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悠正憋着笑,突然一道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了下来。
“可是属实?”
声音明明不大,只四个字,可却带着慑人的气势。
这气势让方清悠心头一震,心道:“没想到这县令竟这样年轻,怕是最多有二十来岁吧,不过可真是威严呀。”
少年所问的人,正是张媒婆。
张媒婆本就害怕,此刻更是抖若筛糠,向着少年磕头如捣蒜:“大人,冤枉呀,民妇没有贩卖人口,这一切都是误会呀!大人,民妇真的只是找她讨债而已,民妇一向本分老实,绝对不敢做犯法的事,请你明察呀!”
见张媒婆这般模样,方清悠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张媒婆真是会装,那会骂她的时候多凶狠呢,这会却在县令面前装成了一只温顺老绵羊。
不过方清悠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于是眼眸一转,神情认真地道:“大人,既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来找我讨债的,那么草民现在就将欠她的钱还给她。”
说着,方清悠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破旧的钱袋:“大人,这里共有三两银子,正是我欠她的银子数目,草民斗胆请您做个见证,证明我今日已将这三两银子还给她了。”
张媒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方家什么情况她清楚得很,方润亭断了腿没钱治,一家人连都锅揭不开了,竟还有钱还她?
正这时,少年身后右侧的青衣手下迈步上前,将方清悠手中的钱袋接下,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张媒婆面前问道:“她欠你的可是三两银子?”
看着青衣手下腰间那柄长剑,张媒婆只觉得脖子疼,额上不断滚下冷汗来,连忙点头回道:“是。”
至此,青衣手下便直接将钱袋丢到了张媒婆怀里,冷声命令道:“数数!”
张媒婆不敢违逆,连额上的汗珠都不敢擦,连忙颤抖抖地打开钱袋数了起来。
一连数了三遍,张媒婆的眼睛一遍比一遍瞪得大,方清悠竟真有三两银子!
方清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偷的还是抢的?她把钱还清了,那自己再要如何把她嫁到孙家去?
不待张媒婆多想,青衣手下肃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数清了?”
张媒婆不敢说谎:“数,数,数清了,是三两银子。”
“那他欠你的债可还清了?”
“还清了,还清了。”张媒婆心里都快哭出来了,可只能如实回答。
闻此,方清悠按捺住心中狂喜,红着眼,目含几分警告地望着张媒婆道:“既然我已经还清了你的钱,我们就两清了,还请你日后就不要再说我欠你的钱了,更不要借故将我卖掉抵债!否则,下一次可就没人能证明你不是贩卖人口,咱们的大人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方清悠其实很想让县令惩治张媒婆,因为通过今日之事,她深深觉得当初张媒婆主动借银子给任氏是别有居心,就是为了将她卖掉。
只可惜她手中没有证据,否则她这次一定会让张媒婆吃够苦头。
方清悠话音刚落,之前那个灰衣大娘就立刻板着脸指着张媒婆道:“对的,南关县可是天子脚下、皇城郊县,你要真的贩卖人口,县令大人一定会将你丢到大牢里。”
闻此,张媒婆脸色和便秘一样难看,这个臭婆娘怎么就和她过不去呢。
这时,少年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了:“不管今日你因何抓她,日后莫要做违反法度之事,否则定当严惩不贷。”
声音依旧淡淡,依旧威严,还是冲着张媒婆去的。
张媒婆身体蓦地绷紧,连连点头:“大人,民妇记住了,记住了。”
张媒婆不想放过方清悠,孙村长都罢了,大不了她再给孙家找个儿媳,可是李夫人那,她该如何应对呢?
“多谢大人为草民做主,你真是真真的青天大老爷。”对这个县令,方清悠很有好感,她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称赞。
少年并未回应,青衣手下面无表情地对着众人道:“案情已结,大家散了吧。”
闻此,张媒婆只觉如临大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一下子没站稳,肥胖的身子重重地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张媒婆那样子极为可笑,就如同一个肥鸭子笨笨地栽倒了,引得围观群众顿时哄笑起来。
方清悠虽忍着没笑出声来,可心里格外快意。
“哎吆!”张媒婆疼得直吸气,想爬起来结果爬了几次都没成功,撅着屁股使劲那样子实在滑稽极了,使得众人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
听着周围的笑声,张媒婆臊得老脸都红了,只得冲着身后的几个大汉伸了伸手求助。
那几个大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将张媒婆从地上拉了起来。
爬起来后,张媒婆连身上的土都没拍就赶紧把自己跑了,几个大汉见状连忙跟上。
看着几人狼狈逃走的身影,围观群众哄笑着渐渐散去。
不一会,原地就只剩下了方清悠和少年几人。
周围静下来,方清悠才感受到少年的青衣手下似乎在看她?
方清悠突然反应过来这手下是想提醒她该放开他家县令的大腿了,这才有几分不舍地松手了。
方清悠站起身来欲要向少年道谢,结果才抬起头,就看到少年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已经走了。
匆匆一眼,她只看到了一个轮廓分明、光洁如玉的下巴。
目光追着三人而去,那个干净、隽逸、修长、笔直、挺拔的身影便映入了的方清悠眼中,如皑皑白云,如谷间清风,如苍山青竹。
方清悠顿时怔住,这县令的身材竟然如此……完美、迷人。
不过,为何他的身上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和一种睥睨天下的冷傲?
正这时,方清悠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恼怒的声音:“小子,我说你的冤屈伸完了,就该走了吧?你堵在我的县衙门口,让我如何做事啊?”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方清悠一跳,待到她回头过来,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阴沉着张脸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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