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祖父要离开,对于她来到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靳水月是十分依恋和不舍的,因此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提醒自己,早间一定要早早醒来,虽然不能送祖父出征,起码也能在祖父离开前看他一眼,在他怀里多蹭几下,哪知道当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看着窗外的太阳都照到了她床上,眼睛刺得生疼的靳水月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小孩,神经比较脆弱的原因。
“三小姐醒了,芸娘,赶紧喂奶,不然小姐一会要哭了。”早已准备好的乳母和两个丫鬟立即伺候她吃奶,梳洗起来。
靳水月闻言真是想翻白眼,她是那种没奶吃就会哭闹的孩子吗?
事实上,靳水月一点儿也不想吃奶,身体里装着一个成人灵魂的她每次对着乳母胸前那个又白又嫩,还特别香的超级……大馒头都有要抓狂的冲动。
然而,大人们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乳母每次都很粗暴的把那东西塞到了她嘴里,似乎迟上了半秒钟她就会哭一样,弄得靳水月几次都差点被奶水呛到。
而奉了皇帝旨意前来接靳水月入宫的乾清宫总领太监梁九功,已经在屋外足足等候一个时辰了。
“公公,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让乳母把她抱出来吧,这孩子今日也太能睡了一些,让公公久等了,这会她已经起身了,等乳母喂了奶就抱出来,梳洗不梳洗倒是不打紧,不过是个孩子。”白氏早就命人搬来了椅子,梁九功却一直推却,不愿坐下,此刻她知道靳水月已经醒了,立即在梁九功面前笑着说要将孩子抱出来,唯恐得罪了这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正在吃奶的靳水月听了,原本蹭在乳母胸前的小手都忍不住拍了一下。
真是气死姑娘她了,她现在是只有三个多月大的孩子,正儿八经的小屁孩一枚,可什么叫不洗脸也不打紧?孩子就该脏兮兮吗?
她从前就觉得她家便宜小祖母是个没啥脑子却比较心狠凶悍的女人而已,如今看来……还是个趋炎附势的极品呢。
梁九功的确是康熙身边的大红人,可人家再红,也是个正六品的太监,她白氏好歹是堂堂河道总督的夫人,四品诰命夫人,至于在人家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吗?
靳水月这一拍,她自个不打紧,却让乳母有些吃疼了,身子就忍不住往后一扬,靳水月就觉得自己嘴里的那个东东没了,然后脸上突然有东西溅过来,弄得她小眼睛都睁不开了。
“芸娘,你小心点啊,乳汁都弄到三小姐脸上了。”旁边的小丫鬟花穗低声喊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不小心,不过咱们三小姐力气真大拍的我好疼,还咬了我一口。”乳母低笑起来,摇着怀里的靳水月,有些尴尬的说道。
靳水月闻言,小眼睛里面满是鄙视,她是忍不住在乳母的大馒头上拍了一下,那是因为气的,可是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咬好不好。
“芸娘快些,夫人都要生气了,不能让梁公公再等了。”小丫鬟催促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丫头,人不大,倒是操心多。”乳母应了一声,又喂靳水月吃了一小会,才拿着披风将她包好了,抱着出去了。
“来了,来了。”等在外头,腿都站的有点发麻的梁九功见乳母把靳水月抱了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微微躬身道:“给县君请安了,小祖宗总算出来了,皇上还等着奴才复命呢,县君,奴才这就伺候您进宫了。”梁九功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几个奴才将马车赶了过来。
“有劳公公了,咱们水月以后就要烦劳公公照顾了。”白氏笑着说道。
靳水月听了,觉得自家小祖母终于说了句正常人说的话,哪知道她接下来竟然又道:“虽说这丫头明份上是县君,可就是咱们靳府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若是不乖,您管教便是了。”
“老夫人说笑了,皇上吩咐了,县君入宫是要与八公主、十公主一块长大的,要管教也是敏妃娘娘管教,奴才我就是个奴才,伺候主子们而已,敢逾越便要掉脑袋,老夫人您不必送了,您留步。”梁九功似乎都对白氏生出一丝不屑来了,说话也不是特别客气。
“公公,我们水月还小,日后烦劳公公您多多照顾。”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夫人高氏此刻才走了上来,将手里拽着的一个荷包塞进了梁九功手里,笑道:“这是我们给水月进宫后开销的银子,就烦请公公帮忙收着了。”
靳水月听到此不止一点点感动,因为昨晚上大伯母高氏过来抱她时,就和大伯商量要给梁九功多少银子了。
靳水月毕竟是个婴孩,入宫后无依无靠的,除了靳辅的乳母和两个丫鬟能够跟着稍稍照料外,连一个靠山都没有,伯父和伯母才想着走梁九功的门路。
府里这几年日子难过,并没有结余,因祖父官复原职不久,家中值钱的东西就是她满白日时那些朝臣们送来的,根本没有现银子,这次给梁九功的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大伯昨儿个将那日的重礼变卖后凑来的,足可见得他们夫妻对她的宠爱。
和小祖母比起来,他们对她实在是太好了,有血缘关系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两个样啊。
靳水月从娘娘怀里探出头,看着梁九功一脸高兴的样子接下荷包,心里就格外嫉妒。
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名义上给自己的,实际上是给梁九功的。
一千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这两人听大人们说,她这个县君一年才只有五十两银子,禄米五十斛。
一千两银子,相当于她八九年的俸禄啊。
“老夫人留步,大爷、大夫人留步,奴才告辞了。”梁九功笑着说道。
“公公慢走。”
靳水月被乳母紧紧抱着,并不能看见身边的人,但她听到众人在辞别,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浑身晃动了一下,才发现已经到了马车里。
“宫内不比宫外,规矩大着呢,你们都是靳府送去伺候县君的奴才,入宫后还有姑姑会叫你们规矩,可都给本公公警醒着点,万万不能出错,否则便会牵连靳家,你们明白了吗?”梁九功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乳母和两个小丫鬟道。
“是,奴婢们明白了。”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应道。
“嗯,日后你们进宫了,便和宫中宫女一样,每月有月例银子,吃住都由宫中负责,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日后可有你们的好处。”梁九功似乎很满意三人的乖巧,语气也缓和下来。
“是,多谢公公指点。”三人连忙应着。
梁九功轻轻挥手,示意前头的小太监可以驱车离开了。
马车滚滚向前,大夫人高氏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宫中不比府里,实在是凶险,水月还这么小,我……。”
“夫人不必担心,水月只是个孩子,不会有事的。”靳治豫连忙安慰道。
白氏却在一旁冷笑道:“咱们靳家虽然是高门大户,可靳家的女儿和宫里的皇子皇女们比起来,那就是奴才,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说得好听是县君,说得不好听,就是个陪着皇子皇女们的奴才,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呵呵,都说老爷疼水月,我看未必。”
“母亲,您……。”靳治豫闻言十分生气,顿时怒目相视。
“你这么大声作甚?看来我平日里对你们是太好了,从明儿个起,高氏就到我身边立规矩。”白氏一脸冷笑道。
“夫人她有身孕了,还要立规矩,母亲您不要太过分。”靳治豫听了愈发的生气,心里也就更讨厌父亲这个比自己还小了两岁的继妻了。
“有身孕?都平平安安生下三个儿子了,又不是头一胎,有这么娇贵?明儿个一早就来立规矩,迟了就别怪我让你们没好日子过。”白氏一边说着,一边冷笑着往前走去。
“她……。”靳治豫气的都快捏拳头上去揍人了,怎么这个白氏愈发过分了。
“夫君不要和她争执了,她从前就没少让咱们添堵,少说两句吧,没得气到了自个,明日我不会去的,你放心。”高氏低声劝说着,心里也十分不痛快,可人家虽然比她小,却是她婆婆,她能怎么样?
都说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她这媳妇比人家婆婆还老,不知道要熬多少年呢。
再说靳水月,在芸娘香喷喷的怀里呆着,久了也就昏昏欲睡的,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口,芸娘抱着她下了马车,她才醒了过来。
本想睁开眼看看高大上的皇宫,可是一睁开眼就觉得阳光刺目,靳水月也只能继续窝在乳母的怀里。
“入了宫,身为奴才,便只能步行了,从东华门进去,要去敏妃娘娘住的永寿宫,约莫要走三刻钟,可要抱好县君,万万不能出一丝差错,皇上此刻应该就在敏妃娘娘那儿,一会你们去了可不要错了规矩,可知道如何行礼?”梁九功看着芸娘和两个丫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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