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这双节棍华而不实,实战不行。否则,孙老师也不至于沦落在这个小城了。”李昊阗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孙昭武正在兴头上,突然遭泼冷水,不咸不淡地自嘲一笑说:
“是啊,你说的对,这双节棍就是哗众取宠的哄小孩子的玩意儿,虽然不能实战,但除四害倒是一把好手!”
李昊阗没弄明白老师说的除四害是啥意思,但就在老师说这个词的时候,李昊阗见眼前闪过一溜白光,
自己额前的长发被莫名利器的冷锋划了一下。一绺残发顺着自己的视线飘落到地面,落向了在地面上仰面朝天疼得手舞足蹈的一个黑花苍蝇。
由于一切发生于电光石光之间,才来得及心惊胆落的李昊阗乍然明白了“除四害”的含义。
他看到孙照武正气定神闲地摆弄着手中亮闪闪的双节棍,那棍身还在刚刚发力后的余劲中瑟瑟发颤。
李昊阗镇静了一下,学着江湖人物,对孙昭武微微一躬,行了个抱拳礼。
“厉害!”
孙昭武朗声一笑,“厉害什么,华而不实,让少侠见笑了!”
话音未落,在隔壁卧室,一个声音传出来:
“昭武,你是不是又和人耍棍了?”
孙昭武听了,给李昊阗笑着做了个鬼脸,转身进入卧室。
“娘子,刚才只是除了个四害。”
“你别给人瞎显摆,弄不好就惹事生非的。”
李昊阗听着两人一对一答,透过晃动的门帘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床上,床侧挂了几个大输液瓶子。孙昭武边握着女子的手,边用空着的手熟练调节着输液装置的流速。
貌美如花,脸色苍白。这是李昊阗对那女子的印象。
一会儿,孙昭武满面春风地撩开门帘,从卧室出来。他的脸色和表情像在里屋充了电一样,焕发着神采。
“她是……生病了吗?”李昊阗问。
“我女友,她去年出了一场车祸,腿不能动,要长年输液舒华血管。”
“那,你们结婚了吗?”
“又要上课又要照顾病号,哪有时间结婚哦。小孩子家打听这个干嘛,问你个正事儿,你怎么想起要学双节棍了呢?”
这个问话是李昊阗始料未及的,他并没有事先准备的台词,低下头,一时梗塞无语。
“怎么?不方便回答吗?”
李昊阗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透过门帘看了一眼里面的女子,反问:
“你为什么沦落在小城,她,就是答案吧。”
“啊,我明白了,你学双节棍,一定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女孩儿,是吧!”
李昊阗被人点破心事,脸一红,呆不住了,说:
“孙老师,我走了。”就转身出门,向角门方向走去。
孙昭武望着他的背影,自语说,这小孩太酷了,小小年纪,花心一片。
“回来!你不学双节棍了吗?”
“我没钱。”李昊阗停了脚步,转身怯怯地说。
“免费!——但要给我干点重活儿,怕受累不?”
“累死也高兴!”李昊阗大喜过望,满脸花开的说。
孙昭武指着墙角的五、六个煤气罐说:
“今天黑以前,你把这六个罐送到用户家,你师母输液、理疗,全指着这个了。”
“好!”李昊阗随即捋袖揎拳,咬了咬牙,大干特干起来。
须弥间,就把和他差不多高的大罐子愣生生地扛到一辆破三轮上,接过孙昭武给的一个油渍斑斑的楼牌号记录本儿,跨上三轮,在老师的第一个助推,晃晃啷啷地向大街小巷出发了。
这小子真有股牛劲儿,是块料!望着李昊阗瘦削却如剑的背影,孙昭武暗叹着。
红日西沉,华灯初上之际,李昊阗终于完成了五个煤气罐的配送工作,只剩下一个了,加油!
大汗淋漓且满身黑污的他,仰头看了下长长的黑洞洞的楼梯台阶,咬了下牙,闷哼了一下,用最后的体力扛着煤气罐艰难攀行。
“叮呤呤”同声门铃响过后,一个家庭主妇看到一个大煤气罐子斜立在门前,再仔细一瞅才看到一个枯瘦的男孩正艰难地掣着它,忙开大的门,急道:
“快快,快进去,这次怎么是个孩子哦,以前不是小孙来送吗?”
李昊阗没精力搭话,只顾呼哧呼哧地喘气。
这时,他对煤气罐的安排调试以及换罐的流程已经非常熟练了,完毕后,边收钱边对用户解释说:
“以后,这送罐的活儿我包下了,别看我小,论及时和服务周到,一定不在孙师傅之下,放心吧!”
“哎哟,这小孩儿,真厉害!”主妇连连夸赞。
“阿姨,我走了,下次换气时记得提前打电话。”李昊阗扛起替换的空瓶,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楼,在脱离了主妇的视线后,他禁不住放慢了脚步,摸了下红肿的小腿,哎唷了两声。
出了楼宇门的时候,一股清风拂面而来,皎月当空,遍晒辉光。
不远处,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倩影悠然飘过,像一朵白花在夜色里婷婷而开,转瞬间,又散为音符,消融在夏夜曲中。
是王飞瞳!
他内心一阵狂喜和兴奋,身上的疲惫尽消,望了望天空,所有的星星突然变得那样清晰和炫亮,所发出的异彩汇集在一起,向他心里的一处温柔、感动的田地蜂涌而来,激醒了深埋在人性中的一颗颗青涩的爱的种子,突然在满心满境中乍然开放出艳丽的花朵。
那一夜的梦中,这些鲜花在欢快的风中摇曳不停,李昊阗试图挡住风,却被花花香迷醉,堕入花丛。
正陷入极致快乐中的他,被一滴花露溅在脸上,冰冷和火热的感觉在同一时间强烈地发生。
他蓦然而醒,一股暖流在下体突袭而至,——那是他第一次梦遗。
少年时代的时光中总浸渍了幻想和浪漫的成分,李昊阗在近两个月来,生活节奏和精神面貌发生了极大变化,他的情绪一直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中。
长期地,不断地扛煤气罐,使他的肌肉渐渐隆起,而且饮食暴增、身高突长,脸色也在风风雨雨的磨练下,呈现了火红饱满的神色,一改往日的苍白和孱弱。
更加让他感到欣喜的是,现在,他也能使一招毒蛇出信,如闲庭散步一样打落空中飞舞的苍蝇。
在他得意洋洋地向孙昭武表现自己的空中击蝇的绝技时,他大吃一惊。
“李昊阗,你进步神速哦!但要记住,千万不要惹事哦!”
李昊阗信誓旦旦地向老师承诺,习武健身,以德为先,绝不能好勇斗狠。
话虽这样说,但又有什么誓言能压得住少年时代的男儿的热血沸腾呢。
时光在初中生活照常地流逝,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一切照旧。
但在李昊阗的心境里,这个世界已和往日不同。原因有二,一是随着身高和体能的变化,他的胆气和心魄也较之以前更壮大了一些;
二是自从那次与王飞瞳的单方面偶遇之夜后,他对王飞瞳的念想更加深刻、强烈和清晰。而第一个原因更助长了他想对她表达的强烈的愿意,并几乎要下决心付诸行动。
初中生的世界和成人世界并无不同,而且更加直接一些。一个男孩儿是否有向自己心仪的女生表达情愫的权利,那可要取决于拳头和势力。
王飞瞳似乎觉察不到,在自己后排坐的一个小萝卜头正在长大,而且暗暗地燃烧着对自己的爱焰。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在课间的时候离开前排,到后排自己一个好朋友那里去聊一聊。每当这个时候,由于班级室内狭小,她的衣袂就会掠过一个人的脸,那就是李昊阗。
那是一股幽香,是淡淡的沐浴液和肌肤混合的体香,如果有人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习惯于对方的味道的话,那不是李昊阗的感受。
客观地说,她的体香是李昊阗的嗅觉人生中一次神奇、迷醉的经历,他能分辨出王飞瞳是否因天热而暗生香汗,工者是阴天时身体有丝凉意。还能闻到她的心情是快乐,还是有一点忧郁。
在王飞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故意地把头付在桌上,并有意地向她身旁边靠拢,来享受和加深那一刻短暂而又回隽永的陶醉。
有很多时候,她的发梢会轻轻的掠过他的脸,尽管那样轻,却让他感到如针扎般的清晰的快感和兴奋,当然如果那是针的话,里面一定是浸满了蜂蜜。在她头发干燥蓬松的时候是一种感觉,而在她刚刚洗了头发时,又是另一种温润,潮湿的美好的感受。
不知,王飞瞳是否感到到有个小男孩儿对她的味道和触觉的觊觎和迷恋。有时她会有浅浅的、除了李昊阗,别人不能觉察的笑声在唇边轻轻一漾,落花一样的秀花竟会在李昊阗的脸上稍稍停顿一下,还似不经意地、悠悠地摩擦几下。
这让他顿时心跳扑扑、情绪翻江倒海起来,他的内心在暗暗发出快乐地呼喊,但克制是一种本能,不过从潮红的脸上还是透了心迹。李昊阗脸上萌生着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当这种痴迷和沉迷在心里越积越多的时候,李昊阗感到这份新奇的感情正于开始的兴奋、新奇转化为痛苦和焦虑。
这种感觉像一道火蛇在灼烧和噬咬着自己的心灵,并且火蛇正在演变为蛇群,充溢了自己整个的灵魂,使之不能承受,像岩浆一样就要爆发出来。
所以,本能的驱使下,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表达,来给这不能自抑的情感找一条宣泄的渠道。
所以,他写了一封信给王飞瞳。他并没有像成人一样表达什么对婚恋的渴望,而更像一篇情感札记。
他在放这后,躲在家中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借着一个枯黄光亮的小灯,几易其稿,才把信写好。
半夜又醒来,删减了一些表达过火或是不太通顺的句子后,又重新誊写一封,才三分纾解七分忐忑地沉沉睡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9s 2.350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