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看守所,同样的房间。墨子阁 m.mozige.com
江洲笑吟吟的看着朱启文进来,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
“吃了没?”
江洲瞧着朱启文,笑了笑,“怎么瘦成了这样?”
朱启文走过来,坐在江洲的面前,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不就是你想看见的吗?”
朱启文沙哑着声音,抬着头,一双腥红的眼狠狠瞧着他:“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的话”
“就算不是我,你也会是这模样。”
朱启文话没说完,江洲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你总是怨别人,可是仔细想一想,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你自己走错了路?”
江洲道:“私吞我媳妇儿的信件,听信他人的帮忙,瞧着我做生意挣钱,你也想来横插一脚。”
“朱启文,是你先做错了事,怎么又要怪到我身上?”
朱启文愕然。
旋即,他哈哈大笑起来。
“江洲,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关进黑窑洞里一天一夜的滋味儿?你知不知道我三天三夜没喝一滴水,我那个弟弟,却还嫌弃给他洗澡的水太脏,当着我的面砸翻了的滋味儿?”
“江洲,穷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真的受够了。”
他捂着脸,指缝中眼泪滚滚。
“我不过想她多看我一眼罢了。”
“非要嫁人吗?那老不死的光棍,天天打她,有啥好?”
“我长大了,照样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连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孝敬她?”
朱启文哽咽着,胡乱开口。
江洲盯着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异样。
他为了钱和名,能够使尽各种手段,不管是求自己也好,不管是找各种靠山也罢。
从来都不会是眼前这幅模样
江洲摇摇头,将脑海里的念头一并摒除。
毕竟。
这和自己没关系。
听着朱启文絮絮叨叨完,他已经哭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子。
足足一个小时后,他总算是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看着江洲,笑了笑。
“没想到这会儿是你陪着我。”
朱启文道:“到底是我技不如人。”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朱启文道:“帮我的那个人,叫做柳学文,他也姓柳,想来应该是和柳梦璃有点什么关系,但是我从来没多问,毕竟只要能帮到我就行,谁管这些事儿?”
江洲皱着眉,盯着朱启文,问道:“你怎么联系他的?”
朱启文道:“一开始是他找上我的,只说让我不要让柳梦璃看见信就成,在京都这里,他在西单那边开了一个湘江舞厅”
紧接着,江洲问什么,朱启文就回答什么,事情进展得从未想过的顺利。
临走前,江洲忽然回头看着朱启文,开口道:“你要是愿意脚踏实地的做人了,这钱,你可以慢慢还。”
朱启文摆摆手,哈哈一笑。
“你放心,我会还。”
紧接着就趴在桌上,一句话都不说了。
江洲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良久。
朱启文慢慢的站起身,低着头,走出了派出所。
街道漫长又喧闹。
一路走回住所,好像全世界都是热闹的声音。
只是与他无关罢了。
想一想,这一辈子,他得到了什么呢?
父亲的关照?
他也不过只享受了那么六年的时间罢了。
爱情?
那是可笑的东西,他身边不缺女人,可他却总觉得女人不靠谱,没有一个真心的。
金钱?
到如今,他还欠了七千多,这是一笔他压根无法想象的巨款。
三天没吃东西了。
朱启文步伐虚浮,脑袋昏昏沉沉,烈日一照,他几欲晕倒。
走到自家门前,邮递员正在等自己。
他笑着从自己军绿色的挎包里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朱启文,道:“你父母还真是关心你!又有一封信!你拿着吧!”
朱启文浑浑噩噩接过来。
坐在门槛上打开。
“启文:
天大的好消息!崇山的媳妇儿怀孕了!家里需要快点筹备婚礼,不能叫人家姑娘丢了面子,急需彩礼,你快些寄钱回来!
——母亲美莲,弟弟崇山代笔。”
朱启文攥紧拳头,将信件揉成一团,眼泪滚烫的流淌了下来。
两封信,从来都没有问自己一句过得好不好。
他忽然觉得一股子巨大的悲哀将自己的笼罩。
半个小时后,朱启文挣扎站起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杂院,唇角用力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最后却比哭还难看。
他到底是,一切都没有了啊
京都。
护城河。
晚上九点。
天上的月亮已然圆润了起来,月光朦胧可爱,轻纱似的笼罩在了朱启文的身上。
护城河旁,柳絮飞舞,风一吹,柳条晃动,柳絮迎面而来,像是下雪似的。
朱启文手里拿着二锅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啪!”
他将手里剩下的二锅头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去你妈的女人!去你妈的老光棍!去你妈的一切!”
他大骂了几声。
而后,翻身跳过护栏,照着冰冷的护城河水一跃而下。
水面扑腾了几下,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星期后。
尸体漂浮起来,被人用铁钩子勾着上了岸。
泡得极大,面色肿胀狰狞,十分恐怖。
停放在岸边,无人认领。
朱启文在京都,无亲无故,他临死前将所有关于家里的信件全部烧掉了,因此怎么也找不着家人。
后来派出所来了,摸查了一下,发现最后见的人是江洲。
江洲被带来,瞧见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眼皮子一跳,却仍旧面无表情。
“这是谁,你认认看?”
不用看脸,单单看衣服,江洲就能认出来了。
“朱启文。”
“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那成,你要是了解了什么情况,记得去所里说一声。”
江洲应了一声。
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又瞧了一眼朱启文的尸体。
他安安静静的躺着,柳絮厚厚的压了他一身,一片洁白。
仿佛
一切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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