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台之上,少年高立,一身白衣迎风,眼含悲悯。
旁边的老马也跟着站在他的旁边,它看着这些人,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带着茫然。
少数千支黄金之箭发出森冷的光,在月光下,杀意凛然。
所有人惊讶住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黄金之箭?!
传说中的黄金之箭,即便在夜帝在位的时候,也只出现过一次,而且,那个时候,天枢阁根本没有出动这么多的人。
萧雪声站在高处,然后,对着所有人弯下了腰,然后道:雪声于世,一共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间,虽然未行什么大善,但是却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雪声若是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间,行过又任何不德之事,便是被剔肉削骨,其身也不足为惜。
那少年声音清透,弯腰于此,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或者恳求之态。
一瞬间,鹿鸣台下的众人都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少年,那般的稚弱,那般的干净,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会手拿凶刃的人,而妖物这样的词语,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似乎,太重了。
天枢阁下的人站在那里,却微微凝眉,梅见雪冷声道: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难道仅仅凭你的那张脸,自古以来大奸大恶之人,难道就长了一张坏人的脸?
萧雪声直起身子,道:那么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呢?虽然区区性命微浅,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却不敢有太多的损坏,所以,如果仅仅凭借诸位三两句话就要了我的性命,怕是不能。
萧雪声的声音落下,下面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孩童的声音。
哥哥,你救过我!那天是哥哥你将我从马车上救下来的,哥哥是好人!
孩童稚弱的声音在安静的鹿鸣台下无尽的扩散开来。
那一声声稚嫩的话语,反倒有着一种别样的力量。
而在那个小女孩的声音落下之后,过了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日在我滑到了,也是这个公子将我扶起来的。
而顿了顿,旁边又传来声音:是啊!当初我家那口子病了,还是这位公子出的钱。
这个公子是好人吧,怎么可能是妖物呢?!
就是!妖物这么可能帮人!
大概是弄错了吧!
人群中嘈嘈杂杂的声音顿时一**的响了起来,天枢阁,几乎在瞬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梅见雪眯着眼睛看着那站在高台上的少年!
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
那八声危钟之声,又怎么会错?!
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个人的真实面目!
她说着,手一招,然后,只见一个东西被抬了上来。
四个天枢阁的人将一个黄金盆端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那黄金盆上。
黄金盆里,盛着一盆清水,水上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梅见雪带着众人走上台阶,然后到了萧雪声面前,道:这是我梁国传下来的忘川莲,同时,也叫作妖莲,若你用你的血滴在上面,莲花若是盛放,那么,你就是一个妖物,你敢不敢?
萧雪声站在那里,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然后,捞起袖子,接着,一把切开了自己的胳膊。
几滴鲜血顿时就顺着他的胳膊溅入黄金盆里。
未愈合的伤口还有点点的血痕,旁边的老马凑了过来,然后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舐着他伤口的血痕。
所有人的目光从他和老马的身上掠过,然后,紧紧的盯着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是妖莲,据说越妖异的血脉对着妖莲越有影响,血脉越是诡异,对人的危害越大,那么,它便绽放的额越耀眼夺目。
没有人敢怀疑这一朵莲花的力量。
那几滴血在月光下慢慢的化为一丝丝的痕迹,然后,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着那莲花根部游荡开去。
时间慢慢的过去,然而,那朵莲花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怎么,怎么回事?!
梅见雪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八声危钟绝地不会出错,这个少年站在第八层上,那么,必然是因为他
萧雪声微笑道:不知道,在下,算不算妖物?
梅见雪沉默了。
她刚才信誓旦旦的开口,然而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不成真的不是这个少年?!
而旁边天枢阁热人突然道: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上,只见那本来雪白的莲花花瓣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红色的血痕,月光之下,妖异的可怕。
而当那朵莲花被这些细小如丝的红色血痕所布满的时候,只见,那朵莲花微微的一颤,然后,伸展开第一片花瓣。
没有谁能想象出一朵莲花竟然能开的如此诡异。
那种妖异的感觉,让人看得后背发凉。
四周寂静无声,人们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那莲花上,只觉得心口仿佛都被拧紧。
莲花盛放。
血色莲花。
所有人都看着那美极艳极的血莲,过了好半晌,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站在那里干净剔透,仿佛并未因为莲花的盛放而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所有人都变了。
刚才还为这少年说话的人都开始忍不住沉默,看着那朵妖异的莲花,突然感到后怕。
而在瞬间,梅见雪旁边跟着的天枢阁内的人蓦地出手!
八个人,八道方向!
黄金之箭在瞬间绷紧,只等着他们围攻之后,便紧随着射出!
哪怕是死,也要让眼前的少年再也走不出梁国!
而八个天枢阁的人用尽全部的力气!
手中的刀刃瞬间脱手而出!
即便如此,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枢阁的人并不擅长于武力,而这白衣少年站在第八层,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无相境。
这是怎样的力量?!
然而在他们出手的刹那,少女瞬间便冲了出来!
但是,依然迟了!
八个人已经在瞬间封住了男子所有的方向!,
八道力量欺过去。
其实,没有人会担心,因为,这少年都已经是无相境了,难道还怕区区八个人?!
但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那,少年,没有躲!
八个人在瞬间逼近,旁边的老马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像是有些仓皇,有些急促,然后,它以它苍老的身躯,猛地撞向了旁边的几个人!
旁边四个人的掌力顿时拍向了那匹老马,老马的身子顿时一颤抖,然后,顿时翻倒在地。
而在旁边,另外四个人却早就惊住了!
因为,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直到其中一个人的尖刀刺入白衣少年的身体的时候,其余三个人的掌力落在他身上!
竟然!没有武力!
怎么,可能?!
这个站在第八层本应该是无相境的少年,身体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力量!
尖刀刺入,血色在瞬间弥漫开来,那少年本来白皙的脸色更是白的没有一点的血色,接着,变成一片尘埃似的灰烬。
所有人都呆住了。
怎么,怎么回事?!
不是,妖物么
八层高台,那些人顿时收手,然后,只剩下那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年,站在那里,捂住自己的伤口,然而,他却依旧眼含悲悯,接着,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老马,低低的喊了一声:火冷。
话音刚落,突然间,少年的身子,突然间沉沉的,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鹿鸣台下,鹿鸣台上,挤挤攘攘的人群,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住了。
碧空洗站在那里,眼底闪现出一道疑问,整个场中,只有苏梦忱淡淡的负手站在那里,目光落在那疾奔的少女身上。
而就在大家惊讶的刹那,黑暗中的少女已经掠过八层高台!
让开!少女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颤抖!
长剑瞬间拔出,雪一般的痕迹瞬间切割而去,高台之上的所有人在瞬间不由自主的让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便扑到了白衣少年的身上。
她颤抖的按住他的手腕,接着,掏出针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指尖的针仿佛都失去了力道,那些本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筋脉,在这个少年身上,似乎都成为一片错乱。
她闭上了眼,然后手指掠过,将一根根的针插入他的身体。
她封锁住少年所有的筋脉,然后,方才睁开眼,看着旁边倒下的老马,那匹老马疲惫的睁开眼,一双眼睛扫过她,看向躺在旁边的少年,然后,一双眼里便滚出泪水。
宋晚致轻轻的抚摸上它的马头,低哑的道:没有事,放心,没事。
这匹老马如何敌得过四个人的掌力,现在,几乎奄奄一息。
宋晚致将手放在它身上,但是,不行,一点办法都没有。
它若死了
而就在她的手颤抖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然后,稳稳的握住她的手:晚致。
他用仅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来喊着她。
苏梦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旁边,蹲在她旁边。
宋晚致转头看向他。
苏梦忱看着她的眼,痛惜的伸出手,然后拂过她脸颊上的一缕发丝,然后道:不要担心,有我在,它不会死。
他说着,伸手,按在老马的身上,然后,袖子里抖落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接着,放入那老马的嘴边,老马似乎嗅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努力的伸出舌头,开始舔舐他的血液。
他依然含着笑意,目光温和的落在她身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晚致。
那样温和空旷的眼神,仿佛要将一切沉淀,宋晚致的一颗心瞬间就静下来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却只是站了起来,然后,站到了少年的身边。
然后,扶起少年。
她刚刚一走,旁边的人便瞬间围了上来。
梅见雪冷声道:你不能将他带走!
这个黑袍裹着的女人,站在那里,冷漠锋利。
宋晚致看向她,没有说话。
梅见雪直视着她:他是妖物,不管他有没有武力,现在,他必须死。
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后道:抱歉,想要杀死他,必须先杀死我。
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眼神如刀,却是慑人的锋利。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的少女。
小夜站在那里,着急的喊道:姐姐。
慕容白也跟着站起来,眼神里含着深切的担忧。
这个少女,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平静的,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失态的样子。
梅见雪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宋晚致还没有开口,小夜的身影便瞬间飞奔而来,她一下子站在宋晚致旁边:本公主绝对不允许,你动我姐姐一根汗毛!
梅见雪却直起身子,然后道:公主殿下,天枢阁只受陛下一人之命。所以,现在,不可能!如果殿下想要责罚,那么,等到公主殿下登基之后,要我的性命,我梅见雪定然二话不说就奉上我的头颅!
宋晚致道:小夜,让开。
小夜转过头急切的看着她:姐姐!
宋晚致微笑道:小夜,你该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什么事。
她该做什么?!她该做的不是应该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她的姐姐吗?!
但是,在宋晚致的目光下,那里面的意味却不容置疑。
让开,小夜。
你将会是大梁的女帝,梁国的子民现在正看着你,眼前的天枢阁是为了大梁好,你不能这样做。
宋晚致转开目光,然后,看向梅见雪。
妖物?或许,对你们而言,他是妖物。
多少浮光掠影在眼前飘过。
仓皇的人世,所有人看着她,那样异样的目光,那个时候,她在他们面前,又岂止是妖物?那是比妖物更加让人忌惮的东西,只有那个少年,站在她旁边,声音清透如雪,一如既往。
——我们的阿晚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相信雪意哥哥,你不是。
但是对我而言,他不是。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或许千千万万的人都这样认为,可是,只要我相信就够了。
她的目光望向那片黑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一场惨烈的生离死别里,她无力的挣扎着,看着那少年在她面前倒下去。
谁都不知道,当她站在那里,看着那把刀插入少年的身体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最后只能抱着那一寸寸变凉的身体,回荡着最后一刻他捂住她眼睛说的那句话。
——阿晚,不要看。
然而,即使用尽一切的保护,却仍然免不了看到那鲜血淋漓的屠戮。
我相信,现在,不论他是好是坏,我都不能,让所有人,再伤他一分。
或许,她认错了,但是,她怎么能够容忍,有着和那个雪衣少年一样容颜的人在自己的脚底下倒下?她倾尽所有的保护,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对他,有任何的伤害!
所有人抬起头来,看着高台上的少女。
小夜站在旁边,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白等人站在那里,着急无言。
而鹿鸣台下千千万万的人,却也齐齐沉默。
以一人之力来对阵天枢阁的人,这,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个少年,是个妖物呀!
宋晚致的目光落到旁边跟着的黄金盆上,然后,微微一笑,接着,带着少年也跟着走到那黄金盆旁边。
她拿起了手中的剑。
雪剑。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个少女手里,拿着这样一把剑,一把看起来,仿佛雪水一般在流动的剑。
但是,人们都只是掠过了那把剑。
然而,有人看到了。
碧空洗看到了。
即便是他,在这一刻,脸上也不由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这,这是
而在远处,两个老人也扬起了带着诧异的声音。
这,这不是雪剑吗?!
竟然是,传说中的,雪剑。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然而此刻,更多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手里的剑,而是,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这是要干什么?!
即便是梅见雪,也有些不解。
你想干什么?她不由脱口问道。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有说完,少女的剑,已经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血瞬间滴入那黄金盆里。
而在她的血冒出来的刹那,苏梦忱已经收手,然后迅速的站到她旁边,按住了她的伤口,他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底似沉似浮的看不清楚。
宋晚致却对他微微一笑。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梦忱?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我所在乎的不过那几个,别人的目光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
苏梦忱只能握住她的手。
梅见雪根本不知道这个少女滴血干什么,她对着旁边的天枢阁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旁边的天枢阁人便急忙伸手,想要将那黄金盆带走。
但是,他们刚刚接触到黄金盆,突然间,便被烫的猛地一收手!
怎么回事?!
而后,一道耀眼的金光从那黄金盆里面发出!
那是怎样的光芒!
一瞬间,仿佛可以直直的穿透云霄。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梅见雪更是觉得在颤抖,她知道,有什么东西,终于,彻底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然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了起来。
那朵本来已经半收拢的血色莲花,突然间,盛放!
绝对的盛放!
花瓣舒展的更加的修长,淡色的光芒从它的花瓣间缓缓的散开,然后,展开,展开,不断的展开。
整个黄金盆,几乎,都被这朵美丽到极致的莲花所占满。
绝无仅有的,黄金莲。
那是比刚才血色莲花更让人不可置信的——传说中的,黄金莲!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朵怒放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莲花,突然间,凋零。
一瓣一瓣,枯萎。
艳到十分便成灰。
在人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个传承了千百年的莲花,就这样,彻底的,消失。
人们的目光看向宋晚致,惊愕,不解,恐惧,害怕。
苏梦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宋晚致只觉得那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扣来,几乎,要将所有的呼吸扣住。
她微笑,开口:我也是妖物。
天地之间,少女一袭素衣,站在高处,微笑凌风,轻若无物的吐出这句话。
——我也是妖物。
你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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