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独孤昭月双臂的狰狞伤口已经结痂,原本雪白滑嫩的肌肤,密密麻麻布满了黑褐色的痂。
“原来如此,木锋寒竟然是禅堂李玄镜的人。”
陡然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面上却不见一丝惊讶之色,只是眉头轻皱,道:“苗疆不可靠,禅堂派兵支援更是不怀好意。”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的头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原本乌黑如绸缎的发丝之中,三三两两夹杂着几缕银丝。
江寒砚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鬓角多出的银丝,眉头轻皱,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道:“隆杰书说,落冥渊之中,有人被下了双盘蛊。可我们没能问出来这人的身份,他便死了。”
面对这接踵而至的麻烦,独孤昭月似乎已经麻木了,眼神呆滞又无神。
这时,一名婢女叩响了大门。
“女王陛下,苗疆探子来报。”
独孤昭月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嘶哑了,道:“进来。”
那婢女缓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眉头紧皱,道:“女王陛下,隆家堡整个大宅付之一炬,里面的人也被困在其中,被大火活活烧死,无一生还。”
萧山潼,江寒砚闻言,都吃了一惊。
见风使舵的势利眼管家;为讨生活不得不低头,委身于隆杰书的高腾;好不容易被选中,以为逃离烽火喧嚣,从此能过上安稳日子的杂役们...........................
如今都成了那大院中的一把灰了吧。
那婢女惶恐地盯着独孤昭月的脸,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沉声道:“不仅如此,在苗疆亲卫队赶到之时,隆家堡里面的毒蛊都不见踪影!”
独孤昭月右手捂面,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萧山潼浓眉拧做一团,道:“据隆杰书所说,施德善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那毒蛊在亲卫队赶到之前便不见其踪,她一定会将这事算在我们头上。”
江寒砚认真回想着前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道:“可这事真不关我们的事啊,难不成是木锋寒带回禅堂了。”
独孤昭月打断他们,道:“毒蛊是被木锋寒带回禅堂也好,被苗疆自己拿走也罢。你们身份在隆家堡暴露,逼得施德善对隆家堡下手。落冥渊和苗疆的虽然明面上还是同盟,但背后却是暗流涌动了,若是他日利害关系有变,苗疆便是我们最为棘手的敌人。”
江寒砚,萧山潼下跪抱拳,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女王陛下降罪!”
独孤昭月看着萧山潼脖颈处,手心手背狰狞的疤痕,又想起当年江寒砚国亡之时,以身为自己挡刀的画面,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怪你们,是我太小看苗疆了,先回去休息吧。”
江寒砚还想说些什么,有些激动道:“可是,这确实因我们而...............................”
独孤昭月直接打断他,道:“出去吧。”
萧山潼拍了拍江寒砚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江寒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愁眉不展地回头看了独孤昭月一眼,才轻轻带上了门。
江寒砚郁郁寡欢地回了房,只剩下萧山潼漫无目的地在皇城内游荡。
天气渐渐入秋了,水池内鲜艳的荷花也成了枯黄的残叶,一眼望去,荒凉如冰。
花无百日红,池中荷花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落冥渊的国运是否也一样?
远远的,就看见李修缘正火急火燎地朝自己奔来。
萧山潼看着李修缘渐渐放大的身影,回想起之前与他,还有姜向松在那荷花池,互扔泥巴的打闹画面。
如今荷花尽数枯萎,姜向松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知道了木锋寒是禅堂的人之后,禅堂和落冥渊两道高墙横在他们之间,与李修缘的情份,终究也回不到当年那荷花池嬉戏的时候了。
李修缘面色慌张,朝着萧山潼狂奔而来。
他抓住萧山潼的双肩,焦急道:“萧兄,劳烦你跟女王陛下说一声,我要回禅堂梵净园一趟,时间紧急,我先走了!”
萧山潼不解地问道:“为何忽然这么急的要回去?那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匹快马。”
李修缘一副担忧又焦急的样子,连声道:“多谢萧兄,我也实在不想不告而别,走得如此匆忙,只是事出有因,禅堂梵净园出了大事,我师父传书,叫我赶紧回去!”
萧山潼脱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说出这话,禅堂之事,李修缘又怎会事无巨细地告知身为落冥渊女王亲信的自己?
谁知李修缘却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禅堂梵净园之事,都是因木锋寒而起!”
.......................................
啪-------------
禅堂,梵净园。
李玄镜坐在堂主禅座之上,手中茶杯掉落在地,跌得粉碎。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地看着自己手背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的伤口,撸起袖子一看,只见自己整条手臂的皮肤,都变成了诡异的灰蓝色。
李玄境知道自己中毒,当即举起刀,正欲砍断自己的手臂!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中的可是冰灵仙之毒,可不是断只手臂就能恢复如初的。”
就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那诡异的灰蓝色,便蔓延至自己整个胸腔。
灰蓝色的皮肤之上,全身青筋凸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毒虫爬满了身躯。
李玄镜冷冷地瞪着木锋寒,道:“没想到你居然有冰灵仙这种罕见毒物,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寒蝉禁的蛊毒还未解,居然敢明目张胆对我下手,是觉得脱层皮的滋味太好受了?”
木锋寒缓步朝堂主禅座走去,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贪婪地抚摸着椅身上镶嵌的金边。
李玄镜脸色铁青,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锋寒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很简单,只要你将寒蝉禁的解药给我,我就把冰灵仙的解药交给你。”
“做梦!卑鄙小人,你知道禅堂那么多事,我让你摆脱寒蝉禁控制,不是将禅堂推入火坑吗?”
木锋寒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背靠堂主禅座,道:“你将禅堂堂主之位让给我不就行了,我一定事事以禅堂利益为先。”
李玄镜蔑视一笑,道:“禅堂若落入你这个卑鄙小人手中,跟走向灭亡有什么区别?”
木锋寒幽深如狼的双目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忍不住暴喝道:“这里四下无人,你还装什么!一口一个卑鄙小人,那么给一个十五岁孩子下寒蝉禁毒蛊的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
李玄镜依旧是蔑视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木锋寒目中闪动着滔天的恨意,大喝道:“八岁之时被隆杰书那个混蛋凌辱,之后整整七年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地狱之中。直到十五岁那年,你把我从隆杰书那个混蛋手中救下,我以为我遇到了好人,我以为我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可你却丧心病狂地逼我吃下寒蝉禁,自此到今天,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蜕皮之痛.............................”
木锋寒苦笑了一阵,道:“这也多亏了你,让我连生生蜕皮的痛楚都习惯了,若你不想给解药,那就去死吧。”
“来人----------------”
李玄镜高声喊道,可门外却静悄悄的,过了好一阵,一虬须大汉手握红樱长枪,缓步走来。
李玄镜看着面前的虬须大汉,冷笑道:“夏长侯,你这是要背叛禅堂?”
夏长侯面无表情,道:“没有什么背不背叛,乱世求生,身不由已,只能择木而栖。”
他话音刚落,数百名劲装人便手持兵刃冲进了大殿!
木锋寒冷冷道:“我已经跟各位主持说了,你练功需要,禁食闭关三日,当然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是死在这里,等着他们来给你收尸,还是将解药交给我。”
李玄镜不想任他摆布,掌上暗暗蓄力,正欲出手。
可木锋寒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调谑道:“你知道吗,冰灵仙这种毒蛊我可废了好大劲才弄到手,它最神奇的功效在于,毒发时间可由施毒者随意控制。也许我心情好,能让你再活一个月,但若是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哟。”
李玄镜双拳紧攥,怒喝道:“木锋寒,你这个.............................”
木锋寒伸出小拇指,挖了挖耳朵,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是吧,没别的词了是吗?”
夏长侯面色慌张地冲了进来,颤声道:“不好了,李修缘从落冥渊回来了,说要见李玄镜!”
木锋寒皱眉道:“就说他在闭关,不见人,三日之后再出关。”
“李修缘将派去落冥渊支援的军队带了回来,还带来了萧山潼和江寒砚,来势汹汹,直奔这里而来,恐怕拦不住啊!”
木锋寒背后一片冰凉,转瞬间便明白是李玄镜搞的鬼,于是狠狠瞪着他,喝道:“你这个老秃驴,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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