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不知在林子里钻了多久,直到东方翻起了鱼肚白,气温开始回升,我们才摆脱了彝众的追击。
此时,我们三个早就精疲力竭,背着二十几斤的装备和彝众斡旋了一夜,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
阿松找了个隐藏在巨石和倒塌的古树之下的凹陷处,再三检查里面没有藏匿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之后,我们仨才放下睡袋,轮班值守。
秦子婴值第一班,然后是我,阿松。
钻进睡袋之后,温暖的气温,让我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果然,刚刚睡着,那个古怪的噩梦便开始了。
但我这段时间以来也明白了,傩女的噩梦对我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我即便身处梦中,无外乎也就是那些场景,见得多了,便不足为惧。
但今天,梦里的傩女变了,她站在高台上凝视着我,抬手缓缓摘下了面具,面具下一张绝美的脸庞,与张芊芊已有七八分像了。
傩女看着我,眼神里似有万语千言,而后便有一只白纹玄虎,大如城郭,只张口一吸,那傩女便被玄虎吞入腹中。
我于梦中一惊,便醒来了。
看了看表,才睡了一个小时。
就在我准备闭眼养神的时候,阿杰突然钻了出来,这个小东西一直待在我口袋里,轻易不露面。
而且黑竹沟山区水汽太重,不利于阿杰的行动,我也一直没让他出来。
阿杰突然骑到了我脑袋上,对着外面狂躁不安的叫着。
我心里一下警觉起来,也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两声枪响。
我和秦子婴一下惊醒,两个人七手八脚往外跑。
只见阿松坐在了一片荒草堆上,右手还保持着手枪击发时的动作,整个人却着了魔一样,动也动不了。
“咋了?”
我问道。
阿松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两眼圆睁,瞳孔微微颤抖。
“那个· · 那个彝族少年 ··就是被附体了的那个· · 他追来了!”
我闻言也是一愣,按理说他身上的东西解决了,不该再犯啊。
而且就算是他身上的东西杀了个回马枪,依着阿松的身手,加上手里的柯尔特,老虎来了也是报销的命。
“我· · 我打中了,两枪,打在头上了,不可能啊· · 他居然还能跑· · ”
阿松的恐惧并非是胆小,而是由于热武器的失灵,这是超越他认知的超自然现象。
面对停尸房里的鬼诈尸的时候,阿松是完全凭借肉身相搏,而且他亲眼看见我用秦子婴的燕支剑砍下了它的胳膊。
在阿松的认知里,连一把剑都能收拾了那些鬼怪,自己手里的柯尔特,绝对是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和秦子婴对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草丛中果然有几串杂乱的脚印,还有几滴黏液。
秦子婴用手点了点黏液,放在鼻子下头一闻,表情跟吃了苍蝇差不多,连忙把手在鞋底蹭了蹭。
“没错,是他。”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早跑没影了,而且山里起雾了,再不走,待会儿彝众万一被枪声吸引过来,我们跑都跑不了。
阿松也是刀尖舔血的汉子,虽然惶恐,但也很快镇定下来,收拾好了装备,准备上路。
虎跳台是当地人的叫法,据说是上古时期,彝族先祖曾经在这里狩猎一头玄虎,玄虎被追到悬崖,但是一跃而过,因此得名虎跳台。
我不知道我梦中的玄虎是否和这个彝族的古老传说有关,忽而,我想起昨天老嫫尼交给我的那个东西,当时那块东西被一块手帕包着,加上外面人多眼杂,我没敢打开。
此时,我从内兜里摸出那块东西,看到的第一眼,我甚至扇了自己一巴掌。
阿松和秦子婴看到后也是不敢置信,秦子婴拉着我问道:“你手挺快啊,哪儿摸来的?”
“摸什么啊,是那个老嫫尼给我的。”
老嫫尼给我的那块东西不大,只有小孩巴掌大,是一只青铜锻造的玄虎,背刻错金篆文,铭曰:“皇帝统御之符,凡用甲兵,必合军符。”
但是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踪。
而我手里的这一半上,还有着精巧的卯榫结构,想来是为了方便和另一半嵌合。
我万没想到老嫫尼给我的居然是一半虎符。
虎符这东西很多人都听说过,是古代调兵遣将的一种凭证,历来是君王持右半,将帅左半,待兴兵之前,要能合二为一,才可调动大军。
现代词语“符合”,也是来源于此。
我赶紧把虎符包好,揣在兜里,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丢了。
说话之间,雾气越来越重。
我们已经无法靠肉眼辨认方向,而且山区地势复杂,我们也不敢贸然前进,只找了个背风的山坡,在那里歇脚。
迷雾之中,最怕走散,我们三人不熟悉山里的地形,再也不敢往前走。
我们仨也是又累又饿,折腾了一夜,昨天吃的那点野鸡肉跟兔子肉早消耗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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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战略撤退的时候,三个酒精炉丢了两个,只剩下一套炊具能用。
阿松挖了个无烟灶,架上小锅,煮了三包泡面,又把两包压缩干粮也倒了进去,我们狼吞虎咽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但迷雾尚未散去,我们仨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抽了两根烟之后,迷雾渐渐变小,阿松起身准备去勘察一下地形,我害怕出事,让他别走远,但一想到阿松的身手,就算遇上了什么东西,也不用操心。
不过秦子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阿松身上贴了一张雷符。
我们约定好十五分钟为限,如果十五分钟阿松还没回来,就证明遇到了麻烦,我们和秦子婴会立马追过去。
阿松抄起枪走到了迷雾后面,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过了十几分钟,阿松还没回来,我站起来又喊了几嗓子,也不听有回音。
“坏了!老秦!”
“走!”
我们俩顾不上装备,只拿了随身的剑和枪就追了出去。
穿过迷雾,就是一片长着半人多高野草的荒甸子,加上雾气纵横,我和秦子婴不敢分开。
即便是我,在这种情况下的能见度依旧有限。
我想起了阿松身上带着卫星电话,而另一部就在秦子婴腰上。
可惜秦子婴连打了几次,卫星电话也拨不出去。
这可有点邪门了,按理说我们还没有抵达真正的黑竹沟,如果在这外围仪器都会失灵,难以想象黑竹沟的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秦子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一个巨大的草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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