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青衣不是眠月昊天的亲生女儿?
无妙睁大了眼眸,满目错愕的盯着眠月昊天,络青衣怎么可能不是父主的亲女儿?父主是不想让他再去见那个女人,所以故意这样说的是吗?
“父主,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无妙摇着头,他不肯相信,如果络青衣真的不是父主的女儿,父主又为什么派人寻了络青衣多年?络青衣与络如音又为什么会长得有三分相似?
就连眠月未安和眠月将离也是极为诧异,虽说络青衣出生那年他们不大,可他们也是亲眼看着络青衣出生的,现在父主怎么能说青衣不是他的女儿?
眠月将离看了眼络如音,他发现络如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自从眠月将离说完这句话后,络如音整个人平静到不能更平静。
“如音母后。”无妙将目光移到络如音身上,络如音神色淡淡,没有给予无妙任何回应。
“清泽,父主曾给你的那个蓝色铃铛呢?”眠月昊天好像不愿意多提这件事,他想转换话题,可无妙抓着这件事不放,不仅没有回答眠月昊天,反而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股劲儿。
“父主,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
眠月昊天也打定了主意不回答,他声音一沉,道:“清泽,朕在问你那个蓝色的铃铛,你是不是将它弄丢了?”
无妙摇头,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父主,如果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不告诉你那个铃铛的下落。”
“臭小子,你还敢威胁朕了?”眠月昊天怒极,他恼怒的看着无妙,抬起手就要打去。
落下的手掌被眠月未安拦住,眠月未安给无妙使了个眼色,“七弟,快走!”
“你敢!”眠月昊天稍一用力,就将眠月未安弹开,眠月未安差点被眠月昊天击飞,幸好有眠月将离替他挡了一招。
无妙仰着头,英俊的面容上有着几分倔强,“父主,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懂吗?”眠月昊天竖起眉毛,他很不想无妙继续跟他争论这个问题,毕竟这件事情除了他和络如音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而且阙天休知道后整个人过于沉默,沉默的阙天休与平时相比太过反常。
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也想知道父主这么说的原因,但是他们没有无妙的胆子,他们不敢强硬开口,也不敢与眠月昊天对抗。
眠月昊天看见无妙眼里的不信,他将手搭在络如音的腰上,低声开口:“告诉他们?”
络如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缓缓道:“络青衣的确不是我和昊天的亲生女儿,不仅她不是,就连清流也不是。我和昊天共育有一男一女,男婴是哥哥,在一个月大的时候早夭,我就从别人手里将清流抱养了来。”
“那青衣呢?”眠月未安那张娃娃脸上有几分急色,他此时迫切想知道络青衣的身世又是什么。
“她只是从外飘来的一缕心魂,在我和昊天的亲生女儿降临那日,她占据了青衣的身体。巧的是,我和昊天的女儿出生后恰巧少了一缕魂魄,所以她就成为了我们的女儿络青衣。”
“占据身体?”无妙继续向后退,他大笑一声,用手指着眠月昊天,声音一冷,“那她也是你们的女儿!别说这么多年你们都对她表露的疼爱都是假的!别说你们恨她成为了你们的女儿!”
“我们对她没有恨。”络如音有些无奈,她摇着头,淡声道:“清泽,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的那缕魂魄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当时我怕这股力量会危害到青衣以后的安全,于是我就将那股力量封印,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封印效用正在渐渐减退,若有一日青衣冲破了封印,那一缕心魂所夹带的记忆也就会翻涌而出,到时候,想必青衣什么都会想起来了。”
“所以你们不让我见她还是怕她会伤害我?”无妙反手指着自己,他感觉有些好笑,原来他们不是害怕络青衣坠魔后会失去人性,而是害怕络青衣体内的那股力量会随着封印的破除而苏醒!
“我终于明白了。”无妙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极冷,“如音母后,怪不得就算你知道清流被映妃迫害也无动于衷,如果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不会看着清流哥哥的脸被映妃划了一刀又一刀是吧?”
络如音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承认,当她看见清流被映妃割裂了身上的经脉时心里没有一点感觉,或许就因为清流不是她的孩子,但当络青衣坠魔,她的心真的疼了许久。
“清泽,现在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赶快告诉朕,那个蓝色的铃铛被你藏在哪里了?”当初无妙离开皇宫前偷走了那个蓝色铃铛,眠月昊天只当他贪玩也就没放在心上,但络如音提到了雷海之界,他便突然想到了那个蓝色的铃铛。
那个蓝色的铃铛虽然是个不能装有生命物事儿的空间,却也是开启坠神沼泽的钥匙,如果没有那个蓝色的铃铛,络青衣他们连坠神沼泽的大门都进不去。
“父主,那个铃铛很重要么?”眠月将离见过那个铃铛,他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铃铛,但当眠月昊天对清泽咄咄相逼时,他才知道那个铃铛也有不被人知的一面。
“那个铃铛就是开启坠神沼泽的钥匙,朕只有手握铃铛钥匙,才能引青衣前来,让她与朕答成协议。”
“什么协议?”
“只要青衣答应朕,等她帮助墨彧轩集齐了神器后回到忘赟,朕便将铃铛钥匙给她。”
“回忘赟?”眠月将离不解的看了眠月未安一眼,眠月未安同样诧异,父主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和如音母后一起逼出我姐体内的那缕心魂,因为现在她身边有墨彧轩,所以你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征求她的同意。”无妙察觉出眠月昊天的意图,声线极冷的全部说出来。
“逼出那缕心魂后,青衣还能活吗?”眠月未安不由得关心这件事情,可却忘了,逼出心魂后,那缕心魂又将何去何从。
“能。”络如音缓缓道:“在青衣刚出生的时候我和昊天采取不静不动之法,是因青衣年幼承受不住心魂破体的疼痛,一旦我们出手将那缕心魂逼出,很可能适得其反打散青衣的其他魂魄,只有等青衣长大,我们才能逼出那缕魂魄。”
“心魂已经融于络青衣体内,你们这么做,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无妙看着络如音,他以前很喜欢络如音,也爱叫她如音母后,但自今日后,他只想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谁知心魂会不会有一日觉醒,若等它苏醒过来,最后受到伤害的人只会是青衣!一旦封印解除,她势必会侵吞青衣的魂志,到时我和昊天就真的会失去这个女儿了。”
“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你和父主都没把她当成你们的女儿?”无妙这回连如音母后都不叫了,为寻络青衣他离家多年,即便回了忘赟,和他们的感情也不如和络青衣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宁愿这辈子都没找到络青衣。
络如音和眠月昊天默然,两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无妙,这个问题他们也想过,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想出结果。
“清泽,那个铃铛呢?”眠月昊天又将重点拉了回来,如果没有那个铃铛,他们之间也只能维持现在的关系。
无妙低下头,突然有些庆幸在雪月的时候他就将铃铛给络青衣了,他勾了勾嘴角,唇边划出一抹淡笑,而后抬头,道:“我给我姐了。”
“你姐?”眠月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猛地,他瞪着无妙,道:“你给青衣了?”
“是啊,在雪月的时候我就给她了。”无妙嘴角的笑容逐渐扯开,他转过身,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铃铛的秘密告诉络青衣。
“清泽!”
一声怒吼在身后响起,无妙从没见过这样的眠月昊天,他也没去理会,反倒足尖一点,飞身就想离开。
络如音眸色微深,猛然出手以一股无形的玄气将无妙拽了回来。
无妙在半空向后倒退,他回头,见络如音抬起一只手停顿在半空,心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那股玄气牢牢地吸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无妙离络如音越来越近,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有些着急的对视,两人在一瞬间做出决定,齐齐出手帮助无妙逃脱。
络如音没料到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会对自己出手,她一分神,差点就被两人凝聚的玄气打在身上。
眠月昊天立即出手拦下,他将络如音护在身前,怒道:“混账!你们不看看如音是谁,为了络青衣,你们倒是真敢和朕对着干?”
“父主,你心里一定是有青衣的,难道你忍心青衣少一缕心魂吗?那座庭院您为青衣留了十年,难道您……”眠月未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眠月昊天道:“院子里的花从来都是滟芳华在打理,如果没有滟芳华,朕根本不会留这座院落十年!”
“父主。”眠月未安的瞳孔一缩,“您竟然和魔妖兽联手,您……”
无妙听着这话心里顿时一沉,十年前滟芳华就和父主联手了吗?
“滟芳华可以助我们驱离青衣体内的那缕心魂,也可以保住青衣性命,朕当然会选择和滟芳华合作,他又没伤害朕的忘赟!”这就是眠月昊天的理由,如果没有滟芳华,络青衣回到忘赟后连一声最基本的嘘寒问暖大概都得不到。
“父主!”眠月未安沉痛的看着眠月昊天,他从没想到父主竟是这样的人!为了真正的青衣,他们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父主,那你为何又要允许我去雪月找她?”
眠月昊天看了无妙一眼,手心渐渐收拢,大掌一捏,沉声道:“谁让青衣身上有个貔貅空间?我让你去寻她,自然是为了她身上的那条空间项链!”
“这么说……你对她的疼爱都是假的?”
阙天休的声音陡然响起,他们差点忘了,阙天休还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们动手未加以阻拦。
“倒也不假,好歹她现在是青衣。”眠月昊天无耻的回答令阙天休揍了他一拳,眠月昊天对阙天休没有防备,也想不到阙天休敢揍他,遂打在腹部上的这一拳硬生生承下了。
“说白了你就是想等心魂让青丫头变得强大,再将心魂驱逐出丫头的身体,你这么做令我觉得你为人不齿!”这还是二十年来阙天休第一次看不起眠月昊天,也是第一次他痛斥眠月昊天的所作所为。
“天休,其实你不理解我和昊天的感受。”络如音眸中闪过一抹苦涩,她抓着无妙的肩头,使得无妙一动也不能动。
“理解?”阙天休嗤笑,花白的山羊胡翘了起来,他摸了摸胡子,转身挥袖离去,他一点也不想理解,更不需要理解!他是喜欢络如音,可他现在才发现,他只喜欢二十年前慧黠无邪的络如音。而不是现在,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络如音!
“天休!”络如音见阙天休离开,她向前追了一步,却又停下,最后摇了摇头,对眠月昊天苦笑道:“我们放了清泽吧。”
“不行!”眠月昊天露出属于他的真实面目,他将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困在原地,沉冷出声:“现在铃铛钥匙在青衣手里,我们若放了清泽,就真的一点筹码都没有了。朕知道其实青衣一直关心清泽,也很看重他,如果青衣知道清泽有危险,必会不顾一切赶来相救。”
“你的意思是……”络如音眸色微变,便听眠月昊天缓缓道:“布局,引她前来。”
“父主!”无妙咬着牙道:“我不准你拿我来威胁她!”
“不准?”眠月昊天眼中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看着无妙,呵的一笑,“你凭什么不准?若不是那缕心魂主导青衣的神智,青衣可能坠魔吗?她可能终生绝育吗?”
绝育?
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并不知道这件事,青衣绝育?因为什么?
眠月昊天冷冷的扫了俩人错愕的神色一眼,低声道:“将离,当初你想救清流的时候是朕在暗中阻拦,如果清流不离开,那么朕便会让他将命留在忘赟!朕留了他一条命,他应该感激朕才是,可那个畜生竟然想毁了忘赟,想毁了眠月皇室!”
“父主……清流被害,可是你向映妃授意?”眠月将离打了个寒颤,这就是清流就算爬也爬出忘赟的原因吗?
“呵呵,朕不过是小小的推动了一把。谁让清流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留他一条命,朕还特意找人封住他这段记忆,如果他想起来,那么朕就会让清流死在映妃前面!”这就是眠月昊天的狠辣,毕竟清流也非他亲生,所以对付起清流来他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清泽,朕相信你二哥三哥,所以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朕同样不会留你!”眠月昊天看着无妙,无妙白着一张脸不断摇头,他余光一瞥,终于找到了逃脱的机会,他趁络如音侧过头时,身形一窜从络青衣手里如一条鱼般滑腻的逃开,随后运起他最拿手的轻功向皇宫外飞出。
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不禁为无妙捏了一把汗,敢在络如音和眠月昊天手下逃走,无妙也算是有胆识了!
这一刻,他们竟然希望无妙能够顺利离开皇宫,千万别在重蹈清流那一幕。
对于清流来说,离开忘赟,就是他的重生。
络如音之所以侧头是因为她察觉到四周有一股流动的魔气,她还没探查出来,无妙就已经从手里逃脱,络如音扬手打出一道白色的玄气,玄气追击着无妙的身影,速度之快让眠月未安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眠月昊天也没放过无妙,他同样对无妙出手,无妙的玄技本就在二人之下,可想而知,如果这两道玄气打在他身上,他非死即伤。
无妙知道身后有危险,他提气,没有放松警惕,只想快点飞出皇宫去。
耳边嗖的传来玄气擦过声,无妙身子一侧,迅速躲开络如音打来的玄气,却没躲过眠月昊天打出的玄气。
那道玄气打在无妙的后心上,无妙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他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软软的就要从半空坠落。
络如音和眠月昊天都没有上前接住他的意思,眠月将离和眠月未安倒是很着急,可他们被眠月昊天控制,现在连自己都难保,又怎么能接住无妙?
耳畔划过阵阵风声,无妙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一张脸苍白失去了血色。
这时,一条青色的凌绸从半空飞来,接住了无妙快要落地的身体,这条凌绸在半空绕了一整圈,青色的凌绸好像遮住了络如音和眠月昊天的眼睛,等他们定睛看去时,无妙已经被凌绸的主人的扶在地上。
络青衣浅浅笑着,她身边站着优雅从容的清流,两人并肩而立,神色清淡的向他们看来。
“青衣……你……”络如音想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可到底她还是没有说出来,猛地,络如音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股流动的魔气就是从络青衣身上散发出来的!
“清流。”眠月将离看着清流,声音有几分黯哑。
清流抬眸,笑着看向眠月将离,长指轻抚衣袖上的褶皱,浅声道:“二哥。”
二哥。
多年以后,他终于听见了这声令他回想起无数次的称呼。
不管清流是不是眠月昊天亲生,他都一直把清流当做亲弟弟。
亲弟弟有难,他自然无比心痛。才会总在暗中帮助清流,却没想到,阻拦他的一直都是他的父主眠月昊天。
络青衣从怀中拿出那个蓝色的铃铛,她笑着对眠月昊天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眠月昊天眼睛一亮,“青衣,将它给朕,朕便让你带走清泽。”
“带走?”络青衣瞥了气血不稳的无妙一眼,悠悠的笑着:“他不是你的亲儿子吗?万一我带他离开也是你布下的陷阱呢?”
“哼!”眠月昊天一甩袖,冷声道:“朕没有这么窝囊的儿子!”
络青衣笑意盎然的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开口:“窝囊?对你来说,究竟什么是不窝囊?”
眠月昊天为之语塞,络青衣的牙尖嘴利他还没有体会过,现在体会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过络青衣。
“青衣,我想和你谈谈。”络如音在此时开口,她有些为难看着络青衣,眼底划过几分挣扎。
络青衣转换目光,明亮的眸子落在络如音完好如初的面容上,唇角勾起的笑意含着一丝讽刺,随后道:“谈什么?若是谈要我怎么死,那我看,我们没得聊。”
“我没想过要你死,青衣,逼出心魂,你一样能活!”
“哦?”眸底流光轻转,长长的眼睫轻垂,络青衣似笑非笑的开口:“能活?那还是我吗?”
“可你占着我女儿的身体,你就没想过有一日离开吗?”
络青衣嗤笑,“我现在就是络青衣,何谈占与离开一说?这个铃铛我不会还给你们,无妙…哦不,是清泽…我也不会还给你们。”
络青衣拽着无妙的后衣领,瞥给络如音一个讥讽的眼神,带着无妙就要离开。
“站住!”眠月昊天脸色暗沉,“清泽你可以带走,铃铛留下!”
“若我不留呢?”络青衣勾唇笑道:“你们应该还不敢破坏这具身体吧?不然我站出来让你们打?只要你们下得去手。”
“你……”眠月昊天大手紧握,络如音眼底也满含阴霾,络青衣不再耽搁,她与清流对视一眼,随后带着无妙离开了忘赟皇宫。
离开皇宫回到客栈,络青衣避重就轻的说了带无妙回来原因,便将他丢在一边给了几颗补气血的丹药让他自己疗伤去了。
只有等所有人都回了房间,络青衣才和墨彧轩说了实话,墨彧轩听后神色依旧如常,他懒洋洋的抱着络青衣,不以为然的开口:“爷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小青衣,你打算以后就把无妙带着了?”
“哼!”络青衣扬起小脸,“我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算无妙回去了也会遭到眠月昊天的折磨,我一直把他当我弟弟,带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络青衣从墨彧轩怀中退出,她把解药拿出来交给墨彧轩,随后道:“这是给墨赤炎的解药,他什么时候到?”
“就这两日。”
想到夏侯月,络青衣撇了撇嘴,她又对墨彧轩道:“让小一跟着当归回皇天学院吧,有白梵保护,小一定会很安全。”
“你要把当归撵走?”
“撵走?”络青衣笑了笑,“用说的那么难听吗?只是接下来的危险太不适合当归来历练了,我们要去雷海之界,便要先穿过坠神沼泽,如果当归遇到危险我们对白梵怎么交代?”
“你想先找绛印珠?”墨彧轩挑眉,他已经知道了净世拂尘的下落,难道小青衣就不想知道吗?
络青衣拿着铃铛在手里把玩,低声道:“我是怕络如音和眠月昊天会留有后手,所以想先找到绛印珠。”
墨彧轩轻轻的笑着,一手揽她入怀,一边柔声道:“在你回来前,皇兄从雪月传来消息,他说已经找到了净世拂尘。”
“在哪里?”络青衣一惊,他们一直没有净世拂尘的下落,墨盵嘢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在雪月。”墨彧轩像是在故意逗弄她,长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颇含意味道:“你猜猜在雪月什么地方?”
“墨盵嘢手里?”不是说是墨盵嘢找到的嘛。
“是在皇兄手里,不过……你再猜猜它原先在谁手里?”
“这我哪儿能猜得到?”络青衣撇着嘴角,嘀咕道:“能不能不卖关子?故意吊我胃口。”
“哈哈。”墨彧轩开怀的笑着,他突然将络青衣抱起,抱着她在房间内转圈,三圈过后,墨彧轩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无奈道:“傻瓜!原先在你的手里。”
“啊?”络青衣推开墨彧轩,不可置信的反手指着自己,“你说净世拂尘原先在我手里?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墨彧轩端着手臂,眉梢一扬,更显神采飞扬,“小青衣,在你还是青总管的时候你手里的那把拂尘就是净世拂尘。”
“不会吧?”络青衣还是不太相信,那把拂尘是言总管传给她的,她走前又给了南常,如果真的是净世拂尘,那他们以前都没发现啊!
“前两日南常一不小心将烛台打翻,烛台正好落在拂尘上,本来南常以为拂尘会被大火烧毁,但当整个烛台燃尽拂尘还是好好的,他就将这件怪事告诉了皇兄,皇兄找了善沢那个老头子,老头子看过后一口肯定那就是净世拂尘。”墨彧轩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络青衣,络青衣听后无比惊讶,她以前手里还握了个这么个宝贝她竟然不知道!眼拙啊!
“这件事我们暂时先不要对外声张,既然你想先去雷海之界,那就等我们从雷海之界回来再去雪月拿拂尘。”
“好。”络青衣明白墨彧轩的顾虑,现在魔界的魔妖还不知道净世拂尘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们声张,雪月也就危险了。
夕阳西落,众人坐在大堂内准备开吃晚饭,当归扫了一圈,发现没有无妙的影子,立即大叫道:“无妙哥哥呢?”
“我上去看看。”络青衣放下筷子,她估计无妙在矫情什么,于是走上了台阶,推开无妙的房间门,果然看见无妙别扭的站在窗前。
“怎么不下去吃饭?”络青衣站在无妙身后,无妙所对的方向是忘赟皇宫,络青衣瞧了一眼远处那些巍峨林立的宫殿,便收回了目光。
“吃不下。”
“是不好意思吃吧?”络青衣戳穿了无妙的尴尬心思,她拽着无妙的手腕,歪着头打趣笑道:“从前你不是小爷小爷的叫着吗?现在怎么一点朝气都看不见了?”
无妙没有回答,络青衣捅了捅他,又道:“不会是在龙腾学院修炼傻了吧?如果你是个傻弟弟,那我要求退货。”
退货?
无妙转头瞪了络青衣一眼,络青衣展演一笑,瞧瞧,从前的无妙又回来了吧?
“真想不到你这个女人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络青衣耸了耸肩,“他们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置气?人生气容易变丑哦,我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无妙继续瞪着她,“之前你毁容的时候我有嫌弃过你吗?”
“背地里嫌弃也说不定呢。”络青衣小声的嘟囔着,无妙没有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嘿嘿,跟我下去吃饭呗?我都要饿死了。”络青衣拍着无妙的肩膀,心想,她这个弟弟怎么越来越不好哄了?
无妙冷哼一声,眉头一皱,“把魔莲隐藏下去,小爷看着心里不爽!”
“隐藏不了。”络青衣摊手,无奈道:“我现在的玄技太低了,需要墨彧轩帮我隐藏,可是他说我这样还挺好看的,我就决定不隐藏了。”
“你疯了!”无妙面泛薄怒,“你就不怕被人发现说你是魔?”
“我已经是了。”
无妙一顿,“你就不能不气我?”
“能啊,跟我下去吃饭,用饭堵住我的嘴,我肯定不气你了。”
无妙满含怒意的甩袖,大步离开房间,蹬蹬蹬的跑下楼梯坐在大堂内与众人一起吃饭。
络青衣转了转眼睛,嘴角一咧,也随之走了下去,瞧瞧,他这个弟弟多可爱!
两日后,墨赤炎到了忘赟,他一身风尘,脸上沾满了泥土,倒像是从泥地里打滚赶来的。
“五哥。”墨彧轩叫住想要跑上楼的墨赤炎,“解药。”
墨赤炎没有接,通红的眼底雾气弥漫,他的声音很哑,“九弟,月儿是不是没有活路了?”
“是。”墨彧轩不带感情的回答令墨赤炎更坚定了不要解药的决心,他对墨彧轩摆手,“九弟,我还是要谢谢你,这颗解药你还是替我毁了吧。”
毁?
墨彧轩性感的嘴角缓缓勾起,小青衣与滟芳华求来的解药,他说毁就要毁了么?
在来之前,墨盵嘢就与墨赤炎将夏侯月的事情跟他说了,墨赤炎醒来的时候发现夏侯月不见心底就有些慌乱,虽说夏侯月是为了他才来忘赟,可她也惹了不该惹的九弟,如果夏侯月的对立面不是络青衣,她也就不会是今天的结果。
墨彧轩缓缓收拢掌心,斜倚在大堂的木柱旁,此时的大堂只有他们几人,除了墨彧轩,没有人和墨赤炎说话。
墨彧轩慵懒含笑的看着墨赤炎进了房间,他垂下头,手心摊开,又重新握上。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墨赤炎从房间里走出,他抱着他们的女儿,神色黯淡,既悲伤又绝望。
没有人知道墨赤炎和夏侯月说了什么,但他们看见墨赤炎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了夏侯月的境地。
最终,墨彧轩还是不曾放过夏侯月,就像夏侯月执意要将毒药下在络青衣身上一样。
“九弟,谢谢。”墨赤炎抱着孩子走到墨彧轩身前,他失踪低着头,眼中含着滚烫的眼泪。
“五哥。”就在墨赤炎错身走开时,墨彧轩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墨赤炎转身,刚张开嘴,一颗丹药就冲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墨赤炎想要闭嘴,可那粒解药已经融于他口中,墨赤炎抓着自己的喉咙,“九弟,你……”
墨彧轩挑眉笑了笑,紫眸内散发着熠熠光泽,他抬手,派了两名隐卫跟着墨赤炎,“五哥,你还有这个孩子,如果你想随夏侯月而去,那就别怪臣弟派人看着你的一举一动。这粒解药是小青衣替你求来的,你不珍惜,可臣弟十分珍惜,所以臣弟万万不会毁了它,不得已,臣弟只好逼你吃了。”
墨赤炎愣在原地,直到怀中婴儿的啼哭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九弟…”
“五哥,回雪月吧,你也不想你的女儿受苦是不是?况且父皇还在,你不想让父皇看看她吗?”
“我……”反驳之声不等出口,两名隐卫就带着墨赤炎离开了客栈。
媚香咋舌,墨彧轩手段真狠,他想让墨赤炎一人带着懊悔孤独一生,同是兄弟,要不要一点情义都不讲?
墨彧轩瞥了眼楼上,对弈风吩咐:“将夏侯月火化,派一个人把骨灰给五哥带去。”
“是。”弈风领命,走上楼将了无声息的夏侯月带去了外面。
墨赤炎竟连夏侯月都忘记带走,可见,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入夜,墨赤炎坐在隐卫为他安排的房间内,他神思怔愣,唯有床榻上的女儿啼哭时才能令他回神。
“念月乖,是不是饿了?”墨赤炎给她的女儿起了名字,墨念月,念月,他会时刻想念夏侯月,可他好像忘了,念月之前还有个墨字,到底还是莫念月。
婴儿咯吱的笑了起来,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小嘴儿里吐出白色的泡泡。
墨赤炎叫来一名隐卫,不过片刻,隐卫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那名隐卫低头道:“五皇子,这里只有米粥适合婴儿食用。”
“无妨。”墨赤炎将米粥端过来试了下温度,然后一勺勺喂给墨念月。
墨念月边吃边笑,她对墨赤炎伸手要抱抱,墨赤炎温柔的笑笑,隐卫立刻上前端过碗,随后墨赤炎将墨念月抱在怀中。
刚出生三日的墨念月好像明白墨赤炎的忧愁,她肉乎乎的小手抚着墨赤炎的眉间,墨赤炎一愣,心头漫上狂喜,念月年纪虽小,可她却是那么懂事。
哄念月睡觉后,墨赤炎重新坐在椅中,这时,隐卫在外面敲着门,墨赤炎回神,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那名隐卫低着头,怀中抱着一个雕花的漆木盒,“五皇子,这是五皇子妃的……”
墨赤炎没等隐卫说完就把漆木盒拿了过来,随后关上房门,将漆木盒放在桌子上。
隐卫识趣的退了下去,他摸了摸鼻子,五皇子受到的打击真的挺严重,爷这次下手太狠了。
墨彧轩不是络青衣,触及到他的底线时,即便对至亲之人也可下令诛灭。
因为,他不心软,一点也不。
墨赤炎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的看着漆木盒,脑海中想起夏侯月临别之际的那番话。
“阿炎,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你不要怪墨彧轩,也不要怪络青衣,这件事大家都是受害者,我情愿最后的结果由我一人承担。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我以前以为我爱的是墨盵嘢,可当滟芳华出现后我才明白,这些不过都是魔界为我设下的圈套,原来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墨盵嘢。我还记得去年在雪月皇宫你对我说你会等我,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痴心相付,可那时的我就想凭借那股勇气求得墨盵嘢的青睐。”
“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这一生都是他人眼中的笑话时我心底的防线全部崩塌,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肯定支撑不下去。我很感激墨彧轩能给我再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因为只有见到你,我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听我说,听我说就好,我想说,如果要我带着这样的回忆继续活下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这一世你等我的时间太长,如果有下一世,那么请换我来等你,我不怕你不让我等,我只怕你不出现,你,会不出现吗?”
忆起那双晶莹似水饱含希望的眼眸,墨赤炎尽量忍住了眼里,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会,我会出现,而且我不会让你你空等,只要你回头,一定能看到我还在原地等着你,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会出现。”
夏侯月笑了,她笑的极美,一生中也只有这么一次,她笑的那般释然,“那好,你要记得,墨赤炎,下一世,我夏侯月只为你而来。”
“好。”吐出这个字,他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衫。
烛火跳动中,墨赤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男儿泪。
翌日清晨,隐卫推开房门,他刚想叫墨赤炎,却看见墨赤炎坐在椅中如同雕塑。
隐卫张大了嘴角,只因他眸内倒映着一抹满头银发的男子,他默然关上房门,站在房间外面等候。
墨赤炎缓缓抬头,脸上的泪痕已然干涸,却衬的那头银发好似冬日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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