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宁府回京,若是走水路,倒是方便许多,但因为大军跟随,此次倒是没有走水路,而是一路,翻山越岭,陆路北上。
又因着大军随行,前后几千人,这一路的速度,自是减慢了不少,少说,回到京城的时候也是七月中旬了。
坐着时下的马车,在行走了将近十日的之后,程锦便越发觉得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饶是她这等好体质的人却也因为不习惯这马车的颠簸而受不住,在第十日的时候,程锦终于不愿再乘坐马车,旁子瑜只得给她牵了一匹马,让她跟随一起骑马,可六月末的日头早已是*之毒,未到午时,已经将人晒得受不住,程锦又只得乖乖钻进马车之中。
林瀚自是坐在马车之内,虽是侯爷之位,这位中年男人,面上还有威严之色,却是不见了少时的意气风发,反倒是因为没有战场的侵染之后,平添了几分儒气。
殷含之始终坐在马车之内,一开始的两日,她有心想要与程锦同乘一座马车,说是以解路途无趣之闷,可程锦半分不给情面地拒绝了,殷含之是何等人,在江宁府一日之游的时候她早已见识到了,加之后来殷含之有意无意上门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自认不喜与这等人相处,身累心也累,如今,殷含之在她心中,不知是否还受了哪种情绪的影响,甚至连一具尸体都不如。
殷含之不甘之下,也曾多次请程锦进入自己的马车之中,与她共乘,程锦实在受不住,而后干脆拉了花听双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此后,殷含之倒也没有与再邀请她共乘马车了。
如今尚未到午时,程锦乘坐在马上,可眼睛却是直直盯着踏雪的屁股看,她身下这匹马虽是不错,可到底不敌雪儿乘骑得舒服。
行走了几日,她也骑了几日的马,这炎热的天气,任是谁也难以忍受,随行的将士们却仍旧是身穿铠甲,虽是炎热,却是不见一丝疲累与颓靡之势,依旧步伐坚韧,落落有声,甲胄铮铮,每每让人看了,都觉得有一股豪情万丈之气。
哪怕不过是五千人的路程,可到底还是散发出了狮虎营该有的气势,而程锦两番出入狮虎营,一是为了追查副将被害之事,不使主将蒙冤,二是日夜不分,殚精竭力为他们寻找解药,拯救几万兄弟的性命,这份恩情,如今在他们心中,却也是铭记深刻。
战场杀伐出来的将士们,最是懂得这等袍泽之情,尤其是对程锦这等施恩不言报的人,更是从内心里敬佩,尤其是程锦虽是女儿之身,可动作神态之间,却是不乏男儿豪迈之气,不说她本是西北大将军的女,是将门之后,单是看她这一路之上,骑马跑马,不输于任何人,不是那乘坐在马车之中娇滴滴的花儿,便更是惹得军中将士的敬重与喜。
何况程锦时不时在队伍修整的时候便混入军中,与军中的将士谈了玩笑,甚至喝酒不羁,言谈举止之间,细小能行,豪广可接,自是让一路相随的士兵,以狮虎营狮虎勇猛之军的身份,甘甘心心护送这位郡主入京。
否则,若是以为无功无德的寻常郡主,哪里能够让狮虎营的将士们这般甘心相送?
如此一来,反倒落得一路随行的林瀚看着程锦的眼神,时而越发深沉,殷含之看她不顾男女大防,毫无顾忌与军中的将士谈笑,言语无所忌惮,既无贵族女子该有的涵养,更是从内心深处深感鄙夷,可平日里,仍旧是一脸宽和地与程锦相处。
程锦似乎也是不在乎这些,兴起的时候反倒在楚睿的默许之下,与军中的百夫长赛起马来。
楚睿自是走在队伍前面的,带军前行,他亦是身披铠甲,程锦第一日见到身穿铠甲的楚睿的时候,足足为此惊艳了一把,俊美如神的男子,穿上一身银色铠甲,英姿勃发,冷硬的面色,深邃的眼眸,刻骨的轮廓,像一幅热烈图画,深深刻印入了她的心中脑中,平日的楚睿,身穿墨色衣袍,程锦见惯不惯,可是那一日,他身披银色铠甲,浑身挥斥方遒之意,带着战场的肃杀,竟然让程锦无端生出了许多的安全感。
她知道,这一路,必定不会安然无恙,哪怕这半个月一来,一路无凶无险,可前路漫漫,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从她这个药王谷谷主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东西。
可看到楚睿,她觉得自己心定了。
恰若此时,他高坐在马上,离她很远,可视线所达,依旧是他,哪怕只留给一个背影,也可见那高坐马上的身子,何等坚毅。
程锦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是这样大的坚毅,让楚睿俘获了大晟女子的心?
她不知已经盯着楚睿的背影看了多久,旁子瑜的马儿在她身后半匹马的距离,“锦儿在想什么?”
程锦回过神来,见着花听双与旁子瑜皆在自己身侧,一个小小的转角之后,却是不见了楚睿的身影。
她勾唇一笑,“没什么。”
说着,却是驾喝一声,马儿扬蹄,疾步跑了出去,旁子瑜来不及叫住她,只能放任她而去,程锦却是直直往前,口中喊叫一声,“廖成,前方道路开阔,赛马如何?”
一路将近半个月下来,在军中与程锦混得比较好的自是有几个百夫长,廖成便是其中的一个,程锦性子豪爽,便是军中百夫长,甚至千夫长都愿意与她谈笑,只道这位新封的清乐郡主,不仅有将门之后的豪爽英气更有江湖儿女的不羁自在。
赛马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得了第一次楚睿的允许之后,她便无所顾忌了,廖成更是觉得这位郡主极好相处,已让这一路生趣,加之楚睿不知为何竟然没有阻止,反倒是默许了,自是不会错过,想来今后回京之后,没有战事,便只剩下演练,此时能与马术不输于军中男子的郡主赛马,自是一番乐趣。
如此一来,几位年轻的百夫长在楚睿的默许之下,明里赛马却是暗中相护,跟随而去了。
程锦是个输得起的人,与她赛马,自是不必有所顾忌,但却也是奋力拼搏之人,若是想要赢得过她,也需要尽了全力,因此,每次赛马,倒也酣畅淋漓,只一行跟随的士兵见着几位将军又能与郡主赛马,只心中升起无限羡慕。
见着程锦与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花听双方才开口,“烈日炎炎,她如今倒是有好心情了。”
旁子瑜只轻笑一声,“一路烦闷,师妹不也觉得无趣么,锦儿想玩,便由着她罢了,这几日,该还是安全无虞的。”
花听双听此,转头看了看旁子瑜,终是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程锦快马奔驰而去的时候,殷含之却是微微挑开了一角车帘子,看着程锦马上飞扬的身子,说不出的肆意飞扬,眼中升起一股羡慕,复而被嫉妒与不屑所取代。
珍儿似是懂得殷含之的心思,“一路扬尘,郡主在马车之中好好休息便好,元帅自会一路相护。”
殷含之放下车帘子,唇角含了笑意,“自然是,有他在,我时时刻刻都是放心的。”
展蔺看着快马往前跑的几人,拍了一拍马背,几步跟上了在前方的楚睿,看了看扬起又落下的尘土,嘴角玩味,“你如此放心,让小锦儿与那几个热血方刚的兔崽子跑马?”
楚睿依旧目视前方,“只怕回了京城之后,她便极少能有如同此时此刻的肆意飞扬了。”
展蔺玩味的笑意一僵,冷笑一声,“以她的性子,何处不飞扬?”
楚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看着一个白痴一般。
展蔺面上有些不自然,叹了一声,“唉,这一路,已经过了一半,却仍是这般平静,好生无趣。”
说着不等楚睿说什么,他亦是扬鞭一拍,身下马儿亦是往程锦的方向追赶过去了。
程锦倒是也有分寸的人,虽是与几位将军赛马,可却也不会跑得太远,待到楚睿大队人马赶上他们的时候,她与几位将军正坐于一处茶肆之中,展蔺自是早已追赶上他们,尽兴之后,却是无人在意究竟谁是第一名了。
走在前方的楚睿当先看到坐在茶肆之中的程锦,几位将军见到他的时候纷纷上前行礼,唯有程锦看了他一眼之后并无其他表示,继续与展蔺继讨论时下之人如何行酒令。
楚睿抿了抿唇,扬手,“原地修整一刻钟。”
随着他扬手的动作,陆远往后前行,告知整个队伍,原地修整一刻钟。
待到整个队伍都停下了之后,旁子瑜与花听双尚未往茶肆而来,展蔺却是突然站起来,扬声道,“清乐郡主与廖成将军赛马输了,在小爷见证之下,郡主请大家喝解暑茶!”
一句话传出,军中的将士皆是动容。
程锦却是依旧闲闲坐在椅子上,凉凉看着展蔺高喊,怠于理会。
众人虽是听说,可还是要看楚睿的意思,楚睿听着展蔺这一生高喊,见他面上风流笑意,看一眼兀自喝茶,尤为享受的程锦,眼眸深深,而后扬声,“准!”
这么说着,茶肆之中之中便纷纷扬起了各样的声音,茶肆不够大,但来来往往客旅商人,自是不少,有时候亦是规模浩大,加之程锦与廖成等人来到已久,早有准备,因此,自是能够供应给这些将士足够的解暑茶。
六月的天,正值午时,暑气冲天,能饮一口解暑的茶水,自是再好不过,听到楚睿准许的话,又因为是据说赛马未多次未曾输过一次的郡主输了,都忍不住唏嘘了几声,但心中依旧是喜不自胜。
程锦见此,自是不客气,见着廖成等人着人叫十几名将士提着水桶装了茶水给将士们引用,只道,“诸位别客气,本郡主可是愿赌服输,此次输了诸位有口服可享,日后本郡主可不会输了。”
众人见此,反倒是有大胆一些地开起了玩笑,“还望廖将军多威猛一些,让郡主再输几场。”
廖成是知晓程锦的马术的,武人心思如他,只不知为何今日她在展蔺追赶上来的时候应下了这等赌约,不过郡主既是有了兴趣,便也不得不奉陪,却是不想,她最后当真是输了他一脚的距离。
趁着休息的时候,又是一番玩笑。
程锦莞尔,复而回到了座位之上,楚睿却是已经翻身下马,看着她,“你不必如此。”
程锦言笑晏晏,“大元帅不必谢我啦,狮虎营拿来护送我一个郡主,可是大材小用了,是我谢他们,又不是你。”
楚睿无言,只好随她,只见程锦却是端起了一碗茶水,“我加了药,店家新煮的。”
楚睿看了一眼她脸上狡黠笑意,只面上升起一股浅浅的无奈之色,接过来,径自饮下。
路人遥望过来,不见楚睿背对着的神色,亦是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当做是程锦给了楚睿一碗茶水,却也还是有人眼见着程锦面上升起笑意。
殷含之便是在这等时候撩开了车帘,见了两人的动作,眼中升起一抹沉思,却也稍纵即逝,“珍儿,扶我下车。”
“郡主,外边酷暑,不若在马车休息,索性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便继续赶路了,若是郡主渴了,珍儿去取一杯茶水过来。”
“不用,扶我下车。”殷含之的声音之中多了一丝执拗之意。
珍儿自是了解她,只怕是她心中升起了不快,只得扶她下马车。
殷含之朝着楚睿与程锦走过去,楚睿背对着她,自是看不到她走过来,可还是听到了声音,眉头下意识,轻轻皱了一下,可程锦却是看到了,见此,她嘴角只升起一股凉凉笑意,瞟了一眼殷含之,“大元帅,你前未婚妻找来了。”
说罢,不等楚睿反应过来,却是已经转身离开了。
哪知殷含之已经走到近前,叫住了想要离开的程锦,“清乐郡主。”
盖是时日过久,觉得自己一张热脸贴了程锦的冷屁股,如今两人的称呼,倒是官方十足没有了先前的亲切。
程锦听她叫住了自己,停下脚步,转回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殷含之见她面上诡异的神色,只咬了咬唇,“清乐郡主是不喜欢含之么?这几日一路同行,不知郡主为何对我避而不见?”
她面上升起一股轻易可察的委屈,带着一点小倔强与质问,看向程锦。
程锦见着她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不知带上了何种意味,“若我说是,你当如何?”
殷含之料想不到程锦竟会如此回答,半分没有虚与委蛇,反倒是僵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锦却是嗤笑了一声,“我向来不轻易讨厌一个人,郡主与我之间的交情,还引不起我的讨厌,所以,还是不要多虑了。”
在殷含之的怔忪之中,程锦知勾唇又继续道,“不打扰两位了。”
说罢,便不再说什么,却是走向了花听双与旁子瑜所在的座位。
殷含之看着程锦潇洒利落离开的背影,再抬头看向楚睿,“楚帅……”
楚睿却是对他客气有礼,“日头正盛,郡主还是在马车中休息好。”
“含之为楚帅准备了一分解暑汤。”殷含之急切说道。
楚睿神色之中还是那样的客气与疏离,退开一步,“不必。”
而后不再多言,留下殷含之一人,却是独自往踏雪而去,翻身上马。
他坐在马上,等待着队伍继续前行。
旁子瑜与花听双坐在茶肆的一张桌子上,两人都是江湖中人,见到程锦归来,倒是旁子瑜开口道,“锦儿为这些将士,煞费苦心。”
程锦笑笑,“师兄看出来了。”
旁子瑜笑而不语。
程锦只眯眯眼,语气幽幽,“暑热之气,前方不知多少凶险呢,堂堂狮虎营,竟用于护卫一个毫无功德的郡主,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看重我。”
倒是花听双开口了,“如今你几乎与他们打成一片,他们护卫你,纯然是为了因为想护你,加之你对狮虎营有恩,便是没有圣令,他们也愿意。”
程锦听吧,眯眼笑道,“不错嘛,与我相处日久,渐渐进入状态了。”
花听双一噎,懒得理会程锦,端起茶水放在唇边饮一口,不愿理会她。
倒是展蔺不知何时跑到他们这一处,一双风流桃花眼不掩纨绔之色,“双双姑娘,这一路上可觉得热?”
相处日久,程锦称花听双的称呼,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便也变成了纨绔子弟展少将的称呼。
花听双见展蔺过来,原本还与程锦说笑的面孔却是一沉,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师兄,锦儿,我回马车等待。”
程锦面上还闪过讶异,且不说当初花听双与展蔺因着误会在大街之上打过一架,如今事情早已过去,可花听双对展蔺的反感似乎没有停止过。
她心中也感到疑惑,旁子瑜是男子,更是不懂女子的心思。
说着,花听双却是拿起剑往马车走过去。
可是展蔺却是挡住了花听双,“双双姑娘,别急呀,小爷这刚来,你何必急着走?”
花听双见她伸手拦住去路,面上已经生气一股阴沉,“请展少将让行。”
展蔺却是依旧笑看她冷艳的面色,不放开。
花听双其实也是一个有脾气的,这会儿,见着展蔺一股风流笑意,纨绔无比,便想起被他轻薄的那一次,当即怒气生起,却是利剑出鞘,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展开架势,在半空中打了起来。
程锦见着,简直瞪大了一张眼睛,面上怔怔,“好任性,说打打!”
旁子瑜也是皱了皱眉头,这一场动静无端引发,不过却是见着楚睿似乎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不阻止。
程锦一边看着两人交手,一边若有所思,“师兄,你不觉得双双与展蔺之间,很是奇怪么?”
旁子瑜端起茶杯,看了看还在打斗之中的两人,面上升起一抹疑惑之色,“何来奇怪。”
程锦却是皱了皱眉头,“感觉……”
这次反倒是旁子瑜笑了,“锦儿何时也信感觉之说了?”
程锦轻嗤一声,“有时候,信信也是可以的。”
正说着的时候,之见空中刀剑交加的声音,随着铛的一声,两人再次落地,花听双面无表情,可展蔺手中的玉扇却是断了半截。
围观的众将士面上皆是惊楞,而后吁叹一声,带着惋惜之意。
花听双收剑入鞘,面上依旧是清冷之意,极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展蔺,而后转身,朝着程锦的马车而去。
唯有留在背后的展蔺,似乎也不恼,反倒是看着断了一截的玉扇,依旧笑得风流。
只依旧坐在马车里面的林瀚看着两人的剑拨弩张之势,面上带着一股沉思。
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说长不长,待到军中的将士都喝下了一碗解暑茶之后,便继续整军出发了。
只程锦回马车的时候,路过踏雪的身边,毫不顾忌,伸手摸了一把踏雪的头毛,“雪儿,哪一日骑着你与他们比赛如何。”
她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程锦与楚睿的坐骑亲昵的一幕却是让殷含之完全收入了眼中,当即眼中升起一股不甘之色。
程锦却是有意一般,眼见了一眼殷含之的神色,走到踏雪能够躺住她身形的一边,对楚睿勾了勾手指。
楚睿高坐马上,身子不动半分,“何事?”
“俯身!”
楚睿嘴唇紧抿了一分,顿了几息之后,却是微微侧下了身子,皱了皱眉头,看她。
程锦只勾着唇,轻轻吐出五个字,“不痛快!膈应!”
而后却是再也不说什么,也不看殷含之已然变化了的神色,径自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日头正盛,哪怕马车在颠簸,她也是不愿意骑马的。
楚睿看着她虽是带笑,却是分明冰冷了的神色,皱了皱眉头,不知她的不痛快究竟从何而来,分明前一刻钟还言笑晏晏给他准备茶水。
他面上只升起一股狐疑之色,却也不再多想,看了一眼殷含之,殷含之却是已经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点头,端庄笑脸相迎。
队伍又继续前行了。
只回了马车之后的殷含之脾气并不太好,脸色也沉下了一分。
珍儿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怕说什么错什么,知晓郡主虽是不常发脾气,可一旦被激怒了,却是真的不痛快,见着殷含之脸色不好,心中也着实是恼恨程锦。
马车前行还没有几步,殷含之却是突然出声,“停车!”
她语气并不怎么好。
车外的人听到这个声音,自是停了下来,因哈之离开车帘,“去给本郡主牵一匹马来,本郡主要骑马。”
温婉的声音不再,带了一股执拗,楚睿回过头,眉头皱了几分,“郡主,还是坐马车的好。”
殷含之与程锦不一样,她骑马,只不知后边会发生什么影响行程的事情。
殷含之却是不肯,“马车坐闷了,本郡主也想骑马。”
楚睿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却是回过头,而来人已经牵着一匹马到了殷含之的跟前。
殷含之马术并不好,骑在马上,并不十分熟练,可到底也坐得极好,珍儿盯着一头烈日,陪在她马鞭行走,而牵马的是一位狮虎营的士兵。
殷含之的马儿徐徐朝着楚睿的身边过去,林瀚坐在马车之中,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
程锦的马车,在殷含之的后面一辆,她一手挡着日头进入了马车之后,还未与花听双说什么,便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花听双却是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一直以为这位含之郡主该是与她看起来一般聪明。”
“有些人,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程锦轻嗤一声。
殷含之一个娇贵的郡主,并不怎么会骑马,但是看她骑马的姿势便知道了,不过却是因为她而赌气偏要骑马,且不说她受得了外面的烈日么?且不说受不了,却是让狮虎营的将士为了照顾她而有所顾忌,平白无别人添加了负担,是否该说这位难得作死的郡主,当真是智商下线了?
相处得久了,花听双自然是知道了程锦话里的意思,“如今,你可是惹上了这位含之郡主了。”
程锦却是瘪瘪嘴,“从她决定来江宁府的时候,她便已经主动惹上我了,不是我去惹她,只是……让我不痛快的人,当然也不能自个儿痛快。”
花听双了然笑笑,面上有些无奈,顿了顿,却是坐直了身子,脸色认真而又严肃,“锦儿,你与楚帅……真的没事?”
程锦睨他一眼,“我与他能有什么事情。”
相处日久,花听双在程锦面前早已失去了冷淡之色,见着程锦这般说,只直直盯着程锦看,“否则,以你的性子,何须在意殷含之如何?”
程锦却是撩撩车帘,看了一眼窗外,烈日炎炎,花听双已经走到了楚睿的身边,不知与楚睿说了什么,可楚睿并不回头,面上不在意,“我虽是没将她放在眼中,却也看不惯她一副楚睿正牌未婚妻提防小三的样子!刺激刺激,给她点不痛快,也无可厚非。”
花听双皱了皱眉头,“小三?”
“你们俗称的奸夫**里的**。”程锦摆摆手,随意出口。
花听双一听,却是面色微红,“你!”
程锦说话太过坦白,这哪里是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即便是江湖中人,也会避口啊。
程锦却是知晓花听双心中所受的时下教育,听不得她直白若此的话语,只笑嘻嘻,“好啦好啦,你会慢慢习惯的。”
花听双见她笑嘻嘻的,只叹道,“刚刚开始的时候见你疯疯癫癫不成样子,后来又进你认真执着能当大任,如今看来,你也是一个不能被惹上的主儿。”
“承让承让。”程锦眯着眼睛笑道。
又是随意开口一笑,“你与展蔺怎的每次见面都打起来。”
说起展蔺,花听双面上的笑意又减下去了,“对不上。”
语气里分明带着一种不仅仅是对不上的意思。
程锦眯了眯眼,知晓花听双心里眼中只装了一个药王谷,加之她冷淡的心性,极少有对谁刻意而为之的时候,也不由得奇怪了,“对不上……而已?”
“否则呢?”花听双反问。
这语气倒是熟悉,与程锦如出一辙。
程锦却是真的答不出来了,只得撇撇嘴,“只能算是展蔺栽了跟头了,在你这等大美女前面,估计也是第一次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他那等风流成性纨绔至此之人。”花听双却是话语讥讽。
“嘿,她是风流成性纨绔不羁,自是比不得师兄在你心里的位置,你说是吧?”
程锦笑眯眯看向她。
那只此话一出口,花听双面色却是突的一变,语气也有了一些不确定,“你……”
“我怎的知道的?”
花听双不语。
程锦却是笑一声,“自然是我看出来的,双双,你对谁都是不假辞色,唯独对师兄不一样。”
花听双听她如此说,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如今连你都看出来了,师兄却是不知道……”
这次换做程锦沉默了,旁子瑜知道不知道,她不知道,是否知道了装作不知道她也不知,可是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其实都是没有结果。
若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那他的心意自是不用多想的,若是一直不知道,那也只能说是他从来不在意,更遑论能接受花听双一片心意了。
花听双见她沉默下来,只道,“不过也无妨,师兄只将我当成最好的师妹,便已经足够。”
这话里,带着一股甘心与无所求,反倒是让程锦心中升起一股不知该如何言说的意味了。
反倒是花听双开口相问了,“你呢?”
程锦面上疑惑,看着花听双的眼眸分明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什么,花听双见着她如此,却是笑着摇头,“看来,我想错了。”
程锦反应过来,惊讶,“你该不会以为我对师兄……吧?”
花听双摇摇头,“不是,是我知道,他对我无意……”
程锦却是认真严肃看着她,“师兄对我好,我自是知道的,如今他对我的好,更多是因为小时候的情意罢了,是补偿,更是因为我娘的关系。”
花听双听此,却是轻笑一声,“你倒是清楚。”
程锦轻叹一声,不多言其他。
可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花听双却是幽幽开口说起了往事,“我如今再回想,心中却是升起了一抹迷茫,反倒是越发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想的。”
“嗯?”程锦疑惑。
花听双却是笑笑,“十岁的时候与师兄出门,彼时出了一些意外,是师兄舍命相互,后来尽心照顾……”
花听双幽幽说着,在追忆往事一般。
说罢程锦却也是听明白了,又是一个很远很长的故事,少女因为在危难之时被自己的师兄舍命相救,从此豆蔻情生,暗自相许,一晃便是多年过去。
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感叹,“都道是患难见真情,你们这些小女生,最容易被英雄所惑!”
花听双嗓听着她似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觉得好笑,“你又有多大了?”
程锦一噎,却是听得花听双眼中透露着一股迷茫之意,“当年,即使我不是他的师妹,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之人,师兄也会出手相救,何况我还是他的师妹呢,若是他,我亦会舍命相救,说来说去,不过是同门情义罢了,可我,却是记在心中,一记便是多年。”
程锦听她幽幽的语气,难免在心中轻叹一声,其实又何尝不是呢,早熟的时下女子,仅仅十岁,便已经在心中萌生对另一个人的恋之意,这股恋,来得简单,来得单纯,来得纯碎,轻易而起,也许是因为对方不轻易的一个温暖动作,或许仅仅是对方笑起来如同阳光一般明艳,又或者……是因为对方宽厚的背影产生的一股安全感……她虽是从未经历过,却也隐隐能够体会那样的情感,第一次的恋,不论是相互的还是单相思的,都显得那样美好不愿放开。
如今的花听双,心中生起的恐怕是这样的矛盾了,因为年少时期对方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托付了一颗少女心事,可随着年龄增长,放置那一颗少女心事,在历经岁月的洗礼之后,明白或许当年的托付,只是因为年轻罢了。
可花听双的内心是矛盾的。
这样的矛盾在于她对于自己内心的坚守,假若此时将自己放在心中多年的师兄移开,是否意味着自己是个不忠于内心的女子?
想必她的疑惑多是在这一处了,因而,新升起迷茫,不知该当如何。
程锦不是当事情人,明白得有限,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什么,何况她自己本身是一个情感小白,连自己都不懂,又如何劝慰别人。
一时之间,马车里倒是都沉静了下来,只留下外边马蹄之声,还有士兵脚步之音,他们在迎着烈日当头,往北而去。
突然的,外边引起了一阵骚动,一声士兵的惊呼之声响起,“含之郡主!”
程锦撩开车帘一看,却见原先坐于马上的殷含之已经倒在了一名士兵的身上,楚睿皱着眉头处理临时发生的事故,以为不知名的士兵在楚睿的示意之下,将晕倒了的殷含之抱回了跟子啊身后的马车。
花听双也撩开车帘子看见了这一幕,清冷的面上并无别的表情,程锦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放下了车帘子挡住了阳光。
她瘪瘪嘴,那可是与楚睿议过婚的郡主啊,竟然这样交给了一个士兵,而且还是楚睿授意的,不知道殷含之醒来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接着,马车外边想起了含之郡主中暑的一些声音,珍儿的也是着急,只能跑到程锦的马车前来求助,“清乐郡主,您是医者,含之郡主晕倒了,您能不能去看看?”
程锦重新撩开车帘子,看着一脸焦急的珍儿,以及并没有走进殷含之马车的楚睿,她看了看此处并无数目遮挡,军中的将士却是因为殷含之突然的变化而被迫停住了脚步,受着烈日的炙烤。
程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却是跳下了马车,往殷含之的马车而去。
楚睿见此,只得打马而来,便是林瀚都下了马车。
程锦随着珍儿走到殷含之的马车的时候,楚睿也已经到了,“随行有大夫。”
意思不言而喻,林瀚却是不满,“楚帅未免太薄凉,清乐郡主医术高明,与含之郡主情同姐妹,看一看又何妨?”
程锦却是撩开了殷含之的车,语气幽幽,“望山侯可不要随便说话。”
却是看着马车里,殷含之面色苍白,面布细汗,呼吸浅快,便知她中暑不轻。
她又是幽幽,“这大热天的,将士们可还真是辛苦,含之郡主,可是任性了一些啊,望山侯既是长辈,也该劝劝。”
她话里的意思,望山侯听明白了,程锦却是转过头对河两人到,“侯爷与大元帅避让避让,我要wie郡主解暑。”
楚睿抿了抿唇,打马离开了几步,林瀚也走开了,程锦却是对着珍儿道,“将她放好仰卧,脱下衣服换上一身干爽的,再用扇子扇扇,帮助散热。”
可珍儿却是犹豫了,尤其是程锦所言让殷含之在马车里换衣服,加之她对程锦本有意见更是不满。
程锦自是看出来了她的神色,尤其凉凉,“当然,如果你不想让她醒过来,可以什么也不做,我这离去。”
说着作势要离开,珍儿见此,只好应声,去为殷含之换衣服,光天化日,还是在野外的马车之内,若是郡主醒来,必定会生气,可却是不得不做。
程锦却是对着马车外边的一个士兵道,“你去找子瑜公子要一瓶烧酒过来,我有用处。”
士兵去而复返,将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到了程锦的手中,程锦递给已经wie殷含之换号衣服的珍儿,“拿着烧酒替她擦身子,助于散热。”
珍儿虽是怀疑,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咬牙接过,用丝帕沾了,为殷含之擦拭身子。
马车之中遮蔽了日光,加之马车是特质的,又有这般烧酒降温,不过一会儿,殷含之便醒过来了,只是面上看起来仍旧是虚弱,程锦见此,将一瓶药碗递给珍儿,“这是解暑药。”而后又看向殷含之,“郡主若是有骑马的兴致,当然可以选择日头不盛的时候,只是这大中午的,让将士们为你被烈日炙烤,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殷含之还是虚弱的模样,只眼神之中有些异样神色却是不能开口说些什么,程锦也不再多说,“她没事了,后边马车慢慢走便好。”说着便离开了殷含之的马车,待到下了马车之后,一名士兵已经撑着一把伞挡在程锦的头上。
程锦觉得有些滑稽,笑笑,“这么点烈日,我没事,谢谢。”
打伞的士兵面色一红,他站在马车外边,自然听到了程锦在里边的话,更是对这位含之郡主多了几分敬重。当即便道,“郡主是金贵,不必男子,哪能经受烈日炙烤。”
程锦却是不说了,接过士兵手中的伞,“我自己来吧。”
楚睿在原地等待,程锦打着伞走过去,依旧能够感受到地上升腾起来的热气,薄薄的鞋底根本不能阻挡灼烧的热烫之意,“人已经没事了,不过马车需要慢慢走。”
楚睿看了她一眼,皱眉,“你如何?”
程锦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我也没事。”说着,却是又给楚睿递了一个瓶子,“解暑的,当时谢大元帅了。”
打伞的女子唇角带着一股笑意,站在马下,伸长了手臂指尖拿着一个小小的瓶子,没有雨伞遮蔽的半截手臂,塞在了阳光之下,男子一身铠甲,在烈日之下炙烤,这番景象,似乎带上了一股和谐与暑热中的异样。
楚睿伸手接过了瓶子,许是日光太盛,他眯了眯眼睛,对着程锦道,“回马车。”
程锦瘪瘪嘴,转身离开,钻入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这后半日前行,因为殷含之的原因,速度减慢了许多,直到晚间才到达韩州,这一路回京,并非是秘密之事,反倒是不掩不藏,该当如何便如何。
因而,到底韩州的时候,即便是太阳西沉,可韩州的知府却是已经带领了韩州各路官员在驿道相迎,可谓隆重之至。
中暑之事,加之后边有了药物缓解,到达韩州府的时候,殷含之已经恢复了。
自然程锦一行人按照惯例住进了韩州驿馆。
楚睿是武将,虽是当朝大元帅,掌管大晟兵马,可只受了韩州知府的相迎便将一切事物都交给了林瀚来处理。
应酬之事,自然都是交给林瀚处理。
安顿好了随行的士兵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劳顿,程锦自是不想理会太多,今日到达江宁府之后,明日休整一日,并不多逗留,后日一早继续出发。
天色渐晚,程锦因着与殷含之都是当朝郡主之位,因而,自是被安排在了同一座院子的两处厢房之中,两人房子中间隔着一处宽大的院子,程锦虽是有疲累之感,却是清醒至极,打发宁儿去睡觉之后,感觉时间尚早,没有睡意,只得披上了一衣服,坐在软塌之上,继续看那一本尚未看完的奇异志。
她也不指望能从中找出一些怪异之事,只是看着看着便觉得习惯了罢了,加之里边记载的都是一些天狗食日甚至是地震等时下人不知的自然灾害事件演化成的神话传说,反倒是添了一股神秘色彩,程锦看着便不觉得入了迷。
正看得入神之际,却是听到了窗外有细细微微的声音传来,“郡主,此时夜深,去找元帅,怕是不妥。”
“无事,不过是今日行路辛苦,驿馆所用,哪里有我们从宫中带来之好,我……我只是想给他送去一份金丝雪蟹羹,楚帅年少时喜欢……”不难听出殷含之的声音还带着一股羞怯之意。
珍儿并没有说是一名不知名的士兵将殷含之抱回了马车之中,因而殷含之一直以为是楚睿将自己抱回了马车之中的。
珍儿虽之殷含之误解了,可却也不敢解释。
程锦听了,只唇角升起一股不以为然,听着声音远去了,却是继续翻看手中的医术,可视线却是迟迟停留在那一页,还是一样的竖行,一样的繁体字,可她却是觉得今夜读起来,尤为困难,看了后半章,却是又忘了前半章所讲是何物,导致前前后后反复看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一页未翻过去,她倒是不想再看了。
奇异志被她扔在了桌上,她也深吸一口气,索性躺靠在了软塌之上。
正当这会儿,却是听着外边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比之之前,有了微微变化,可不难听出,还是殷含之与珍儿的。
程锦不知为何,却是下意识竖起了耳朵,殷含之厢房与她之前隔着一处宽大的院子,珍儿虽是压低了声音,细听之下,却也听得清楚,是一番安慰之词。
殷含之送去的所谓楚睿喜的金丝雪蟹羹并没有送进楚睿院中,竟是被陆远拦了下来。
想来是殷含之对此有了羞恼,珍儿一路上只细心安慰她。
程锦却是不知,自己在听到珍儿的劝慰时候,唇角抹开一抹自己未曾觉察的笑意。
“罢了,这碗金丝雪蟹羹,你吃吧。”殷含之低低的声音传过来。
珍儿有些为难,“郡主……”
“给你你便吃!”
“是……许是夜深了,元帅顾忌郡主清誉因而拒绝了郡主的好意……”珍儿劝慰她。
殷含之却是不说话了,当真是顾忌么?若是顾忌,又怎会在千军面前与程锦交头接耳?
她面上有愤愤之色,转头却是看到程锦厢房左屋还亮着灯盏,想起自己今夜这番,有可能都落入了她眼中二中,顿觉面上升起一抹羞辱之意,冷眼看了看程锦亮灯的左屋,却是没有回自己房中,反而是往程锦的厢房而去。
珍儿见此,不明所以,“郡主……”
殷含之却是不管,径自往程锦的厢房而去,程锦自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朝自己而来。
她自是不介意,殷含之也少了平日待人的端庄礼数,径自大开了程锦的屋门,“清乐郡主也还没有睡么?”
程锦坐在软塌之上,看着她这样闯入自己的屋中,依旧靠在软塌之上,上下打量她,面上却是升起一抹冰寒之意,“原本打算睡了,可被郡主打扰了。”
殷含之见她面上凉凉的笑意,慵懒却也散发一抹不容忽略的高贵之意,只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好似轻易之间便能将人翻转在掌中。
那是万事可控的自信。
她突然顿了顿,面上升起的愠色渐渐退去,脚步也闲适了几分,“我睡不着,深夜翻书,想必你也睡不着,不若我们说说话。”
说着,抬了抬头,珍儿会意,却是将殷含之身上薄薄的披风拿了下来,退到屋外去等待。
程锦上下打量了殷含之一眼,今夜她打扮得倒是娇媚,一身粉色纱衣,里件白袍若隐若现,腰间一条淡粉软纱轻轻挽住,虽是夜行,却也不难看出,施了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垂至芊细腰间,描了眉,点了唇,熏了香,好一番别致打扮,且不说她本生得美,如今再是刻意打扮一番,这深夜之中,只怕没有几个男子能够抵得住这样一个女子的关怀。
“可我与郡主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程锦淡淡,这般美色在前,若她是男子,只怕也会觉得有所着迷了。
殷含之见她神色冷淡,却是没有退缩,凡是坐在了程锦另一边的软塌之上,“是么?我倒是觉得清乐郡主也许会对我所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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