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时间怔住,知道一声闷哼自燕九朝的唇齿间流泻而出,俞婉才意识回笼,注意到自己跌在了燕九朝的身上,而燕九朝代替她磕在了那块棱角分明的大青石上。
燕九朝的俊脸刹那间变得苍白,额角有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
然而一切并未因此而结束,又一轮新的地动山摇,整个后院的棚子都被摇了下来。
只听见轰隆一声,二人被埋在了一片废墟中。
俞婉趴在燕九朝的身上,头顶的棚子塌了,按理说她该第一个承受棚子的重量,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俞婉定了定神,半晌才发现燕九朝用手将棚子撑住了。
不知是背部传来的疼痛,还是棚子带来的压迫,俞婉感觉到他搂着她的那只胳膊越发收紧了。
俞婉被勒得都痛了。
但俞婉什么也没说。
俞婉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以及那隔着衣料传来的苍劲有力的心跳。
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淡淡的冷香中透着一丝似有还无的药香,有些令人着迷。
俞婉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想避开这股惑人的气息,却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下巴。
俞婉感觉自己的唇上凉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大概又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后,心头涌上一层尴尬。
俞婉尝试着不要这么重重地压在他身上,哪知刚一动,就听见他隐忍着说:“别动。”
那低沉的声线听得俞婉耳膜一酥,果真不动了。
这时的燕九朝带给她的感觉,与往日有了些微的不同。
若真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陌生。
但这种陌生非但没令她害怕,反而使她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竟然在一个前一秒还把她气得半死的蛇精病怀里,体会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怕不是被摔坏脑子了。
黑暗中,俞婉眨了眨眼。
燕九朝搂着她的那只胳膊微微一动,大掌抚上了她后脑勺,将她轻轻地扣进怀里。
许是看不见了,余下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动作轻柔,带着一丝安抚,让人感觉温柔而缱绻。
俞婉冰凉的额头抵着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被这样埋在了一起,呼吸交缠间,夜色都变得暧昧起来。
不过这种暧昧并未持续多久,便被赶来的影十三与影六打破了。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是影十三的声音。
废墟下的气氛陡然一滞,燕九朝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道:“没事。”
这姿势被人瞧去了终归不好,还不知会生出什么误会,俞婉赶忙自他身上坐起来。
恰巧此时,影十三搬开了二人头顶的棚子。
俞婉没料到他动作如此之快,不等她彻底从燕九朝的身上下来,就被影十三与影六看了个正着。
影十三唰的捂住眼:“我什么也没看见!”
少主竟然喜欢在下面……
……
“鳌鱼翻身啦——鳌鱼翻身啦——”
原本宁静的村庄因突如其来的事故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众人纷纷跑出自己屋子,裹着棉被、抱着孩子,奔向村口的那口老井。
“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张婶慌慌张张地问,适才她也感到那股晃动了,可她当在做梦呢!
“是鳌鱼翻身了!”白大婶儿抱着熟睡的孙子,大惊失色地说。
“哎呀,鳌鱼咋翻身了呀?”栓子娘牵着自家那头受过伤的老牛说。
“不是鳌鱼翻身,是地动。”赵恒纠正众人说。
众人给了他个大白眼。
地动咋了?那还不是鳌鱼翻身了?鳌鱼不翻身,地能动吗?
就爱显摆!
赵恒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再吭声了。
莲花村天灾不少,可大多是旱涝,鳌鱼翻身真真是头一回遇到,索性损失不大,除了几户人家的屋顶塌了、墙壁裂了,人倒是都安然无恙。
俞婉也没料到会在古代碰到这种事,看来天灾人祸,不论今古,都一样难以避免。
万幸的几个孩子都没事,姜氏也没事。
燕九朝的背部磕到棱角上,受了擦伤与挫伤,这还不算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他的腿,抱着俞婉倒下去的一霎,撞击太过,脱臼了。
里正得知了此事,忙拉着栓子去隔壁村请老崔头。
俞婉没忘记地动前的事,默默地去了灶屋,煮了一锅五花肉,炒了一盘腊肉大白菜,又热了几个玉米窝窝头。
她把饭菜端去了燕九朝的屋。
燕九朝坐在铺得像张龙榻的架子床上,淡淡地睨了放下饭菜就走人的俞婉一眼:“就这么走了?”
俞婉一顿。
饭菜都做好了,她难不成还要一直赖在这里吗?
燕九朝欠抽地说道:“本少主是为你才受伤的,你不伺候本少主用膳?”
俞婉的嘴角就是一抽,方才在废墟果真只是错觉,这家伙怎么可能成熟又温柔?分明是个顽劣不羁的二世祖。
“你伤的是腿,手怎么了?”俞婉问。
“手疼。”燕九朝一脸傲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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