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星光 第十一章

    栗霓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更像是一个被打乱的调味瓶，五味杂陈的，她抓住衣服的下摆，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大步离去，仿佛是在害怕什么而落荒而逃。

    顾延楠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眯了眯眼，她刚才表情的变化，他一直看在眼里，他敢确定乔正勋和栗霓裳一定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他却答不上来。

    其实在栗霓裳来找他之前，顾易峰就已经给他通了电话，但顾易峰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他一再逼问，顾易峰才把蒋妍然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还问他知不知道乔正勋。

    顾易峰抚了抚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了一个号码拨出去，“宇凡，乔正勋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印象？”

    那端的温宇凡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才道，“是一个金牌编剧，但在三年前人间蒸发了。”

    三年前……人间蒸发……那么栗霓裳哭着说，“血……”时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是不是和他有关？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个突破口，于是，他轻声吩咐，“宇凡，帮我查下他，我需要详尽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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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商场谈判上大脑转得飞快的顾延楠此刻不由自主地怔愣了片刻，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怎么了？”

    许是太过担心，苏绾绾向来温和的声音如今变得有些尖锐，“既然你想知道，难道不该来看看吗？还是说你有了新欢就不管霓裳这个旧爱的死活了？”最后一句话，苏绾绾基本上是吼完的，也不等顾延楠的回答，报了个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顾延楠听着电话“嘟嘟”的占线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也非常慌，他不禁想到那天后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以为她是做贼心虚，感到无地自容才会那样。

    思及至此，顾延楠捶在裤腿边的不自觉收紧再收紧，额头上也隐有青筋暴起。

    半响，他拿过桌上的手机和钥匙阔步离开办公室。

    由于栗霓裳现在身份的原因，leonine不敢直接把她送往医院而是先给苏绾绾打了电话，然后再把栗霓裳送到苏绾绾家里并叫来医生。

    栗霓裳身体一直很强壮，基本上很少生病，因此在私底下不止一次被苏绾绾她们称为“铁娘子”，但这次却虚弱得吓人。

    苏绾绾昨晚照顾了栗霓裳一夜，此刻房间里只有leonine一个人在照顾她，leonine见顾延楠进来，又暼了眼沉睡的栗霓裳，她对顾延楠指了指门口，意思是我有话和你说。

    顾延楠走到阳台，等leonine出来。

    leonine省去了寒暄，目光投向远方，自顾自道，“其实栗霓裳这七年来走得并没有那么顺，她刚出道的时候去录音棚录歌，就当时一个很红的女歌手占用过录音棚，她坐在录音室门口等了近四个小时。

    她第一张专辑的销量并不好，因此她听到了不少嘲讽取笑的话，甚至有同公司的艺人直接当她面说她是败类，让她滚出娱乐圈。”

    leonine对上顾延楠不可置信的眼神，笑了笑，“其实这些还算好的了，在栗霓裳进入演艺圈以后，见到的“黑洞”（代指黑暗事情）更加多了，栗霓裳是个比较闷的人，性格非常内敛，遇到事情她也只会埋在心里。

    你应该知道的，栗霓裳消失一年的事情虽然被你摆平了，但公司还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那些污言秽语我听到都觉得不堪入耳，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她。

    去年她好不容易因为《问情》而逐渐在娱乐圈站稳脚步，如今的每一个公告、活动，每一部电影、电视剧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无论是一名歌手还是一名演员，他们想要让观众有印象，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推出自己的作品。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在轨道上，前段时间我看她拍戏心不在焉，便放了两天假让她去找你，结果呢，没有好到两天，她整个的状态更差了，后来还直接病倒了。

    顾延楠，栗霓裳真的不能白白地错过了眼前大把的好机会，不然她会跌得更惨的，甚至再无翻身之地。”

    leonine虽然没有直接指责他什么，但顾延楠知道leonine之所以把栗霓裳在圈子里受到的委屈都告诉他，其实是在怨他、怪他，或者说想唤起他的内疚，甚至是在暗示他栗霓裳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此毁在他的手上。

    顾延楠看着窗外，轻声说，“我知道怎么做。”

    leonine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打量着他。

    她和顾延楠、栗霓裳认识了差不多七年了，他们两个人原本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但从他们在一起以后，栗霓裳波澜不惊的样子越来越像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说话做事都越来越滴水不漏，让人猜不透。

    leonine从顾延楠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她垂下头，敛下心里酸涩的感觉。

    良久，他淡然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她，我先进去了。”随后她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匆匆离去的顾延楠看不见leonine湿红的眼眶，更不知道她漂亮的眼眸里盛满失落。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原本在昏睡的栗霓裳呢喃了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来，顾延楠缓缓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语气柔得不像话，“还是不舒服吗？”

    栗霓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他，虽然手上、头上的热度告诉着她他的存在，她却还是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这副样子有些傻气，他却顾不上嘲笑她而是满心都被心疼取代了。

    顾延楠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霓裳，告诉我还难受吗？”

    栗霓裳吃过药吊过水后，人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头疼，拍戏的时候也因为吊威亚那些受伤过，比这严重多的她都忍了过来，许是想到他之前的出尔反尔和不好的态度，她心里的委屈犹如喷泉全部涌了出来，她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顾延楠从口袋里拿出纸张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他不由自主地吐槽，“你最近泪腺也真是发达，都快成泪人了。”

    他们这两个月见面只有三四次，她却基本上每次都是哭，他有些无奈地摇头，他印象中的她坚强得像个男孩子，而如今却学会软弱了，他本以为他会开心她因为他情绪有了波动，但此时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栗霓裳用粉拳轻捶着他，不满地控诉，“大家都宠我就你总是欺负我，顾延楠你个混蛋，我讨厌你讨厌你。”她的声音本就又软又糯，此时又染上了哭音，撒娇的意味甚是明显。

    闻言，顾延楠心不由得一酥，漂亮的眸子洋溢着异样的光芒，却晃得栗霓裳心里一动。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却很快回过身，他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深邃的眼眸布满了温柔，“乖，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得到了他这样的承诺，栗霓裳心里一喜，但想到他之前的出尔反尔，欣喜逐渐转变为了郁闷和费解。

    栗霓裳此时就像一个刚得到了一颗糖，却又害怕父母会收回或者让她做不开心的事情的孩子一样郁闷。

    她撇撇嘴，“你这次不会又是敷衍我吧？”

    顾延楠刚想说不会，却发现他怎么都说不出这两个字，于是，他实话实说，“霓裳，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未解的题，那些事会像一颗□□悬在我们之间，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爆炸。”

    “除了蒋闫西的事情，还有什么？况且那天我不是已经说了我对他没感觉吗？”栗霓裳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却还是接着他的话问。

    顾延楠觉得此时不是和她谈那些事、那些人的时候，便摇了摇头，“等你康复后我们找个时间再谈吧。”

    栗霓裳却有些心灰意冷了，她摆了摆手，下逐客令，“顾延楠，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顾延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拖开椅子大步离开，全然不顾在床上潸然泪下的栗霓裳。

    栗霓裳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劝诫自己，“栗霓裳，人可以卑微一次两次，却不能超过三次了，既然真的没有未来，那你就当他从未出现过，就像你消失的那一年一样行尸走肉般活着，反正你也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顾延楠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栗霓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睛挂着泪痕，煞是惹人怜爱，心里有些刺痛。

    顾延楠轻拍她的脸，对上她惊讶、欣喜若狂的眼神，他的心里又疼了几分，但他还是扯出了一抹笑，“裳裳，我刚才只是出去给你买吃的了。”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外卖餐盒。

    栗霓裳心里蓦地一软，目光扫过外卖盒，眼里划过一丝欣喜，面上却不露声色，“谁稀罕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