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之后,时节也渐渐显出了春意,只是,今年的春天,对于北方的人来说。却是极为寒冷,那是透骨透心的寒,程锦披着一件厚厚的裘衣,这在西北之地,更深夜重之时,缓步踏在了冰寒一片的土地之上,这土地的寒意,反倒是在这等渐渐化雪的时候浸透入了骨髓,薄薄的段布鞋面,根本挡不住那寒意,只是,对于程锦而言,不论是什么样的靴子,此时此刻,与她来说,区别并不大,此时此时她虽是尚能坚持一段走路的时间,只是……这脚步传来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模糊,乃至于行走在这一片土地之上,却也不会再害怕寒冷。
只是,这般走着,她却是不可控制想起楚睿还在的时候,每每看到她穿着这薄薄的段布的鞋子走在这冬夜之中,都会皱起眉头来,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的鞋面看,有时候在她做贼心虚一般的视线之中回佯装狠狠的教训她一顿,有时候在她含糊弄混过去的语气之中,无奈的感叹,后来,渐渐的,程锦的鞋子,变成楚睿来准备了,春夏秋冬,看着季节,替她准备好该穿的鞋子,甚至于,每每到了一个地方,依照地势的不一样,又要因为让程锦舒服一些,更是想尽办法为她做好一双鞋子,北方这等地方,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夜晚所穿的鞋子,也是有讲究与区别的,这些,都在楚睿的繁忙之中,那样自然而然地为她准备好了。
以至于,她坐了两日的轮椅之后,今夜出门的时候,随便套入的鞋子,也不是冬日晚间该穿的。
只是……想起这一层,程锦的心中便划过一抹痛楚,犹如一把钝钝的到,在一刀一刀磨着她的心口,让血液渗出来,一点一滴,永不停止。
光是这么想着,程锦便觉得自己的思绪再也停不下来了,扶桑的声音已经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夫人,到了。”
程锦微微抬头,只见眼前一顶寻常的营帐,只是,与别的营帐相比,这顶营帐却是重兵把守,说是重兵,这营帐之中关押的又不是什么敌国的敌人,而是,那一日,被关元与紫秋从雪山那边带回来的殷含之与那陌生的女子。
程锦轻嗯了一声,如今军中的人都知道,夫人因为元帅的事情而引发体内恶疾,导致病情严重之事,整日里能够见到程锦的时候已经是少之又少,如今她之所以留在军中,是因为,军中的人虽然没有在耗费人力在雪山进行挖找,可药王谷的人却是进入了雪山地带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而程锦留在军营之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是药王谷的谷主。
只是,平日里能够见到她的时候,都是程锦坐在轮椅之上,由扶桑推着,在军医营之中医治那些重伤的将士,或者是独自呆在营帐之中,不知在做着什么,只是见到程锦这般行走,反倒是让守着那一顶营帐的几名重兵,面上流出一些惊奇之色,不过还是快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夫人。”
程锦淡淡嗯了一声,“里边的情况如何了?”
“并无不妥,夫人可放心进去。”
对于药王谷的药,程锦还是有十足的信心的,此时此刻,殷含之与那陌生的女子早被控制住了,她这么问,不过是想知道这两日,这两人是否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按守营的人的回答,也是基于这两日并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事情,至少,不必他们来解决的事情。
只是,待程锦进去的时候,入目所见,却是沉了沉眉头,两日的相处,殷含之与那女子都被药物控制住了心力,如今的模样与中了软骨散也相差无几,是外边没有人,恐怕也走不出这个军营,只是,此时此刻,两人的模样,都是狼狈至极,甚至脸颊上,脖子上,皮肤外露之地,都显现出了几抹伤痕。
见到程锦进来的时候,殷含之猛地往程锦这边看过来,那陌生女子,却是只看着程锦一眼,唇角只升起了一抹淡淡的一闪而过冰冷的笑意,而后似乎又面无表情,神色清淡,继而便又转开了视线。
殷含之眼圈带着一抹红意,见到程锦的时候,在那猛地一眼之后,却是产生了一股瑟缩之意,程锦却是勾唇,看着殷含之,“害怕了?”
殷含之还在雪山的时候已经被楚睿在雪山遇险的事情刺激得不行,后来更是想要前往,却是被拖住了,只是……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关元与紫秋给带回来,可是,此时此刻,她不管自己如何,见到程锦却是猛地扑上去,程锦行动虽是不便,可有扶桑在,殷含之自然是碰不到程锦,只听得殷含之声音急切地道,“楚帅呢,楚帅呢,程锦语,楚帅呢?”
程锦只冰冰冷冷地看着殷含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最后还是沉静了下来,“雪山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让我见楚帅,我要见楚睿,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我不想害他的,我不想的……”
程锦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你想见他?”
殷含之抬起头,看着程锦,眼中带着一抹殷切,程锦却是一字一句,冰冷无情,“永远都不可能!”
殷含之神色一愣,而后在程锦冰凉的眼眸之中犹如呆滞了一般,慢慢颓倒下去,而后,竟然犹如进入了魔障一般,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犹如一个疯子,“永远都见不到,程锦语……楚睿死了?死了……”
殷含之的声音竟然带着一抹尖利,喊出来这一句话,程锦一双眼眸射向殷含之,殷含之的笑声却是猝然停止,看着程锦,唇角勾起一抹森寒,“死了?死了好,死了,他是我的了,再也不是你的了……是我的了……”
可是听着殷含之口中所言的那一个死字,程锦觉得有什么东西敲在自己的心上,看着殷含之依旧呢喃的那一句,蓦地松了一口气一般,声音冷得如同冬日冷冽的刀风,“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睿一日不回来,你便,一日一日,生生活着死!”
一旁的那陌生女子看着这边的动静,只是将自己埋在黑暗之中,连视线都没有转移过来,殷含之不知真假的疯癫模样程锦已经不想理会了,只着人将她带走,但是对于这个陌生女子,程锦却是更多了一些兴趣,能够诱导得殷含之这样对待楚睿的,这个人,可是真的不简单。
“你是林瀚的人?”程锦开口,虽是疑问的语气,可任是谁也听不出程锦口中的疑问之处。
那陌生的女子也只是沉默不语,程锦也不见着急,“还是,秦晖的人?”
程锦直呼当今陛下的名字,让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别的什么神色,程锦见此,又是一问,“还是?秦氏秘人?”
说到秦氏秘人这个集体的称呼,陌生女子下意识猛地抬头看向程锦,程锦见此,勾了勾唇,“看来是了,秦氏秘人?秘人是么?容争山的火药,是你们下的手,是你们转移?”
那女子神色寡淡,“既然已经在程谷主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锦唇角勾了勾,“我不会杀你,但是……秦氏秘人,我一个不会放过!”
程锦的声音太过平静却也太过笃定,笃定到似乎如今那仅存于世只孝敬秦氏族长的神秘之人,已经在她掌中,任她处置一般,可是……秘人之所以成为秘人,便是行踪不定,神秘至极……
所以陌生女子依旧选择了沉默不应。
程锦唇边划过一抹冷笑,看了一眼那女子,转身离去,而她的声音也在转身的时候,传入了那陌生女子的眼眸之中,“听说秦氏秘人忠心耿耿,而你,必将成为秦氏秘人覆没的开始!”
陌生女子的瞳孔猛地一缩,程锦的身影却是已经出现消失在了营帐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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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路军主帅遇难于雪山,这个消息,在经过了一段时日之后,已经传到盛州府秦晖的御案之上,秦晖拿着楚睿在雪山遇难的情报看了许久,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御书房里也是静悄悄地一片,良久之后,对着空旷的御书房,秦晖闭了闭眼睛,眼中不知是升起一抹失落还是一种类似于浅淡地茫然地情绪,开口道,“着望山侯入宫一趟。”
“是……”沉稳的声音不知从何时显示出来,御书房又恢复了平静,关于兵马大元帅遇难的事情被秦晖随意放在了一堆已经阅览过的折子中,很快被另一本折子覆盖住了。
唐月迟迟没有收到消息,为了隐瞒,更是为了避嫌,当初送年礼过去的那个使者,与她之间,是再也没有关系了的,因此,如今外边情形究竟如何了,她也不知,这一日,几个宫妃正在皇后的长春宫之中饮茶,无意之中,不知是讲到了什么地方,淑妃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尚且还能在此处赏着春景,不知,那清乐郡主,该当如何了。”
唐月听此,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淑妃这话是何意?”
淑妃轻轻摇头,“皇后还不知道么?”
其他人听了,也是神色微微凝住,毕竟,清乐郡主,随夫出征的兵马大元帅的夫人,药王谷的谷主,怎么的也会引起更多一些的关注,尤其是在女子之中,因此,众人不免开口,“这是怎么了么?清乐是如何了?”
淑妃见着众人该是都不知道的样子,只道,“如今外边都已经传遍了,只差咱们身在宫中,不知外边的事情,兵马大元帅在雪山遇难,早也被判定生死,只是……清乐郡主一介女子……”
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可惜,还是纯属因为这件事情,心中升起一些微妙的情绪,只是,唐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握着茶杯地手却是一划,一只上好的玉质茶杯,这般碎裂在地上,绽开一抹凄艳的花。
这个动作惊动了一帮坐在皇后下首的宫妃,淑妃见此,有些不敢确定的开口,“皇后……”
宫女已经赶忙上前,唐月反应过来,众人只见她脸色惨白,开口的声音不确定,“清乐……”
淑妃见此,赶忙往前跪下一步,“皇后娘娘,臣妾多嘴。”
众人以为她是因为听到程锦的消息而引发了这等情绪,毕竟,皇后当初过年的时候可是亲自为清乐郡主准备了一份年礼。
唐月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后宫不得议论前朝政事,下次可不要再犯了。”
“是……”
“好了,本宫今日乏了……”
众人马上领会过来,纷纷告退,待到这寝宫之中只剩下唐月的时候,唐月赶忙抓住身旁一直跟着自己的心腹宫女,“雪山那边的事情?”
宫女赶忙安抚唐月,“娘娘不必着急,奴婢这着人出去打听消息。”
可是唐月双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消息终究是迟了么?
且不说盛州府此时此刻地情况当时如何的,雪山那边地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西凉那边,自然已经得到了关于楚睿在雪山遇难的事情,拓跋烈身处与大晟的军营隔着一个宽广的黄土荒漠的广大区域的另一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产生的情绪竟然是不确定,“楚睿……真的葬身在雪山之中?”
来人肯定地点头,“据闻如今大晟军营之中,军事大权已经被萧力掌控,军中的将士虽是不发丧,可经过我们暗中查探,的确如此,另外,还有……雪山那边的确是发生了状况。”
拓跋烈眼中划过一抹暗沉,盯着手中的消息看了许久,而后方才幽幽叹道,“可本王不相信,楚睿如此轻易死了?”
来人又将所知的雪山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给拓跋烈听,拓跋烈眼眸微眯,“火器?”
“是,火器,王爷,此事,是否可能会与北齐那边有关?”
拓跋烈听着,沉吟良久,“北齐的确有可能会报复楚睿,可如今北齐已经是轻弩之末都算不上,赵铸也在大晟北方死死厄住北齐,北齐若是想要大规模如此,恐怕还不够。”
来人听着,眼中突然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既然不是北齐,那么,大晟是否会将这笔账转移到我们西凉身上?王爷,大晟恐会举兵之力反抗。”
拓跋烈神色一凛,只是想起如今的这个状况,又摇了摇头,缓缓道,“楚睿已经出事了十日之久半月之多,大晟那边却是对我们西凉没有别的行动,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楚睿没有出事,要么,他们本身知道是谁下的手。”
“这……王爷?”
拓跋烈只摆了摆手,眸中似乎在凝思着什么,只听得来人又汇报道,“王子,王上这几日,一直在找贵妃娘娘,贵妃却是得了天疾,不能出寝宫。”
拓跋烈听此,黑眸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马上,着人回去看殷含之!”
来人见着拓跋烈这副神色,只觉得一股威压而来,当即也不顾得上别的了,只直直应声而去。
拓跋烈却是依旧留在原地,紧紧撰着手中的消息,咬了咬唇,在这个档口,殷含之突然不能见人,可真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只是……楚睿真的葬身在自己研制的火器之中了么?还是……是谁,还有如此大地本事,能够拥有引起雪山崩塌地火器?
时间在晃悠悠之中过去,冬天地脚步已经渐渐走远了,军粮的事情,在经过元帅遇难的事情之后,像雨露甘霖一般,成为了大家心田之渴的源头,可不论是西凉还是大晟,像两头沉睡的狮子,相互警惕,谁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原本因为容争山的爆炸事故而停止下来的火药制造,已经在程锦的私人示意之下,重新让紫秋进行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在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上阳紫家。
因为上一次容争山的事情,紫秋自知难辞其咎,早已和秦晖言明,愧对上阳侯之称,因为摘冠而去,前几日,已经离开军营,只是,无人可知,他是带着程锦的请求离开的。
寇淮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生命体征已经在慢慢恢复之中,可是程锦的身子,却是因为时间关系与经受的这段时间的折磨的原因,越发不受控制。
渡厄草已经长成,可新的解药配方却是无法研制出来。
旁煜已经来过信让程锦先回药王谷,可程锦却是依旧坚持,留在北方,留在军中。
旁煜知晓程锦执拗固执的性子,只是来了一次信没有得到程锦的回应,便这般放任她了。
而如今的程锦,一日几个时辰,连那两个时辰的站立时间都没有了,甚至,除了腿脚的僵硬,双臂也会出现间歇性瘫痪的症状。
程锦坐在轮椅上,听着关元汇报的各样消息,唇角升起一抹嘲讽之意,呢喃着,“楚家男儿,年不过四十,武人战死,文人病死……”
关元默默低垂着头,自打楚睿在雪山遇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关于这个百年前开国寺大师给楚家下的批语,这么再次在民间传开了,而楚睿如今不过二十八岁,便是而立之年都没有到,在所有楚家的男子之中,是批语降落在身最早的,直至如今,甚至连子嗣都没有留下一个……
让人不胜唏嘘,尤其是民间敬仰兵马大元帅者,直击苍天无眼。
“呵,开国寺大师,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一百年了,这批语,还生生不息。”程锦微微眯了眯眼,算那个慧觉大师知道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程锦更愿意相信他懂得一些神秘的玄学之说,但是,倘若说真的有人能够窥探百年之后的所有事情,以至于给楚家下了这么一个批语,其中的可信度,那可有待商榷了。
尤其是……她还知道了,楚睿的爷爷一辈,骠骑将军,好像刚好在三十九岁去世吧,不过,可不是战死地……
结合如今楚睿的状况,程锦不得不对以前的许多事情,进行了一番重新认识。
关元却是不知程锦倒到底在想着什么,不过,程锦叫他将外边的事情说一通,他原本还是担心的,这会儿,却也只能沉默不语。
可程锦那句情绪不明地对开国寺的批判之后,便也没有了下文,反倒是闭了闭眼眸,再开口的声音,也平静了许多,“关元……”
只是,刚刚开口了这么一句之后,程锦便不再言语了,关元本敬然听令,但却见程锦止住不言,疑惑道,“夫人?”
程锦摆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本来想说让关元能否查出楚家历代男子的死因,但是百年来毫无动静,如今,她再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过,那句批语……
“去看看寇淮吧。”
“是。”
看过了一次寇淮之后,程锦刚刚回到营帐之中,便听到有人汇报说,有人要见药王谷的谷主,并且拿来了一个物什。
程锦原本是在疑惑之中的,可见到来人递上来的东西的时候,却是一阵惊奇。
跟着旁子瑜来见程锦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军中的众人极少见到这样清秀的少年,因此,更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是,那少年跟在旁子瑜身后,眼中却是升起一抹被克制与压抑了的激动,不过这一路两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到进入了程锦所在的营帐之后,清秀的少年,见到坐在轮椅上地程锦,激动的神色瞬间崩塌,竟是快步往前走几步,看着程锦此时憔悴地模样,竟是微微哽咽了声音,“锦儿……你……”
程锦笑笑,看着赵秋词此时的模样,一年多不见,她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反倒是更多了一些平和,“秋词,这一路辛苦了。”
而这俊俏的少年,便是从大晟极南之地长途跋涉而来的赵秋词,只是,见到此时程锦的模样,赵秋词早已顾不上其他,只急急道,“锦儿,你……你怎么会这样……”
程锦只是笑笑,“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没事,只是行动不便了一些而已。”
赵秋词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见着程锦此时的模样,只觉得喉头哽咽,终于明白了在初初见到旁子瑜来接自己的时候,心中升起的怪异之感,也明白了自己在问起程锦的情况的时候,旁子瑜的无从言语。
只是……她看着程锦此时的模样,却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与她说那一件秘事。
但是显然,赵秋词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来游玩的,因此,程锦只道,“秋词怎么来了北方军营之中。”
赵秋词垂眸,却是不知该当如何言语。
“有什么为难的么?秋词既然已经来了,不会只是来看我这么简单是不是?”程锦话语虽是宽和,可心思却是通透。
赵秋词见此,不再多言,只在身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一块保存完好,历经年岁的绢布交给程锦,“锦儿,我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程锦见着她这般凝重的样子,抿了抿唇,接过赵秋词递过来的那块绢布,展开一看,却是瞳孔猛地一缩,众人见着她这个模样,尤其是旁子瑜与花听双,皆是捏了一把汗。
------题外话------
这两天一看电脑心口疼得跟针扎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章节写了四天……还没写完……/(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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