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兰神情平淡,沉默的挡在邱海东的身前,墨黑色的铠甲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机。手中银龙枪锐利锋芒的枪尖上,正在缓缓滴落猩红的血液,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捂着手指的刘平,眸光中充满了不屑的神情。
“杀了他,赶快杀了他。”
刘平忍不住嘶声大吼,喝令周围黑云寨的弟兄们上前将夏侯兰击杀。
因为他受不了夏侯兰不屑的目光,他能够感受到那种目光的淡漠和讥讽。和当初自己投靠二当家时,那些兄弟们的眼神如出一辙。如同一把尖刀,深深的刺透了他的尊严和内心。
他受不了这种目光,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前给我杀了他。”
周围黑云寨的三千余人,因为没有大当家的命令,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大铁锤站在一旁有些犹豫不决,他转身望向大当家低声询问道:“大当家,用不用兄弟们动手?”
大当家程广义脸色阴沉,手抚腰间那柄颀长的乌绿刀,修长的手指轻叩刀鞘,终于开口说道:“老二觉得如何?”
“废物一个,理他作甚。”狄菊轻摇手中折扇,明媚的桃花眼微微挑起,在他眼中刘平废了双手,已经算得上是半个废物了。
现在他最担心不是如何杀死眼前的这帮敌人,因为黑云寨三千余弟兄早已经将这里包围,任他们插翅难飞。天剑峰山脚更有八百刀斧手严阵以待,想要入得虎穴安然后退,那绝对是异想天开。
狄菊抬起头,目光透过眼前的百余人,死死盯着那座矗立在山巅上的天剑阁,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只是那人已经进去许久,为何天剑阁中始终没有信息传来那?”
“何以婷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程广义忍不住轻叹一声,眸光望向手指温柔划过手中乌绿刀,低声感叹道:“每次都以为稳操胜券,但每次都是失之毫厘。咱俩也不是第一次和她交手,自当年她孤身一人来到黑云寨至今十年,每次都在即将险胜的一刻,相继败北。”
程广义眸光深邃,低声感慨道:“这也是我忍她至今的缘故,因为我不知道她的真正底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若不然”程广义目露凶光,眼神阴霾晦暗,咬牙道:“这灵力充裕的天剑峰,怎会落在一个女子手中?”
“大哥,不如我们正好趁着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狄菊折扇一摇,目露凶光,在程广义耳边低语道。
“静观其变。”程广义脸色阴沉,眸光坚定,狠狠点了点头。
早在一旁吼破嗓子的刘平,见到周围不为所动的众多兄弟,忽然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他自然知道那是谁下的命令,只是在命令之上更有一种比命令还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情谊。
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不过只是断了一只手,难道就人走茶凉,没了情谊吗?
“你们,你们……”刘平捂着流血的手,扯着嗓子嘶声喊道:“狄菊,老子为你拼命,你竟然如此对我?”
“废物一个,手都断了,还留你何用?”狄菊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望着刘平,眸中充满了厌恶,忍不住摆摆手:“早就烦你整天在我身边嘀嘀咕咕的,若是没事就赶紧滚下山去,以后山寨也许还会给你一份养老钱。”
刘平这次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生性凉薄,什么叫做过河拆桥。老子在你身边勤勤恳恳的做了好几年的狗,最后竟然敢一句赶紧滚下山,就要打发老子走?
“狄菊,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刘平忽然双目通红,睚眦欲裂,此时他已经彻底陷入暴走,他望着人群中风度翩翩妩媚妖娆的狄菊,再也忍不住的一声暴喝。
用他仅存的最后一只左手,紧紧握住自己那把淬炼百毒的匕首,蓦然冲入了人群,高挑消瘦的身影,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强大的速度。
夏侯兰始终持枪而立,守护着中毒颇深的穆青和被断箭射伤的邱海东,望着眼前颇为戏剧性的一幕,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刘平为人的确遭人嫉恨,但这三当家也算得上是个凉薄之人,两人在一起狼狈为奸,最后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不足为奇。
夏侯兰没有搀和的必要,更没有搀和的实力,眼下自己手中百余骑实在势单力薄,若是无法和石林中的人马取得联系,很可能等到天亮或者天剑阁的大门打开,就是自己死亡的时候。
他眉头紧缩,缓缓抬起手来,示意周围的百骑向他靠拢,刀兵甲胄组成了一扇半圆弧形,用来预防冲上来的黑云寨匪徒。
只是黑云寨的匪徒丝毫没有冲上来的打算,在没有得到大当家的许可,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因为他们的大当家,在没有见到天剑阁大门的开启,同样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回应。
只是如今见到突然杀到眼前的刘平,程广义粗狂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的望了狄菊一眼。
这个狄菊,你就算觉得刘平没用,也不至于说的这么露骨。直接简单安抚几句,派人送下山去,至于要不要半路解决了他,那就要看看寨中的粮草是否够用。
何至于,冷言冷语,弄得现在节外生枝。
程广义有些微微生气,因为生气,他拔出了自己那把始终未曾拔出的乌绿刀。
这把长刀,是采用漠北极为稀少的乌绿石。坚固锋锐,里面蕴含着地底深处的冰寒气息。因为始终尘封在刀鞘之中,这股冰寒气息在程广义拔出长刀的刹那,陡然席卷而至。
冰寒的气息,自绿光流转的刀锋上散开,在刘平欺身上前的一瞬间。程广义人至即刀至,在众人还未回过神的时候,骤然砍掉刘平的头颅。
就是那么大的一颗头颅,自刘平消瘦的身子上分离。嘴角微张,眸光惊骇,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抛向了漆黑的夜幕。
弧形的抛物线,散落了一地猩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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