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儿的话不亚于一枚烟花在宋朝朝心中炸开。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当别人的榜样。
在父母眼中,没有得到第一就是没有用的。
而在高中时期,她在班上也只在中上游位置,并不算有多好。
哪怕出了校门在别人得知自己是一中的学子时会喊她一声学霸,她也不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了。
毕竟身边优秀的人太多,比自己成绩好的更多。
她不过就是不愿意太落后,只能凭借花费更多的时间挤到中间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可现在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有一位比她小的妹妹在拿她当榜样。
宋朝朝觉得有些荒谬。
她实在配不上。
但又觉得高兴,竟然有人拿她当榜样。
张婶儿对她没有隐瞒,这会儿时间不早,江岸边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她也兴致勃勃地给宋朝朝讲起来。
“就当初你在一中念书,正巧那会儿你们学校要修新大门,我家那口子在工地干活儿,我有时候就带着闺女去学校给他送饭。有一次你们考试那个荣誉榜挂出来,我闺女一下子就看到你名字呢,她可高兴了,回去之后就说要好好读书,要向你学习和你考一样的学校。你是不知道啊,我闺女以前成绩可差呢,就那次回来之后就开始进步了,可得谢谢你!”
原来是那次
宋朝朝听到张婶儿的描述,也记起来了。
按照她的成绩,大部分时间她其实上不了学校荣誉榜的。
年级一千两百人,前三百人才有资格进入荣誉榜,在每次大型考试的时候会被张贴在进学校的公示栏处。
宋朝朝的成绩一般稳定在三百多名这个阶段,大部分考试都与荣誉榜失之交臂,也就那次超常发挥考了一个不错的名次,竟然就意外成了一个小朋友努力的由头。
也挺巧的。
宋朝朝笑了一下,心中另外一块巨石忽然也跟着被挪开。
她哪有那么差。
即便是不被肯定的第二名,依旧被别人认可着,连学校都认为是荣誉,怎么就差了呢?
她冲张婶儿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张婶儿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她想着等女儿放假回来,收到这些签名的明信片时该有多高兴。
这陡然听到宋朝朝的谢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你和婶儿说什么谢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今年过年回家不?要是回来,我就让我闺女去你家拜拜年,找个机会亲自看看她偶像咧!”
“过年”
宋朝朝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看过年忙不忙吧,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的。”
张婶儿听到这不确定的言语也有些失落,“你们年轻人就是太拼了,要我说挤一挤的时间还是有的,过年不都会放假的吗,训练也不用逼那么紧的,改天就和你们老板说说。我昨儿遇到你妈妈,她还说你这次比赛打得不错,拿了第二名呢,光奖金就几百万呢,这么好的成绩,还不让你们老板放放假啊!”
张婶儿的话又如一道惊雷砸在宋朝朝心里。
她诧异得话差点都说不出,“我妈我妈妈还知道这些?这比赛应该都是年轻人喜欢的吧。”
张婶儿点头,“是啊,那比赛什么的你爸妈和我啊都看不懂的,不过只要有你的比赛他们就在咱们小区群里分享了一声,我们是看不懂比赛,不过你那些队友我们可都知道呢,你们队伍里是不是有个胖胖选手叫阿呆呀?我们群里的人可喜欢他了,长得就有福气!”
宋朝朝此刻已经是真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以为,在她爸爸妈妈、的印象里,她如今的职业就是在不务正业。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看自己的比赛。
一时之间,宋朝朝心情十分复杂。
感动和感慨占据大部分。
但同时也怀着十分的不解。
她不明白,明明他们是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为什么要在电话里对自己冷嘲热讽,非要用那么伤人的话说她做的事情不体面。
他们明明什么都懂啊
宋朝朝心里已经生出无数困惑,她恨不得此刻就飞到江岸对面,找到自己的小区楼然后冲上去问问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
张婶儿没注意到宋朝朝的异常,她的小吃摊那边来了新的客人,眼下已经顾不上宋朝朝,只简单地寒暄了一句连忙戴上围裙赶紧去做小吃。
周围零零散散的人群路过,树上挂着的灯笼也没有任何变化,与几个小时前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会儿的人群是准备回家的,而不是来这边欣赏夜景寻觅美食。
可无论是哪种热闹,宋朝朝都将一切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一如姜予安先前发现她那样,一个人站在大树底下,孤零零得仿佛在排挤全世界。
眼下人虽然站在她面前,却好像隔了一层屏障,叫她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着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江岸的夜风吹来,在深夜里让人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上生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姜予安觉得有点冷,搓了搓胳膊,说:“朝朝,你要回家看看吗?把地址告诉我们,让小哥送你回家吧?”
这个时间点已经挺晚的,哪怕没有张婶儿这一遭,他们也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被这件事情这么一打岔,姜予安觉得可以询问一下宋朝朝愿不愿意回去。
这世上大部分的父母都是疼爱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只不过第一次做父母,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且出生在上个世纪贫穷的年代,他们可能也没有念过多少书,所有的阅历见识都是靠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得出的经验,读万卷书并不存在于他们身上。
他们从自己身上得出来的经验去教育后辈,在高速发展的今天难免不合适的。
他们希望孩子出人头地在考试时次次考上第一,希望后辈能够靠读书寻找出一条出路,不再像他们那样辛苦。
他们也是在争执过程中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是错的。
只是代价有些高。
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伤人争执中产生。
付出的是和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使得彼此感情之间的裂缝越来越深。
姜予安无法对宋朝朝感同身受,但她希望她与家庭关系修复。
作为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从刚才张婶儿嘴里听来的话来看,宋家父母也并非是不疼爱宋朝朝。
更多的恐怕是自负于‘我是过来人,我说的都是对你好’的言辞,且双方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想来所有人都希望家庭和睦的。
当然,姜予安尊重宋朝朝的一切选择。
所以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宋朝朝手上,看她是否愿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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