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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剧痛中,阮绵绵听到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从遥远的白雾之外传来。乐笔趣 m.lebiqu.com
“绵绵!醒醒!你快点醒来!!”
她转身冲着那声音的方向大声喊道:“白朔景——”
可是她却听不到自己的任何声音,她依然还在那一片灰白的天地间,眼前的薄雾散开又聚集,她想仔细分辨方才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但毫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她只觉头顶的白光越来越强,无数白色的光斑直射着她,最后她整个人消失在这束光里。
“白朔景……”阮绵绵喘着气,发出低如蚊吟的声音,这一次她终于听到自己声音了,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要干裂开。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呼吸都疼。
“你终于醒了。”
她看着白朔景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一向面如冠玉的他,竟然也会有天挂起了胡渣,鬓角的发丝也乱了,这身白衫似乎多日未还,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血污。
阮绵绵深深地凝望着在身边的这个人,泪水慢慢滑落,他蜕皮的唇角试图勾起一丝微笑,小声道:“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
可是她自己便是医者,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在一点点被抽离,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一闭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更怕,她会再也见不到他。
白朔景,面色凝重而担忧的看着她。
那一刻,阮绵绵注意到了他脸色有着前所未有的害怕与不舍,他握着她的手,一句句重复着,“绵绵,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阮绵绵此刻很想对他扯一个笑,很想告诉他,白朔景,只要在你身边,我一定会没事。
也突然很想告诉他,“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比任何都重要的人!!”
可是她张了张口,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听不见,只能哑然作罢。
阮绵绵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她的身上裹着带血的纱布,头发也散乱着,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潮,身体滚。烫。
他握着阮绵绵的手,此时,她的手终于有了些许温热,却更显得纤细。
“大夫还没有来吗?”
李东上前一步,一张黑脸表情凝重道:“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
“难道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带一个大夫吗?他们怎么办事的!”白朔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说着一掌拍碎了桌上的茶盏,陶瓷的碎片在他手中割出伤口,鲜血沿着掌纹滴落下来。
“主子。”李东顿时就跪下惊呼一声,他从未见过白朔景这样,即便是在灵山被拾雪暗算他都没有这般动怒。
白朔景又何尝不知道,阮绵绵自己就是一位医者,这一路上自然不会再带其他的大夫,可是她为所有人都做了打算,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如果受伤了,有了危险,又有谁能医治她。
“派人去找六狐!”
“是,主子。”李东领了命便立刻退出帐子。
“不要怪他们,你的手……”阮绵绵抬头望着白朔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而那含情的双眸已经溢出泪水,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在持续高热,烧地她全身无力虚弱,疼痛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几乎语不成句。
“我那么……多……药,喂给你……都浪费了……呢,白朔景,你怎么……不珍惜自己的……自己身体……”
她的指尖艰难地捏着他的衣摆,心疼地看着那手掌里不停渗出的血迹。
“傻瓜,怎么会浪费,倒是你自己!”
“绵绵,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白朔景痛苦地将她揉。进怀里,又怕自己用力会弄疼她,仿佛是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的手……在流血……”她终于捉住了那只手,念念不忘着他手上的伤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高烧不下的危险。
这个女人现在自身都不保还有心思关心他手上这点皮外伤,白朔景既懊恼又揪心,只觉得被她握着的手传来一阵阵的疼,不是因为伤口,是因为被她触碰的心疼。
“绵绵,你……”
白朔景震惊地看着阮绵绵神情迷糊的在自己腰间摸索,似乎想寻什么,她身上原先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正放在一边,白朔景忙从那件衣衫里找到一只瓷瓶递过去,塞在她的手里。
只见,阮绵绵拿着瓷瓶想要打开却手上没力气,他拔了上面的红绸塞,她则将药瓶里的粉末洒在他淌着血的掌心。
她从身侧抽了一块布料,按在他的手心,“我没有力气包扎……不要再受伤了……白朔景……”
她的声音很缓慢,每一句都似乎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你……别管了,我自会处理。”白朔景赌气一般抽走了她手里的布料,动作蛮横粗鲁的给自己扎了一下,像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有给他找药的时间,为什么不先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自己异常的体温降下来。
“白朔景……会痛的……”她似乎已经有些迷糊了,但那扎伤口的一幕还是落在了她的眼里,恍惚地说着,更像是喃喃低语。
白朔景听闻,捏紧了自己拳头,下一秒又无力地松开,凑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白朔景不会痛,如果你再不好起来,他才会真的很痛……很痛……”
“别痛……”别痛,白朔景。
炽。热的呼吸向她卷来,她觉得自己滚。烫的脸上多了一处冰凉的触感,又仿佛有什么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持续的高烧让她眼前模糊。
帐子外面,青冽正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许久。
“青少主,你还是请回吧。我家主子,他不会让你进去的。”大黑看着这位自家主子昔日的挚友,以主子的性子,如今冷脸相待都算是好的了,只怕一会要是他再不走,被主子知道了,难免还要受皮肉之苦。
“唉——”
小黑叹了一口气,走了过来,想将青冽拉开,却根本移不动他。
“青少主,你这样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青冽完全没有将这两个护卫放在眼里,他并没有打算要硬闯进帐子,他只是想等白朔景出来问他一句,就一句,阮绵绵怎么样了而已!
难道连这样也不可以?他眼里尽是悲凉。
夜色又落了下来,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青冽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空壳,自从他看着阮绵绵落入冰河之后,而自己竟然无能将她救起,最后他看着白朔景潜入河底把她托出水面。他的心就仿佛在那一刻被抽干了一般,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似乎二十多年来,自己都白活了。
小黑向大黑使了个眼神,打算两个人同时从背后将他制住拖走。他这样再站下去,以现在阮绵绵的情况看来,主子一定会对他大打出手,若是主子一下控制不住,他们真的怕会出人命!到时候他们还要从中化解,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们!
为了减少麻烦,当务之急就是把这尊泥菩萨给挪走。
两人一个健步上去,一人一边擒住青冽的胳膊往后拉。谁知他突然腾空一个后翻,借力将两人摔了起来。
“得罪了。”大黑起身上前凌空一脚,进行反击,却都被青冽一一挡下了。
小黑随之也加入,几个回个下来,两人并未将他制服,反倒是白白挨了几拳。
青冽武功虽然不及白朔景,但也并非一般之人,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两个护卫放在眼里,面无表情的继续站在那里。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白朔景这时候也从帐里出来了。
此事,青冽正背对着他。
白朔景扫了一眼那两个喘着大气的护卫,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眯着眼睛,眼底掠过一丝杀气,然后脚下如一阵风般,掠过地面,一个倾身便已到青冽身侧。
“青冽。”他冷声道。
一旁青冽闻声一怔,回首看着白朔景,眼底有一抹愧疚和惶恐。“白哥,她……她怎么样……”
白朔景压着杀气,厉声道:“我还没有问你!她为何会落入河中!!”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白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只是想把她拉回来,我没想到她会因此落水……”青冽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无伦次地开口,可想阮绵绵的落水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冲击。
“白哥,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伤害她……我绝对不会伤害她!”这话虽然是说给白朔景听的,却更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他找不到理由原凉自己,只能寄希望于从白朔景的身上得到一丝的理解。
“这话,等她醒了,你自己和她说。”白朔景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只见青冽一个踉跄竟然滚到了一边。
大黑、小黑在一旁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主子发飙了!如果这时候上前再给他一脚,只怕青少主那条腿得废了。
也许是站了太久,青冽几次试图爬起来,都没有起身,他只觉得脚下如同被利刺穿过一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白朔景看了他一样,不再说话,回身朝阮绵绵的帐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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