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伴随着一阵脆响,被困龙诀所困住的邪骨忽然自脑门出现一大片裂缝,这些如蜈蚣般狰狞的裂缝迅速爬满了它的整具骸骨,在刘启超等人惊诧的目光中,原本大逞凶威的邪骨,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化为一堆碎骨,再也没能站起来。
“这畜生终于肯死了?”翟得钧满手是血地半蹲在甲板上,喘息道。
刘启超看了看周围忽然面容呆滞,失去凶性和杀意的恶鬼,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应该是操纵它们的头目死了,它们也就成了没有用处的废物了。”
沐水心提着佩剑,缓缓走到一个高阶恶鬼面前,此时的它已经没有之前狰狞凶狠的模样,呆滞的模样仿佛是神魂被人湮灭,只留下一具空壳。
可没等三人继续搜查鬼船,这艘破旧不堪,处于黑雾弥漫之中的鬼船,便忽然大幅摇晃颤抖,似乎有崩塌瓦解的趋势。
“不好,快下船,这艘鬼船要完蛋了!”翟得钧大吼一声,撑着船舷朝着下方纵身跃去,而沐水心也如法炮制,快速逃离。反倒是刘启超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发现原先邪骨战立的地方,有一个木制的印章,静静地躺在那里。
刘启超下意识地将木印捡起,塞到怀里,紧接着纵身跳下鬼船,当他刚落到海滩上时,身后鬼船已经大幅崩塌,逐渐消失在黑雾之中,而原先已经占据大半个海滩的恶鬼,却一一化为磷火,将海水照映得发出幽幽绿芒,若是平时来看,倒别有一番风味。
可现在刘启超没有心情观赏这异样的美景,因为人间堂的田宇带着一众手下也出现在了海滩附近。
“哟,饿鬼堂的兄弟看来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啊!怎么看上去灰头土脸的?”田宇双手负于身后,阴阳怪气地问道。
刘启超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人间堂的弟子很喜欢看别人的狼狈么?这种格调可不高啊!”
田宇先是哈哈仰头笑了一阵,紧接着抚掌道:“见识人间喜怒哀乐,遍赏天下酸甜苦辣,本就我人间堂弟子该做的事,又何来格调不高呢?”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刘启超知道现在和他们翻脸,绝非最佳时机,经过和鬼船一番厮杀,他们都不是最佳状态,若是动起手来,十有八九会落败!
田宇忽然收敛了笑意,肃然道:“我这次来,是和你们寻求合作的!”
“合作?我可不认为我们两个堂口有合作的可能。”刘启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田宇他们,寻找着最佳的逃生路线。
“不不不,虽说人间堂和饿鬼堂关系素来紧张,两堂弟子也屡有龃龉,但这并不妨碍你我合作。术道上的事情,合则两利,分则共败,面对可观的利益,即使是拥有血海深仇的黑莲教和九龙内卫都能暗地里合作,我们又为何不能呢?”田宇摇着指头解释道。
刘启超一愣,黑莲教和九龙内卫居然暗地里也有过合作?此事难道是真的?
田宇见他不信,连忙冷笑道:“你不信?嘿嘿,告诉你,术道上不为人知的龌龊事多了去!即使是本朝又如何,咱们大夏和北疆的天狼帝国,有着围攻京师的血海深仇,可是当年燕云边民谢荣造反,不也联手血腥镇压了么?只要利益足够,恩怨都可以放到一边去。怎么样,不如你我合作吧?”
不料刘启超直接回绝:“不,我依然不同意和你们合作!”
“嗯?”
“放肆!我们田执事放下身份,给你们面子,这才让你们几个和我们人间堂合作,现在你们居然敢回绝?”一个年轻的人间堂弟子忍不住上前喝骂道。
翟得钧两条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厉声喝道:“哪来的野狗在这里狂吠?你家主子还没有说话,你倒敢在这里放肆,回去跟你们堂主好好学学做人的规矩!”
“你!”对于饿鬼堂,人间堂的弟子向来是趾高气昂,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申乾近也知道自己的堂口实力不济,正处于韬光养晦之际,也不愿过于得罪他们,故而饿鬼堂弟子一向是隐忍不发。这名人间堂弟子他没想到翟得钧居然敢当众训斥他,不由得勃然大怒,伸手就是一记直拳,对着翟得钧的胸前攻去。
田宇在旁边默然不语,显然也是想看看他们的成色。翟得钧见状冷笑不止,他双手两指夹着一枚小巧的铜铃,对着那名人间堂弟子轻轻摇晃了几下。不知怎的,那人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脚跟,等到他恢复过来时,他自己却反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对着自己的手砍去。
“且慢!”田宇见状不妙,立刻出声阻止,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名人间堂弟子已经将自己的右手给砍了下来,血流如注,剧痛之下他直接晕了过去。
田宇面色阴沉地望着翟得钧,从牙缝里挤出几句狠话:“好!好!好!你很好啊!”
翟得钧对他拱了拱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嘴里还很客气,“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献丑献丑了。”
田宇眉宇间闪过一抹煞气,他脸颊上的肌肉猛地一抽,不过转瞬间想到了什么,阴冷地问道:“敢问阁下师承何人,仙府何方?”
翟得钧毫不客气地摆手道:“家师九门大巫,在下诡情宗弟子!”
田宇面色一变,旋即强忍着怒气道:“带上老六,撤!”
“执事大人,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他身边的人间堂弟子不甘心地问道。
田宇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难看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自顾自地离去。那名人间堂弟子讨了个没趣,只得瞪了翟得钧他们一眼,指挥着他人将那名断手的兄弟抬走。
没过多久他便赶上了田宇,低声询问道:“田爷,这事真就这么算了?咱人间堂可没在他饿鬼堂面前露过怯,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那名人间堂弟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嘟囔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田宇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一头撞在田宇的后背上。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人间堂弟子跌了个大跟头。
“就这么算了?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术道上还没人敢不给我田宇面子!”田宇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狞笑道:“老周,你放心吧,若非忌惮那个巫门小子的背景,我早就把他们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或许那个小子是假托诡情宗之名呢?”老周舔了舔嘴唇,冷静地分析道:“我听说那小子叫做翟得钧,是巫门万兽一脉的嫡子,可据我所知,巫门派系斗争极严,非血亲或嫡系嫡子不得传授功法,甚至连名号都不许获得。诡情宗在巫门内部都属于比较冷门且孤立的宗派,所以我认为那小子极有可能是学了几招咒术,谎称是诡情宗的弟子,借着诡情宗的大旗,来诳我们呢!”
田宇听完之后脸色有所缓和,不过他思虑再三之后,沉吟道:“不行,还是得好好地查查他们的底细,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过既然他们得罪了我们人间堂,就不能让他们完好无损地回去!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实力!”
而与此同时,刘启超望向翟得钧,怪笑道:“没想到连人间堂执事田宇都被你给骗了,真有你的!”
翟得钧收回手指间的铜铃,摇首回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虽不是诡情宗的弟子,可与其也颇有渊源。算不得是骗,不过如果真的动手,你我有几成把握能赢田宇?”
“这个不好说,田宇此人的修为我并不知道,不过看其模样,应该在你我之上。就算是你我联手,恐怕胜算也不大!”刘启超老实地回应道。
沐水心黛眉微皱,轻声道:“我们不光要面对黑雾里的邪祟,还要应付隐于暗处的姚家,更要看着人间堂的情况,这次的任务恐怕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刘启超哈哈一笑,“其实来之前堂主已经把可能出现的意外都给我算了一遍,所以我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光是黑雾鬼船就如此难缠了……”
“可惜就算我们打败了鬼船,也没能得到什么线索。”沐水心叹息道。
刘启超轻笑道:“不然,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从怀里取出刚才在鬼船上面找到的木印,让两人看个清楚。
这是一枚造型古朴的官制印章,上面的字体已经有些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春岩”两个字,其他的已经被阴气侵蚀,看不清是什么字。
“春岩?那是什么,是人名还是地名?”沐水心好奇地把玩着木印,歪着脑袋问道。
翟得钧皱着眉头看向木印,略带不确定地回道:“这好像是朝廷颁给村镇士绅的官印。”
“官印?官印不是只有朝廷命官才有的么?怎么士绅也有。”沐水心追问道。
刘启超这时解释道:“本朝官员皆由吏部选出,经皇帝和宰相认可之后,得以授命任官,可这止到县一级。乡镇村寨,朝廷不会直接管理,往往会选用一二贤明乡绅,代替朝廷管理地方。为了证明他们的合法性,朝廷往往会颁给乡绅这种木制印章。我们拿到的这一个,应该就是某地乡绅的印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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