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遇了南岐山魂之后,那白发老翁的话便常常在秦离的脑海中回响,而他那些惯有的思想也在慢慢发生着改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那树木远强于风,那风又岂能摧之,而那树木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阳光雨露,岂不妙极。
不争不拼,便只能庸碌此生,甘居人下,那我求道寻仙又有何意义?
此身已入灵修之道,从此再难回头,但,我又何必去学那天下碌碌众修,以灵证道又何尝不是我的阳关大道!
秦离的道心竟是愈发地坚定起来。
时光荏苒,居于南岐密林之中已是三月有余,此刻正值隆冬时节,鹅毛大雪纷扬而下,寰宇之下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但这却苦了秦离,所居山洞附近的动物、妖兽随着大雪的降临也慢慢没了踪迹,而身边的两个活宝整天除了捣乱和睡觉,也是不干什么正事。前几日屯在洞里的食物也是于今日正式告罄。又到了外出打猎的时候了。
秦离戴上鹿皮做的翻耳帽提着一只由铁木削成的木矛就出了洞,还不忘回头嘱咐道:
“看好家,别让乱七八糟的妖兽进来,”
昏昏欲睡的一狗一兽有气无力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在雪中持矛而行,三个月的丛林生活不仅大大改善了秦离的体质,还给了他丰富的狩猎经验。
蹑手蹑脚地前行,在风雪之中竟是无声无息,眼瞳中有暗金色的灵纹闪耀,在无尽苍白的雪地里用灵眼搜寻那些灵核或粉红或鲜红的兽类实在是方便的很。
由于收了赤炎狻猊的做宠,秦离开灵境初阶的灵力早已攀升到了开灵境巅峰,然而灵修的境界晋升不仅仅在于自身灵力的多少,还在于灵识的强大程度。驭灵驭灵,没有足够的神识又如何去驾驭。可秦离此刻的神识强度才勉勉强强摸到开灵境中阶的门槛,故而一双淡金色的灵眼也是不可久用。
风愈来愈狂,雪愈来愈大,可目力所及之处尽是茫茫白雪,单调,孤独,还有最烦人的饥饿。秦离揉了一把雪团往嘴里塞去,既是当水喝了又是为了提神醒脑。
是不是该呼唤一下那个山魂老神仙,让他赏我点野味呢?秦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忽然,漫天风雪的呼啸声中似有人声传来。秦离乍一听闻还以为是幻听,毕竟入山三月以来从未见过人类,除了和南瑶聊天以外也再没人可以交流,所以不可避免的孤独有时也会让秦离产生幻听。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秦离也终于确信这回是真的碰到人了。
赶忙躲进一个雪堆之后,一双灵眼也催发到了极致。但见那苍白的底色之中有五个颜色各异的灵核缓缓出现。
秦离也曾内视过自己,自己的灵核在心脏之处,呈淡金色。他一度以为所有人类的灵核都是在心脏之处。然而,这五个人的灵核位置却是大大出乎了秦离的意料。五个灵核尽管有金,有绿,有红,但却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小腹之处。
秦离知道,外界法修有丹田一说,莫非这五个人俱是修士?
秦离的脸上慢慢露出了凝重之色,且不说双方修炼方式的不同,单是五对一的人数比就容易让人心生邪念,被邪修黄巢掳走的经历至今仍让秦离心有余悸。把身子往雪中缩了缩,本就已经落满雪花的外衣更是让他与天地融为一色。
那五人走到离秦离两丈之处便停下了脚步,
只听一沙哑男声,淡淡道:“此番宗门发出的悬宝令,大家也都清楚,然而出山以来,竟是连日大雪,不说天材地宝,妖兽灵丹,便是一阶二阶的妖兽也是难觅其踪。如今,我等身上的干粮已经快要见底,若是再往深山中去怕也还是一无所获,然而,若是此刻返回山门我等一无所获怕也要被同门所笑,何去何从,大家表个态吧。”
说话的是一名锦袍男子,腰佩一把红色仙剑,气宇轩昂,甚是不凡。
身边围着的两男两女也是陷入沉思之中。
忽然,一绿袍男子朗声道:“师父常说,富贵险中求。如今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却正是妖兽虚弱之时。柳师兄前月初入凝神,如今境界稳固,更凭师父亲赐赤焰剑之威,怕是已然能与三阶妖兽一战,而我等四人虽然只是筑基巅峰,但是五人联手之下未尝不能寻些大机缘。”
其于三人微微颔首,也是表示赞同。
“那便请柳师兄带我们继续走吧。”那绿袍男子朝那锦袍男子一拱手,脸上竟是露出一丝谄媚之色。
锦袍男子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手按仙剑便往林深处走去。其余四人也是纷纷跟上。
北风在狂吼,纵是秦离也开始运转灵力来抵御寒气。
看着那五人越行越远,秦离蹙眉沉思了片刻,竟也是跟了上去。
行了约有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惊天虎啸。
莫非那几人碰到了裂金虎?正好看看修法之人有何手段。念及如此,和五人远远隔着三十丈远的秦离也是缓缓向前摸去。
待得摸到近处,一切便也尽收眼底。
只见五人各执锋锐,正将一只浑身赤红的虎型妖兽团团围住。
“三阶妖兽,炎虎”秦离一眼便认出了那妖兽的身份。
作为一只浑身充斥着火属性灵力的三阶妖兽,在这样的大雪天所能发挥的实力不过七成,然而即使如此也不是秦离一人可以轻易对付的。
且看那些修士有何神通。
随着炎虎愈来愈恼,五人组成的战圈也是发生了变化,只听那柳姓男子一声厉喝:“组五岳阵!”
其余四人的脚步俱是诡异的变化起来,彼此身形交错之间竟隐隐有玄妙之处,而熟练的动作更显示出此套阵法他们早已排练了无数遍。
一种磅礴的气势渐渐从五人身上升腾起来,饶是秦离也心惊不已,更遑论阵中的炎虎了。
但见那炎虎的脊椎正被缓缓地往下压去,浑身肌肉也是颤抖不已,似是真有一座大山正从上方压顶而来。
“出剑!”
柳姓男子一声怒喝,手中红色仙剑竟是突然放出滚滚热浪,三尺之内风雪俱停,远远望去真如一团红火在燃烧,
其余四人也是随声而动,四把银色仙剑也有光芒放出,只不过和那红色仙剑相比自是逊色不少,
磅礴的气势终是在此刻攀到了一个高峰,炎虎的四足竟也被压弯了。
五人见此,不约而同地将仙剑狠狠刺出,可怜那炎虎身中五剑,刹那间便是血如泉涌。
见那炎虎已然身受重伤,五人也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整个阵法的气势也是为止一松。
然而,就在这一个刹那,被阵法压制得始终无法动弹的炎虎终于找到了机会。
“吼”一声惊天虎啸饱含暴怒之意,被疼痛刺激的双眼赤红的炎虎瞬间激发出了全部的潜力,只见其赤红色的皮毛上竟有滚滚火焰燃起,“啊……”五人中的那名皂袍女修猝不及防之下被炎虎一口就咬断了咽喉,炽热的火毒和大量的失血瞬间就夺取了那名女子的性命。
众人见炎虎突然发难,也是吃了一惊。只是眨眼之间,那名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的紫衣男修也是倒在了血泊之间。
瞬间就失去了两名同伴,剩下的两男一女终是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各自御起剑诀,凝神防御起来。
“这炎虎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我等只需专心防守,他自会流干血液而亡。”柳性男子沉声道。
炎虎见这三人俱是背靠背站在一起,又畏于仙剑之威,短时间内竟是无法突破。
但见那炎虎围着三人走马灯似地转,时不时发出一声虎吼却也是丝毫分散不了三人的注意力,其身上的五个血洞仍在不断地淌出血来,鼻息也是越来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
是相持之下最终死去,还是奋力一搏同归于尽?
炎虎选择了后者。
只听一声怒吼震天似的传来,猛虎的身形化作一条红电径直往三人中修为最弱的绿袍男子扑去。
绿袍男子一惊之下竟是不及出剑,眼看就要被那炎虎扑到面前,
“嗤嗤”一把红剑,一把银剑猛地刺进了炎虎的胸腹,蓝袍女子和那柳姓男子缓缓站在了绿袍男子的身前,蓝袍女子回头一声娇斥:“张师弟你在想什么呢,险些就因你……啊……。”只见那炎虎被剑刃穿心却仍是吊着一口气在,见蓝袍女子不备竟是拼死一抓抓来,直接从女子右臂之处撕下一块肉来。
“叶师妹!”柳姓男子惊怒之下竟是发出一声狂吼,一剑便刺穿了炎虎的头颅,随即便翻身便抱起叶姓女子紧张地安慰起来。
“没事的,柳师兄,小妹并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拿剑了,回去的路上怕是要叨饶柳师兄了。”被柳师兄一把抱在怀里,那叶师妹的脸上也是羞得浮起了一片红霞。
“无妨,无妨,师妹没事就好,等会回去……呃……”那柳师兄微微一笑正要起身,忽然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截银锋竟是透胸而出。
无力的转过头去,只见那被他呼为张师弟的绿袍男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没能说出一个字,柳师兄圆睁着双目直直地倒了下去。
“张子凡,你这是为何!”
“哼,宗门悬宝令里不是说了,三阶妖兽炎虎的一身皮毛可换凝神丹三颗,有了这三颗凝神丹我也能晋阶凝神境,若是让这柳明回去,功劳岂不是让他独占了。”
“可他父亲乃是柳长老,你要如何解释?”
“哈哈,我等在南岐山深处惊遇炎虎,不敌之下柳师兄亲自殿后,柳师兄与那炎虎拼死一战虽然最终不敌身亡,但却也消耗了炎虎的全部精力,让我等有了击杀炎虎的可能。弟子张子凡虽然不才,但拼死也要为柳师兄报仇,九死一生之下终是将这妖兽格杀,而柳师兄全身被炎虎撕咬得不成样子,我只能割下他的头颅,回宗报信。叶师妹,你说这话妥是不妥?”那张子凡哈哈一笑,竟是随手就将柳明的头颅割下。
“张师弟,你真是……聪慧的紧,不知,不知你会如何处置妾身呢”方才还在柳明怀中无比羞涩的叶师妹此刻的脸色更是娇艳欲滴。
“哈哈哈,炎虎的那个洞穴当真是温暖的紧,我们何不先进去坐坐。”
“好,好,张师弟你可以扶妾身起来吗?”
张子凡目露淫光,正欲伸出手去。忽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一个泛着金光的木矛破开风雪,迎面劈来。
“什么!”张子凡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一声怒喝之下就被木矛戳了个透心凉,竟是生生地钉死在了雪地之上。
叶师妹的满面红霞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不是因为张子凡的鲜血溅了她一身,而是因为一个淡金色的身影正缓缓地破开风雪迎面而来,如鬼魅,如神灵。
待那身影走到近处,怯生生地抬眼看去才发现是一个面色俊朗的少年,叶师妹松了一口气,刚想挤出一抹笑意,少年的话却让她的脸色再也红不起来了
“大黄,泥巴,咱们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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