没有……”
“大皇兄莫要怪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萧霓笑道,探头看了下桌子上简陋的饭菜,皱了下眉道:“大皇兄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萧沂看了眼自己餐桌上的一碟儿酸辣土豆丝,一碟儿炒豆芽,再加上一份鲜菇汤,确实寒酸了些,“八皇妹过来,我让他们再加几个菜。”
萧霓没阻止萧沂吩咐人加菜,心下其实是明白的,萧沂怕是吃素好多年了,日子更是过得比和尚还苦。
果不其然,萧沂坐下后道:“自打他们母子仨都去了之后,这些年我都习惯这样用餐了……”
妻儿惨死,他不允许过得太好,他得与他们一道吃苦才是,尽管他们一家已经阴阳两隔。
“大皇兄果然是深情之人,大皇嫂与俩侄儿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的。”萧霓感叹,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会如此记挂过世的妻儿,也就只有她大皇兄一人罢了。
深情?
萧沂自嘲一笑,他有自知之明,他是内疚到无法原谅自己,惟有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好过一点,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无能与逃避现实。
“八皇妹就别折损我了。”
“我说的是真话。”
看到萧霓眨眼表示再真不过的样子,萧沂的表情松了松,这些年他没与人再提过过世的妻儿,外人也早就将他们遗忘,现在有人诉说一下这心事,他感到心从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萧霓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听着萧沂没有章法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与妻儿曾经的点滴,以及这些年来对他们的怀念,末了,她方才出声安慰道,“大皇兄,逝者已矣不可追,当放宽心情放过自己。”
“我知道,只是这心一提起他们就难受。”萧沂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恨不得时光回转,宁可一家子逃离楚都也不要这样阴阳两隔的日子。
萧霓伸手轻拍了下萧沂的背,突然有几分后悔,不该提起萧沂过世的妻儿,那是申喻凤犯下的罪孽,更是萧沂的伤心事。
待萧沂情绪稳定了,她这才把目光看向新上的几道菜,“这素菜做得挺不错,我这是有口福了,正好清清肠胃。”
萧沂一个大男人在妹妹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当时不觉得汗颜,过后却是羞赧了面容,妹妹一转移话题,他忙打蛇随棍上给萧霓夹菜介绍菜品。
对于这个以前并不亲厚的同父异母妹妹,他其实是感激不已,若没有她,他的母亲只怕还在冷宫里呆着,再说申喻凤这个他最大的仇人,也是萧霓出手才将她拉下马来,从这一方面来说,萧霓等于是他萧沂的大恩人。
他这人恩怨分明,因而现在与萧霓亲近了不少,也不似以前她常来时摆出的冷面孔,那会儿他是怕拖累了她,如今得了对方的恩情,该还的还是要还。
兄妹二人对酌了几杯,萧霓这才说出来意,“大皇兄不可能一直无妃,对于这继妃人选,大皇兄心中可有人选?”
“继妃?”萧沂有点懵地重新了这个词,好端端地怎么扯到他的婚事?
他最近把心思都花在公事上,不可能有什么心思选继妃?
“大皇兄还不知道?”萧霓睁大眼睛道,“蔡娘娘正准备给你选一个继妃再配俩侧妃以及美人数名,蔡将军也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在提到蔡家主时,她故意放重了语气。
她后来打听到的比安妃跟她说的详细不少,蔡氏急着抱孙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怕是想要借这婚事拉同盟扩充势力。
蔡家势大不是萧氏皇族乐见的,萧沂这未来的太子焉能不明白?
一边是父族一边是母族,萧沂夹在里面确实难做,这也是他之前那任太子当得被动的原因所在,如今兜了一圈,这问题又卷土重来,他的眉头顿时皱得可以夹死数只苍蝇。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八皇妹,你这消息准确吗?我还没听我母后提及。”
“千真万确。”萧霓亲自执壶给萧沂倒了一杯酒,“大皇兄,我知道你夹在里面难做人,但这个问题你是绕不过去的。”
萧沂狠灌了一杯酒,眼里满是苦涩,母亲与舅父永远都是这样,他们一方面为他筹谋皇位,一方面又把他架在火上烤,生怕他熟得太慢。
“蔡家的蔡一顺死了,现在的蔡将军也不年轻,给他再培养合格的继承人时间有限,经过父皇这么多年下死力气的打压,现在的蔡家是最弱的时候,大皇兄,事情还有可为。”
重要的是萧沂不能再任由蔡家牵着鼻子走,过世的前太子妃就是蔡家的盟友之女,这也是天启帝明知她死得不明不白也没有下力气去查的一方面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申喻凤去折腾。
“八皇妹的意思是?”萧沂眯了眯眼,他似乎抓到了一点萧霓的用意。
“很简单,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如意算盘,大皇兄未来的妻室以及女人都必须是中立派,真正拥护我们萧氏皇族的人。”
萧霓的话有道理,就算蔡家是他的母族,萧沂也是不太想让他们重新做大从而牵制自己。
“父皇那边?”
萧霓笑道,“父皇如今正感动于蔡娘娘的舍身相救,他把选继妃一事交给蔡娘娘就是他的补偿。”
以天启帝多疑猜忌,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将面临什么?
萧沂顿时听出萧霓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被父亲冷落乃至陌视多年的儿子,怎会不懂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的道理?
这是考验,是他与母亲是不是真正回到原位的考验。
母亲是不是太贪?他是不是真的懦弱扶不上墙?
他父皇算不上千古一帝,但却是合格的帝王,再怎么感动母亲的舍身相救,他也不会拿楚国的江山社稷开玩笑,这是萧家祖宗开创的基业,萧家子孙都有义务去守护。
他立即起身朝萧霓做了个揖,“妹妹的恩情,为兄来日再报。”
“大皇兄言重了,”萧霓忙错开身子不受他这一揖,“岂不是折煞妹妹?妹妹乃是妇道人家,终归还是要随自己的良人而去,这大好山河还是得靠皇兄守护。”
她有自己的路要去走,不可能永远都留在楚国争这一亩三分地,不过她也要一个稳定而强有力的娘家,为了自己的陈郡也好,为了将来在齐国生存更有底气,她都必须这么做。
萧沂是她看重的人,但愿她没有看错人,这一刻,她其实也跟她父皇一样都在守望。
萧沂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诺,他也是知道父皇早已是同意将萧霓许配给卫衢,现在差的就是官方正式的认定,这段时间卫衢留在楚都的表现,都足以让天启帝相信他的诚意。
因赢氏兄妹一事,与秦国交好不可能,就更要坚定楚齐联盟,没有比联姻更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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