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临安,御书房。
赵昀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渐渐变得通红了起来,最后,猛的拍向了自己身前的桌子。
啪!
“放肆,一个区区的江湖毛贼,就敢行如此之举!”
“他是想要干什么?一路冲杀到临安,他以为他是剑仙在世吗?”
“不仅仅杀我大宋士兵,更是嚣张到了,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颠覆我大宋。”
“狂妄!”
桌下,当朝宰相丁大全闻言,惊的连忙跪地。
“陛下,请息怒,为了一个区区江湖小二,损伤了自己的审议同意,很是不值得啊!”
“而且,我大宋士兵,有千千万万人,那名江湖的逆贼,不过就只有一个,我们还可以再派军队,灭杀那名狂妄的逆贼!”
赵昀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是怒不可遏,但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以爱卿之见,我们又该当如何?”
丁大全此时,在听到赵昀冷酷的声音后,脑海中,好似被什么触碰到,忽然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
不过此时的御书房,就仅仅只有他和眼前的这名小皇帝。
因此,他倒也是没有丝毫的顾忌。
“陛下,微臣认为,既然几万军队打不过那名敌手,可以料想,那名逆贼,必定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所以,在下建议,请小王爷出山。”
“以将对将!”
“凭借小王爷高超的剑术,必定可以,手刃那名敢以下犯上的江湖逆贼。”
“而且,卑职曾经到江湖中了解过那位的生平,可以说,那名逆贼,就是在血与火的磨练中成长起来。
从前,我们用普通的大军,前去剿灭他的时候,反而成为了他的踏脚石,以至于现在的江湖,对我大宋朝廷,缺乏了敬畏之心。”
“因此,这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诛灭逆贼的战役,他更关乎着我们大宋未来的十几年国运。”
赵昀听到丁大全的这一份那话,背对着丁大全,冷笑了一声。
“喔,丁大人,一个小小的江湖游侠,就让你这般看看重?”
丁大全,很懵逼。
在听到赵昀的话后,他的心里涌现出了浓浓的不安。
在结合刚刚赵昀的神色转换的速度之快,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过思来想去,他也想不清是什么。
最近的赵昀,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从之前的唯唯诺诺,恪守祖训,一直以来都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但是现在,从他将大宋境内所有的大宋驻军撤回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不清赵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世家子弟中,也不乏能人之士,也猜到赵昀很有可能是想借用蒙古还有那名逆贼来削弱他们的实力。
可是,现在的大宋处境,只能说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他赵昀这样做,就是在给自己放血。
因为,皇室一族的利益和世家大族的利益是相互的。
士大夫帮助皇室一族治理天下,以手中的笔杆子和舆论,为皇室一族正名,扫平思想里的毒瘤,达到精神境界的控制。
而皇室一族,则是将权利下放到士大夫,这样,利益形成了一个闭环。
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动,就是动皇室和士大夫的蛋糕。
所以,当有人提出,这是赵昀的阴谋诡计时,就被人给否定了。
不过,在御书房,丁大全此刻的感受,确实极为不同。
他在这名小皇帝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野心。
要是这样的话,那对于文官而言,必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里,丁大全将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不断的回忆了起来。
最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里不停的哆嗦。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赵昀背对丁大全,看着墙上的大宋堪舆图,眼里满是精光。
现在,他的态度转变的很是明显,就好像是在刚刚一样。
一开始他还是想要装一下,假装愠怒,最后在派出一支变了颜色的军队,叫到那名粗鄙的武者面前,彻底的剁碎文官伸向兵权的手。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目的了。
刚刚,除了他送去的那支军队送死外,蒙古人也是一路杀了过来,目标直指大宋临安。
也知道了,在沿途中,有好多世家大族都被蒙古一锅端。
这不由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些畅快。
这个计谋,到目前为止,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至于刚才的愠怒,也不过是假装一下而已,并没有其他。
赵昀背负着双手,看着自己眼前的堪舆图,他将一旁的笔缓缓的拿了过来,猛的在图上的临安两字边,画了一个圆圈,彻底的将临安所包围。
一直没有听到丁大全的回应,他略微诧异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道:
“爱卿,大敌当前,你是在想什么?”
丁大全被此时赵昀突如其来的话语,将其从思虑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不过对于察言观色这方面,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与他媲美。
他见到赵昀没有像之前的那般生气后,心里面也是微微的放松
渐渐的,也是从自己沉思中反应了过来,恭敬的道:
“陛下,就如同刚刚卑职所说的那样,现在出动大军,去唯独那名逆贼,没有意义。”
“而且,整个天下的兵马全在临安,老夫怕他们会有二心啊!”
此话一出,御书房那个里,整个温度瞬间下降了三成。
赵昀冷冰冰的转头,看着眼前的这名头发已经有着好几根白发的大宋宰辅,丁大全,一字一句冰冷的道:
“爱卿,你是想说什么?”
“你是想说,我大宋的士兵,我大宋的将军,会和高祖皇帝一样,也想黄袍加身,行那偷换日月之举?”
话音落下,赵昀狠狠的丢出了手中的书信,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丁大全。
“啪!”
书信滚落在地上,丁大全冷汗连连,急忙的再度跪了下去。
“陛下,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老臣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毕竟,老臣现在也大概猜猜出来陛下的想法!”
“要是,这种想法被整个天下的氏族所知道,老臣敢肯定,他们一定会再度让尘封进史书里面的事情,出世。”
“够了!”
赵昀直接大喝,止住了丁大全的再度言语。
不过此时的他,虽然愠怒,但是也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是一脸冷笑的望着这个精明的大宋宰辅。
在丁大全满是惶恐的神色中,缓缓的走到龙椅边,坐了下去。
“丁大人,朕现在有点不记得,你是哪一年开始入朝为官的。”
“你可以说一说吗?”
赵昀并没有像丁大全所想的那样,恼羞成怒,然后将他推出午门之外。
反而是一副缅怀的对着他说这些。
此时的丁大全,也是彻底的不了解这名年轻的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一想到从前,他也是怀念起曾经的自己。
“禀陛下,老臣当年十八岁考中状元,随后便被先帝赏识,一直做官到现在。”
“从曾经的九品芝麻官,一直坐到了现在的当朝宰相,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宗耀祖了。”
这一刻,丁大全回忆往昔,脸上的惶恐,也渐渐的消散。
赵昀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很肯定丁大全的才能的。
毕竟,能做到大宋当朝的宰相,能在两朝的缝隙里,一直光芒耀眼,他是有过人之处。
这也是赵昀即使知道了丁大全有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谋划,并且说出了那样的话语,他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的缘故。
因为,未来,他要是胜利了,大宋肯定也会变得千疮百孔,那一时,就不得不要这种像丁大全的治世能臣。
要是未来,局面对他很是不利,或许丁大全会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道:“丁大人,你知道便好,你要想清楚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你现在的所有荣誉,都是谁赐予的!”
“陛下,是先帝和你,还有大宋的历代君主!”
“这些,臣不敢忘!”
“之前所说的事,也是臣刚开始想到的,因为老臣也担心啊!”
“陛下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我们对付蒙古就已经很是吃力,再加上现在的那名江湖逆贼,我们内忧外患啊!”
“所以,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现在还为时不晚!”
赵昀听到丁大全的前半段,很是欣喜,毕竟千里马不可得。
可是听到丁大全的后半段话后,他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愠怒。
“爱卿,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是现在还有回头路吗?”
“不,没有!自从朕做出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将所有的退路彻底的堵死了。”
“这是一条破釜沉舟的路,要么生,再铸我大宋的雄威;要么死,以鲜血来洗涤天下。”
“况且,爱卿作为我大宋的宰辅,你难道就对我大宋现在这般的处境,也不知道吗?”
“我们,还有选择吗?”
丁大全闻言,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就像赵昀所说的那样,他们还有的选择吗?
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
或许,普通人还可以用酒来麻痹自己,但是他们不能。
他们是整个国家的管理者,自然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到了破灭的边缘。
尤其是蒙古灭了金国,灭了北宋,大宋的文人不断的进行党争,行那争权夺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大宋的国运,也就不过几十年。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这个道理,不仅仅赵昀知道,丁大全也懂。
“陛下,可要是如此做的话,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朕不需要!”
赵昀猛的站立起来,单手负在背后。
这一刻,他展现出了一个大宋君主,一个统御天下万万里的帝王。
“朕,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靖康之耻,只能发生一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最后的关头,朕一定要亲手杀了整个后宫。”
“就算亡国,也不能沦为别人的阶下囚,自己的妃嫔,大宋的皇室公主,沦为别人的玩物。”
“而且,大宋的根基,已经彻底的腐朽。”
“文臣,只会整天舞文弄墨,整天就会争权夺利!”
“他们,已经被临安城里的花船,青楼子女,吸的走不下床!”
“而武将,也只有大猫小猫三几只,就像关笼笼子里的金丝雀,中看不中用!”
“朕,今日效仿曾经的项羽,以破釜沉舟的志向,彻底的洗涤整个天下,让我大宋,浴火重生。”
“我要从此以后,大宋的国土,不再有世家之患,文武并驾齐驱。”
“让大宋,彻底的屹立在岁月里!”
丁大全看到了慷慨激昂的赵昀,心里面也涌现出了一股斗志。
他快腐朽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少年时的朝气,激动的道:
“陛下,老臣,愿追随陛下!”
“为大宋的荣耀,奉献余生!”
赵昀闻言,连忙走下去,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丁大全,双手握住她的手,慷慨又郑重的道:
“爱卿,朕能得你之助,大事可成!”
丁大全也被赵昀的这番礼遇,感动的无以复加,回应:
“老臣,愿为陛下赴死!”
“但是,陛下,我们既然如此做,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世家大族,召唤到临安,让他们成为临安城的肉盾!”
赵昀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了座位上,双手不停的轻轻点着桌椅。
他虽然点了头,但这件事,不能让他去做,因为他是天子,他也要维护自身的光辉!
丁大全也回过味来,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年轻的小皇帝,深深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如果陛下,能早生几十年,或许,今天的大宋,就不会成为这样了!”
“至于这件事,就交给老臣办吧!”
“毕竟,我曾经也被他们不喜,现在倒是一个好由头,可以泄一下私愤了!”
丁大全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在事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胜利后,为了平息天下士子的怒火,赵昀只能让他死,甚至会诛灭他全族。
说完,他的脸上,也不禁苍白了起来。
赵昀再度点了点头,“爱卿,你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我会给你留后的!”
“你们家族,大宋在,他们便在!荣华富贵,甚至入朝为相!”
丁大全闻言,对着赵昀磕了磕头。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便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陛下,臣知道了!”
“那臣告退了!”
赵昀挥一挥手,满眼复杂。
“爱卿,慢行!”
“朕会永远记得的,大宋的历代国君,也会记得你!”
pS:过年喝到了假酒,晕沉沉的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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