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拖着毛小俊跟另一个红衣女子从血池爬起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些冷,她转头望了望一旁沉默的张凌三人,使劲地眨乏下大眼睛,脸上冷毅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迷茫。
“张凌,我怎么跑血池去了?”
这是丢丢起身后的第一句话,语气虽不重,却将现场宁静的气氛打破,似暖阳照进了冰窖般忍让暖心。
张凌支支吾吾地回道:“你不小心掉下去了。”
关于苏小小的事,张凌未曾告诉过丢丢,就算他说了,丢丢怕是也不信。丢丢自然不知道此次苏小小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借用了丢丢身体的事情,张凌也就懒得再提。
唐小伞望着张凌的眉头微微蹙起,方才苏小小借用丢丢身体的事,自然逃不过唐小伞的眼睛,她虽怀疑过张凌有养鬼的嫌疑,却也未做点破,毕竟眼下并非是点破的时机。
此时她对张凌有很多不解,这次进入七星阵中她见到张凌与在外面见到的全然不同,不仅功法强了很多,身边竟还有五阶女鬼守护,最主要的是张凌在对付阴兵时的功法,唐小伞隐约已经猜到是什么功法,可偏偏那套功法早已失传了数百年之久,又怎会落到张凌手上,这一切都是疑问。
唐小伞心中打定主意,一切等出去再说。
由于在血池中泡的久了,毛小俊还在昏迷之中,而另一名被丢丢拖上来的红衣女子尸体,正是刘必归的内人,景玉。
刘必归快不走到景玉尸体前,轻轻扶起,将景玉的尸体靠在台阶之上,这才伸手轻轻拂去景玉脸上的血痕。他的动作很轻,像情人的手般轻抚着景玉脸上的一切,柔至癫狂。
“玉儿,对不起,我没能换回你的命。”说这话时刘必归脸上并未有太多内疚,或许正是张凌方才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唐小伞扫视了七星阵心一眼,转头朝刘必归说道:“前辈,七星阵快崩塌了,我们先出去吧。”
张凌与丢丢纷纷表示赞同,此刻他们与刘必归之间的恩怨虽然消除了,可七星阵若未能按时破解,怕是没人能活着走出这片幻境。
刘必归轻轻点头,随即双手在空中做符,口中念叨着咒语,几声轻响后,大厅开始晃动起来,强烈的晃动感越来越强,彷如整个阵心很快便会坍塌一般。
“不好!”刘必归脸色惨白异常,望着阵心处双目黯然无光,“阵法改变了。”
“什么意思?”张凌满脸不解。
唐小伞同样不解,“七星阵是用七星灯催动,由阵内控制幻境变化的阵法,若非从阵内改变七星阵按道理不可能发生变化。”
“什么意思?”这次换丢丢满脸不解,丢丢并不想知道阵法是如何改变的,眼下她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才能破阵出去。
唐小伞解释道:“七星阵法改变,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从内部操控阵法,使之发生改变,此刻我们都在这里显然阵中并没有其他人,若我们都没动阵心的话,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张凌与丢丢同时问道。
刘必归脸色惨白地回道:“三界混沌阵法被破,导致五行天脉逆施,改变了阵心处的元力。”
张凌与丢丢一听三界混沌阵便低下了脑袋,上次在图书馆为了破开张小青之死的谜团,他们意外踏入轮回,又意外破开了三界混沌阵法,这才导致三界即将大乱。
本来这事张凌是打算日后慢慢去寻找上古四神器去重新封印三界混沌阵法,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不想混沌阵法被破带来的效果要比张凌想象中的强很多,也快很多。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我不想死在这。”
丢丢拉着张凌的手,轻声说道,她眼中写满了害怕,这种害怕却并非是面对死亡时的恐惧感,而是另一种脸丢丢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恐惧意识。
“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张凌嘴上虽笑着安慰丢丢,心中却是苦闷的很,七星阵若真是那么容易破,岂能成为道门几大奇阵之一。
“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刘必归眼中露出一丝解脱,指着阵心位置处地面散落的碎石说道:“若有人站在阵心处以血引导周围元力重聚,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我去。”张凌自告奋勇。
身后丢丢探着脑袋弱弱地问:“那得要多少血啊?”
“所有!”
刘必归的回答震撼了张凌三人,丢丢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张凌身前,双手更是死死地拽住张凌胳膊不放,认真道:“我不许你去。”
“就没别的办法吗?”张凌苦笑着朝刘必归问道。
“有!”刘必归缓缓抱起景玉尸体,大步朝阵心位置行去,“我去!”
“前辈……”唐小伞刚想出声制止,却又不知该找何种理由去制止,景玉无法借阳还魂,刘必归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望着刘必归的背影,张凌摸了摸鼻尖,转头朝唐小伞问道:“唐小妞,你为何不去?”
唐小伞别过头去,冷声回道:“我……不能死。”
或许在这种时刻,众人都会认为唐小伞是自私的,张凌在唐小伞眼中却未见到半分自私,唐小伞眼中透着的神情,是一种强烈而又炙热的神情。
刘必归行至阵心处,在阵心中找了个空地将景玉放下,轻手再次轻抚景玉那张白净到毫无血色的脸,这一次他的柔情更胜以往。
“玉儿,我这就来陪你。”
七星阵被破的那刻,血池中扬起无数精魄神魂,那些精魄神魂像是有了生命般朝空中略去,死在寻找属于它们的天堂,这些精魄神魂正是那队阴兵残留于世的怨念,神魄飞出的这一刻对这群战死沙场的阴兵而言,又何尝是一种解脱。
“请叫毛小俊帮我转告师傅,就说徒儿不孝,辜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这份恩情刘必归只能来世再报了。”
这是刘必归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未能亲口跟师傅道歉,这或许是他留在人间最大的悔恨了。
张凌等人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郊区的那片茅屋外,方才幻境中的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过,此时毛小俊也慢慢醒了过来。
毛小俊醒后打量了众人一眼,急切道:“我刚刚看到大师兄了,那个邪士就是大师兄。”
张凌几人相继沉默无语。
毛小俊见几人未答话,不免一阵着急,那年大师兄刘必归叛离师门时,毛小俊也在场,只是那时的他还太过年少,根本就不知道茅山教执法师为何要处罚大师兄。
后来师兄离开后,毛小俊曾多次在师傅口中听到大师兄的名字,他也明白师傅对大师兄当年的离去时自责的。这些年毛小俊游历四方,也曾经多次打听大师兄的下落,却一直了无音讯,不想这次在七星阵中的对手却是大师兄,叫他如何不惊讶。
只是在七星阵中时,他才刚与大师兄碰面,还来不及相认,便被打下血池,以后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你们倒是说话呀,我大师兄人呢?”
“走了!”张凌双手一滩,淡淡道:“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你也不必去找他了。”
“你们杀了他?”毛小俊脸色突变,双拳紧握,很是愤怒,“你们可知道师兄并非大恶之人,他将我打下血池并非是要阴兵之血去吞噬我的神魄,而是借用阴兵之血的阴气,去洗髓重铸我的经脉。”
“无聊!”唐小伞双手一动,小花伞出现在手上,她极其熟练地撑开小伞,遮在头顶,缓步朝城区走去,此时正处阴天,张凌很不明白这时撑着小伞,究竟是要遮挡太阳毒辣呢,还是要遮挡磅礴大雨的侵袭呢,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伞,你去哪?”毛小俊见唐小伞离去,急忙扯着嗓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唐小伞瞥了毛小俊一眼,冷声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家在哪?”毛小俊憨笑着问道。
唐小伞转身朝张凌微微一笑,指着张凌朝毛小俊说道:“问他。”
“我去,问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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