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没察觉到江州心中的怪异。
接着往下说。
这个交换条件其实不是他想的。
是景深自己提出来的。
他从院子里逃出去前给钟老留了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但是该说的都说了。
景深认识血盟的人。
他们早就朝他递出过橄榄枝。
但是景深没兴趣。
主动和他们联系。
始于从刘老带人围住的岛上出来后,被聿白抓住了。
得知南桑被关在了孤峰上。
聿白蓄意折磨。
南桑有可能会死。
他没想进血盟。
能好好活着,谁不想好好活着。
但是南桑好不容易活下来,不能出事。
景深能求助的只有他们。
他借用了他们渠道,悄无声息且快速的回了京市,趁夜上了孤峰。
那次只是借。
他们并没有正式坐下来敲定这件事。
真正决定让他进血盟。
是因为现在的他没有人,没有权势,还是个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钟家面上高洁且高尚。
像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含冤而死,但在意的东西却太多。
为了大众,会不犹豫且冷血,并且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没错的牺牲掉另外一个人的利益乃至是生命。
他说他知道钟老拿南桑的青白威胁,是想从他嘴里知道血盟在京市的脉络。
他从国外来国内到底走的是哪一条渠道。
为什么会这么快。
和土地安全有没有关系。
他在信中告诉钟老,说他不知道。
他没有加入血盟。
全程被蒙了眼睛。
随后说。
钟家很强势。
但其实却是京市最好拿捏的家族。
只要拿所谓的大义出来。
他们什么都会应。
景深在信中告诉钟老。
——把我交给你的还南桑青白的证据公之于众,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钟老眼眶湿润了。
握着江州手背的手跟着紧到了极点。
“请你把景深的事从脑海里抹去,给我钟家一个弥补错误的机”
江州突兀打断,“这件事,您想简单了。”
他声音冷清的厉害。
让钟老牢牢握着他的手掌都跟着不自觉的松开了。
他定定的看着他,手重新覆上拐杖,“愿闻其详。”
江州视线略过了在场的人,重新定格在钟老身上,“我们单独说吧。”
钟家众人出去了。
在外隐约能听见病房里传出腔调重重轻轻不断。
但说些什么。
没人能听得见。
钟玉书没忍住。
没敢问自己严肃的爹。
在几个长辈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才散开后问钟无为,“江州让我们出去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钟无为侧目,“你觉得呢?”
钟玉书感觉不太好。
他抿唇一瞬,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不可能,江州那么喜欢南桑小姐,现在南桑小姐的青白能得昭了,他该比谁都迫不及待才对。”
他补充,“要知道当年南桑小姐长什么样子真正闹到人尽皆知,可是因为他,而且江州人不坏。”
他喉咙滚动,问眸光晦涩难辨的钟无为,“对吧。”
对。
在钟无为的心中。
江州人真的不坏。
最起码本质不恶。
也并不是个利益熏心之人。
可有一点。
他对景深有着深到极点的恶意。
否则当初不会在他们找上门后,因为不能就地格杀掉景深,恼的几乎耳目欲裂。
钟无为感觉钟老这步棋走错了。
他不该选择对江州坦白,以求他别深查,防止坏事。
而是该尽快再尽快。
把景深想要的南桑青白,给他。
因为他隐隐有感觉。
若是这件事和景深无关。
江州肯定是想还南桑公道的,也算是弥补他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了。
可牵扯到景深。
突然就不好说了。
因为钟老笃定说只要把景深最想要的东西给他,景深会给他们血盟的渠道。
就算是给不出来,景深本性已经恶了。也能引得露面,再次管控起来,不让他跟着他们沦为无恶不作的侩子手。
可这只是他个人的笃定。
和他们钟家这些了解景深之人的笃定。
但凡换一个人。
客观来分析。
都会驳回和不信。
这件事也多的是地方可以驳回。
只一个万一景深想要的得到了。
那边的人也知道他得到了,强制把他带走,用上药物控制,让他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不。
已经用药控制了。
照景深的能耐,还有对京市的了解。
造成的不可控后果,谁能承担?这个责任,又有谁能担的起?
景深说能给钟家他们想要的东西,钟家可以站在大义的角度上,同意这个交换。
但是万一景深只是缓兵之计怎么办?
钟家若是真的只看大局。
只讲大义。
抛掉和景深的私交。
该做的不是顺着景深的意,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而是引出来,用这个东西吊着他,然后杀之而后快。
渠道暂时不知道便不知道了。
杀了景深,会让他们缓下来。
这个缓下来的空档,他们可以再查。
这是他们的地界。
并不是非要景深,才能把这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渠道找出来。
还有。
景深在乎的真的只有一个南桑的青白吗?
他们知晓南桑对景深重要。
可别人不知道。
只要说出去。
没人会信说景深会为了让人还南桑一个青白,而主动走进血盟。
也不信血盟那边会在他没答应进来的情况下。
直接把渠道给他用。
这件事真的真的可供驳回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多到认真算算,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就像是江州说的那句话——你想太简单了。
钟无为没有回答钟玉书的话。
只是低低的,且很重的叹了一口气。
在心中祈祷。
万一江州因为对景深的恶意太重,不愿意答应。
再次走错一步棋的父亲,可以撑得下去。
随着他长久不说话。
且走廊里等待的钟家人脸上无一有笑意。
钟玉书也没话了。
且心里的不安浓郁到了极点。
甚至有推开门听他们在谈什么的冲动。
可长辈在身前,怎容他妄动。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
钟老出来了。
钟玉书的心脏跟着沉入谷底。
钟老当年因为钟家出事住院。
好了后,身体大不如从前。
精气神瞧着更是。
后来景深出事。
他连轴转。
身子还是不好。
但是精神因为有事吊着,好多了。
第一次快速衰老,是被景深逼着要证据那段时间。
再后,便是这一次。
而这次,比上次要更重。
他素来挺拔的背脊上像是坐了个人。
压的他弯着腰,驮着背。
身子隐隐摇摇欲坠。
钟玉书恍然感觉。
钟老这次撑不住了。
因为上次在钟老心中,南桑已经死了,无力回天。
可现在不同。
钟玉书想不清楚哪不同。
但是在场疾奔过去的人清楚。
这次景深还没死,还有救回来的机会。
可
钟老走错路,告诉了江州。
把能救回景深的机会弄丢了。
随着颤巍巍迈出病房的钟老骤然倒地,走廊外乱成一团。
没来得及关上的病房门吱呀一声漫开了一条门缝。
江州半靠在病床上。
侧目看着门外倒地的钟老,和围过来慌张成一团的钟家人。
眼底复杂溢出。
却只是一丝。
半点未曾撼动他眼底的决绝。
对于医院发生的事,南桑一无所知。
在挂了电话后帮陈九找手机。
没找到后似无意的在沙发上找到了那个巴掌大的监控器。
接着像是刚想起来,“你帮我和江州说一声,找人来重新装一下监控吧,家里的监控昨天被景柏和那几个境外人捣毁了。”
陈九点头应下。
想走时顿住,转身回来,“您这边朝江总提出诉求吧,让四区派人进院子保护您。”
南桑微怔。
陈九抿唇一瞬,环视四周,确定院子里监控全都坏了,低声告诉南桑,“昨晚来的四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可能是国际盟的成员,具体哪个我不清楚,但不管是哪个盟组,都不是善类。被他们标记上,非常的危险。”
其实陈九隐隐知道他们是哪的人。
但却无法确定。
怕南桑不重视。
隐晦道:“尤其是血盟,他们的首席之前是研究所的成员,现在还有自己的研究基地,专门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他们那的人是出了命的残暴和血腥,我们那之前抓到过。”
陈九本不该说这么多。
但真的是不放心。
从草草几句,变成详细了。
告诉南桑说那个首席是个变态。
专门研究让人性情大变的药。
所有进去的人都会被喂。
受他掌控不说。
而且会性情大变,残暴和嗜血的让人发指。
陈九看南桑呆怔住的眼睛,肯定道:“提出申请吧,四区最近的女队员空闲了,在院子里保护你会好一点,还有”
他抿抿唇,“若是景哥出现了,别靠近,他有可能不是从前的景哥了。”
南桑仰头看他,“也被喂了是吗?”
那地的人,区队资料不多。
只有几份。
还是底层人员。
他们对高层一无所知。
但只是底层。
血腥和残暴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范畴。
陈九沉默几秒,点了头,“是。”
南桑哦了一声道谢,说记住了,会和江州提。
陈九走了。
南桑转身去厨房。
陈九来不只是找东西让她和江州通话的。
还是来给她送食材的。
她的乖巧,让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药膳食材和中药药材。
南桑该高兴。
这些食材和药材是一个礼拜的分量。
可就是笑不出来。
不止。
心脏越来越沉。
沉到让她感觉到了疲倦。
以及不安。
从轻到重的,很浓郁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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