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一听,拉起他十三哥就跑,唬得德妃赶紧催促宫人们跟上,大清早的还不能嚷嚷,唯有站在宫道上直到不见孩子们的身影,才稍稍松口气。
这一头,小哥俩走得急,早就将随行的宫女太监甩开一大截,拐过宫道,玩心大起的孩子促狭地躲在墙角下,打算吓一吓身后跟来的人。
却不知背后的不远处另有一行人走过,忽然就被责问:“你们不去书房,在这里玩耍么?”
胤祥和胤禵回过身,惊见是太子一行,都愣住了,一时不知是惧怕兄长,还是敬畏东宫。
很快,永和宫随行的太监宫女追上来,赫然见太子从步辇上走下,纷纷躬身行礼,恭敬又紧张。
“这春雨最恼人,居然不打伞,而你们,就由着小阿哥们到处跑,大清早在这里嬉戏?”太子眉心微蹙,说着责备的话,却又命人为两个弟弟打伞。
“太子哥哥,我们跑得快,不会淋雨……”胤禵胆子大,说道,“我们跑得比雨快,就不会淋雨。”
“荒谬,摸一摸你的脑门,再摸摸你的衣襟,小小年纪还学得自欺欺人了。”太子满眼的嫌弃,却又走上来,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十三十四的脑袋都抹了抹。
胤禵很惊讶地问十三哥:“怎么淋湿了呢,上回我们就跑过雨水了不是吗?”
胤祥不敢在太子跟前造次,不敢和弟弟解释上回雨点子大但稀疏得很,不是他们跑过了雨水,是雨水压根没怎么掉下来。
“太子哥哥,上回我们就没淋湿,是真的。”胤禵一本正经地望着太子,很真诚地说,“太子哥哥,您不要罚他们,是我和十三哥跑得太快,怕耽误了书房的时辰,他们饭也没吃,哪里跑得过我们。”
胤礽心里发笑,分明是太监宫女不能在宫里疯跑罢了,岂能追不上这两个小家伙,一时分不清是十四装傻充愣,还是天真烂漫,可弟弟望着自己的眼神,是清澈而透亮的。
十四问:“太子哥哥,您要去哪儿?”
胤礽嗔道:“你倒是会反客为主,还问起我来了。”
就连胤祥都很好奇,朝着宫道远处张望了一眼,谨慎地说:“太子哥哥,您不该在乾清门听政吗?”
胤礽自己都觉着新鲜,他居然耐着性子和两个年小的弟弟说道了这半天,他道:“今日御门听政,改为单独面圣,大臣们正在乾清宫外排着队,等待皇阿玛的召见。如此必然耗费时辰,耽误向皇祖母请安,皇阿玛便命我先来请安,解释缘由。”
胤禵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太子跟前直白地说:“这必然要忙到大正午了,皇阿玛赶不赶趟,下午还要去畅春园呢。”
胤祥拉了拉弟弟的衣袖,使眼色要他谨慎尊卑,不可在东宫面前放肆,胤禵自然是懂的,只是一兴奋起来,方才全忘了。
此时,雨停了,众人察觉后,都不禁抬头看天,但见东方一缕阳光破云而出,在阴沉沉的天际,照出明媚的光亮。
“你们去宁寿宫,向太后禀告,我稍后就来。”太子心情不坏,吩咐罢了,就对弟弟们说,“走吧,为兄送你们去书房,此刻过去,必然迟了。”
胤禵立时着急起来,其实他不怕迟到挨打,嫌的是比九阿哥十阿哥他们还迟,平日里都是看他们的笑话,岂能让自己成为笑话。
眼看十四弟撒腿要跑,胤祥一把拽住了,恭恭敬敬地对太子说:“太子哥哥,您先请。”
不知为什么,胤礽今日心情格外好,竟就这么弃辇带着两个小家伙,不疾不徐地往书房走去,路上听胤祥告知眼下书学到了哪里,又听胤禵时不时地发急,生怕比九阿哥、十阿哥他们迟了。
这兄友弟恭的光景,被各处宫人都看在眼里,很快就传遍了六宫,连德妃都很诧异,太子怎么突然有兴致和年幼的弟弟们往来。
环春轻声道:“太子若真能与兄弟们打成一片,从此改了那些坏习惯,皇上才高兴呢。皇上高兴,主子您也高兴不是?”
德妃轻轻颔首,捧着手里尚未佩戴的珠花,若有所思地说:“要不,请太子随驾去畅春园,叫他们父子好好相处几日,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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