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老奶奶的舞步越来越快,唱词越来越激烈,法鼓敲得越来越响,额头也开始冒汗。
而痨病鬼少年,则拱起了腰背,双眼紧盯着老奶奶,当他每次想要上前攻击的时候,总会被那股神秘而无形的力量推出去,或者只要老奶奶脚下步伐一变,他便扑了个空。
终于在双方僵持了很久,痨病鬼少年发现自己无法伤害面前的老人之后,他便心生怯意,想要转头逃跑。
但少年始终在原地打转,好像他的面前有无形的高墙,再也翻不出去了。
老人口中的诵辞是彝语,我根本听不懂,但其中有一个词,我听到她反复提及。
“聪则书阿火”。
张超美怔了一下说道:“魔王,是彝族传说中的魔王,妻子和女儿都是有名的大鬼。”
此时,痨病鬼少年突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老奶奶见状,停下了舞步,站在原地,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圆满解决的时候,我却一直注意着那个病痨鬼少年。
果然,他突然从地上暴起,纵身扑向了老人。
“小心!”
如此急促之间,我根本来不及甩符念咒,一把将一直随身的王氏剑抽出扔了出去。
嗖的一声,王氏剑准准插在了病痨鬼少年和老人的中间。
我出手时故意偏了准头,王氏剑虽然比不上巨阙纯均这样的宝剑,但钢口锐利也非同小可,倘若丢出去刺中那少年,就算是被鬼附身的人,也是难保无虞。
果然,王氏剑一出,上面的煞气立马吓得少年后退数步,转身便要逃走。
李士禹和秦子婴见我出手,也十分默契地兵分两路,堵在了少年逃走的地方。
少年先是撞上了李士禹,见他手里的拷鬼棒厉害,紧跟着身子一拧,奔着看起来身子单薄的秦子婴杀去。
“天罡大圣,北斗尊星,前有电光,后有风云,左右星聚,六甲六丁,助我变化,任意成形,往返莫测,隐遁随心,升天入地,腾云驾雾,吾今咒炼,永保长生,玄冥真君律令敕!”
秦子婴一上来直接祭出了天心派三符两印之一的天罡大圣符,天罡大圣即为北斗破军星,道法之修炼,极重天罡,谓之道法枢机,主杀伐。
黄符一出,神光一现,“啪”的一声,打在了少年额头,少年身后的那道黑影“砰”的一下,被打散了大半,然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这才萎靡下去,跟一滩面条似的,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们三人出手极快,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张超美和金落一连喊了好几声,少年的家人才跑出来,一边让人把少年往家里抬,一边对着我们道谢。
事情解释清楚之后,老嫫尼又给那少年灌了草药,少年吐出了许多黑水,等到黑水吐完,渐渐地少年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们仨本来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结果架不住少年的家人百般邀请,非要给我们做饭,一口气把什么野鸡野兔全拿出来了,甚至还要给我们宰一头猪,好在被我们拦了下来,推说少年的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动刀。
席间除了亲朋好友,就连左邻右舍都被请了过来,那位老嫫尼也被请来了。
“我叫阿依,孩子,你们是道士?”
我惊讶于老嫫尼会说汉话,虽然语序和气口还有待练习,但在这个地方,会说汉话的人可不多。
“我去过青城山。”
老嫫尼接着说道。
我心说怪不得老人家能认出我们是道士,青城山又名“丈人山”,乃是当年黄帝麾下陶正,宁封子的羽化所在。
陶正,也就是专司烧制陶器的一种官吏,宁封子能掌五色烟火,黄帝为其在青城山修观,封“五岳丈人。”
所以青城山又称丈人山,为正一和全真两派圣地洞天,张道陵也曾在此结庐传道,后世陈抟老祖在此隐居,乃是“神仙都会之府”。
“阿依奶奶,您的身体还好吗?”
我关切地问道,毕竟巫觋是个需要精力和体力的职业,随着年岁的增长,老人往往很难承受那种神秘力量的降临。
阿依奶奶笑了笑:“没事的孩子,你比我更辛苦啊。”
老人眼中慈爱的目光让我一阵暖心,但我更有些激动,连声问道:“阿依奶奶,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阿依奶奶握着我的手,我闻道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林间花草的清香,是这个寨子里最好闻的味道,好像还有镇定心神的作用。
“孩子,你要记住,不管再多的磨难,也不要放弃。”
我望着阿依奶奶的双眼,她好像懂得我所有的想法,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理解和如此感同身受的关切的温暖。
“我该怎么做?您能告诉我吗?”
阿依闻言却是笑而不语,随后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塞到我手里,并用力握了握。
“孩子,要记住,当老虎跳过山涧,当豹子长出鹿角,黑色的龙会盘旋在山角,迎接着东方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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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奶奶说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法鼓和法铃,踱步出了院子。
当阿依奶奶走后,金落带着几个孩子凑了过来:“给你们,山里的野鸡很好吃。”
我们接过了满满一盆野鸡肉,大口吃了起来,其中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孩子端着一根鸡腿送到了沐风跟前。
“嗯?给我的?”
沐风对于小男孩的出现有些诧异。
小男孩则是重重地点点头,并把碗往前一递。
沐风皱了皱眉,还是把碗接过去,咬了一口,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给了那小男孩,然后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头上盘起来的三寸长的发髻。
那天,我正在啃鸡翅膀,突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哭着从我面前跑出去,一边跑,一边用彝语哭喊着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那天喊的是:“阿爸,他摸我天菩萨!”
张超美嘴里的一块兔腿掉了出来,然后一下从椅子上蹿了出去,嘭的一下攥住了一脸懵逼的沐风的手腕:“我的亲爷!你干了什么!?”
沐风也被吓蒙了,两眼空洞地答道:“没什么啊,就是江初年不是说,彝家寨子里,见面了,要摸天菩萨么,我就摸了一把,那孩子就哭了,我还准备把这块指南针送给他呢。”
其他几人闻言纷纷看向了我,我也很无奈啊,谁能想到他沐少早不摸,晚不摸,偏偏这会儿去摸人家天菩萨。
此时秦子婴放下来手里的兔子肉,拽了拽我的衣角,我这才注意到,这一院子的彝家人不知道何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冷冷凝视着我们。
“老秦,老李,你说,摸一把天菩萨不至于要海扁我们吧?”
李士禹小声道:“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我早说过了,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
这话一出,哥们不乐意了,连忙辩解道:“老李,你这话说的就不凭良心了,那炖野鸡数你吃的最香了,那兔子刚上来,你一个人就撕了半只,现在又是跟着我没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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