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威胁的言语,黑皮老头儿却犹如充耳不闻且口中的喃语更盛,他单手安抚着略有受惊的马匹,锐利的目光洒在了我的全身,像是看向一个令他惊奇的事物般一寸寸的在我身上扫过,随后是秃子以及我身边所有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煞灵神族?”,老头儿眯着双眼,冷峻的看向我问道。
说实话,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我想说这是个误会,但事已至此,上百条血肉铺在了数百米外的山边,这哪里还是误会,至少对煞灵人来说,这是血肉般的仇恨。
“释放你们船上所有的俘虏,我归还你的人”,我懒得跟他纠缠有关于我是太阳神珊娜那一堆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谈判桌上能信任的只有眼前的实力。
可谁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秃子忽然一个闪身窜到了我的面前,警惕的盯着他周遭的一切动静并背对着我后撤着脚步,把我逼得也不得不逐渐远离了那黑皮老人,他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往回跑,能跑几个算几个”。
我犹疑的看向秃子,却发现他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在这时,老者的喉咙中似乎冒出了咯咯咯蔑视笑声说道:“煞灵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为煞灵神所臣服,连同你们,都是奴隶,何来的释放.......”,他的声音很颤,但目光却仍旧如电般射在我的眼中,边说着,黑皮老头儿边高高举起了那杆犹如拖把般的权杖,与此同时,仅存的那个煞灵汉子也瞬间向前移了几步挡在了老头儿马前。
看着他的举动以及秃子更加频繁的催促,一种不祥的预感灌在了我的头顶,心道要糟,这些煞灵人难道有埋伏?我开始后悔刚刚一时兴起想要威慑对方而打光了两杆枪里所有的火药,不然现在至少还能瞬间制住这蛮族老巫。
果不其然,只见那权杖在黑皮手中微微一震,身背后的林中突然噪声大作跃起无数飞鸟,铺天盖地向海的方向掠去,鸟影频现的阻住了我们的退路,也不知道这些鸟是受了他的蛊惑还是我们背后的林地里埋藏敌人,与此同时,林地两边的山上缓缓地冒出二十几个高大人形,各个手持弓箭和长矛威风凛凛。
“你不是说挂白旗就是特么的休战和谈吗?”,这咋还有埋伏呢?“,我埋怨的问向秃子。
而此时的秃子却早已闪到了我的身后,以我做挡箭牌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你先动手雷劈了他们的人?”,他没好气儿的轻声回了一句。
这些煞灵人很可能是趁夜偷偷潜入荒岛边缘并就此潜伏的,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所谓的“送信队伍”完全就是煞灵人故意送死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能让眼前的这群蛮人顺利达成埋伏目的。
而真正的戏肉却恰好是眼前这两侧依山、方寸不过百多平米的裸露泥地。
“那个什么神的使者,如果不想被乱鸟啄死,就赶紧再招点神雷,打那两个山头上带兽头的头领,还有救”,秃子急促的对我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货把害怕挂在了脸上,可他哪知道,我这两根“神雷”加一起就特么两发,再装药是需要时间的。
当然,这个向来嬉皮笑脸的人突然的紧张似乎也在向我传递着眼前很可能是一个连他也没办法解开的死局。
蛋蛋和哑巴不适时宜的一左一右把我护在了中间,坦诚的说,蛋蛋如此举动令我内心宽慰不少,毕竟他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
“跑特么什么,跟老子往前走!”,我斜撇了一眼秃子,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心里却想着这老杂毛儿又不知道我没子弹,只要把他制住,还怕山上的那些煞灵人不就范吗?
可谁料就在我们动身的同时,两侧山上的煞灵鬼突然一声呼号顺着坡道向我们冲来,连给我开口威胁的时间都欠奉,转瞬就已栖到了二十几米的地方。
“人死鸟朝天”,抓住那黑皮就一切都好办,我狂喊了一声,抄起手中的长管鸟铳当棒子用,劈头盖脸的便朝那挡在马前的煞灵鬼砸去,见我动作,哑巴和蛋蛋的长矛也几乎同时的刺向那煞灵蛮人。
见鸟铳砸来,那站直了比马头还高的蛮人却丝毫不慌,单手硬扛住了我全力的一砸,顺势格挡开了蛋蛋的长矛,而哑巴的那一记刺向其腹部的毛尖却在我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扎入了他的肚囔,噗的一声,鲜血瞬间顺着长矛流淌出来。
黑皮见状,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的马却打着响鼻嗒嗒嗒的向后退了几步,与我们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而那身中长矛的野人却犹如不知痛般腹部贯穿着长矛向我们三个一步步走来,转瞬间便举着硕大的拳头砸向了愣在原地的哑巴。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山上埋伏的煞灵人就已栖到我们的身前将我们围于当中,长矛纷纷刺来却不见扎向我们的身体,而是一根根的刺在脚下,硬生生将四个人隔离开来。
“别分开,他们是要抓奴”,身后的秃子突然开口说了话。
可这话又如何挡得住煞灵鬼的长矛呢?我们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足有一米有余的时候,随即又是一声低沉的呼号声,四周的蛮人忽然一拥而上,蛋蛋率先遭了秧,他被一个赤身蛮鬼硬生生抱起离地足有一米有余,随后被重重摔在地上,而我也未能幸免,同样的命运却是由至少三五个煞灵鬼共同完成,那一刹那,我的胸腔似乎都要被他们挤裂,这样的凄惨感受足足维持了十几秒,身体便犹如砖头般被其中最粗壮的野人重拍于地,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一声自己颈椎距离撞击的声音,这还不够,我的后背、腰腹又接连挨了几记重击,每一下都令我的五脏六腑翻腾不止,直至一口杂物由嘴中吐了出来方才罢休。
被人拧住双手膝盖顶腰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更何况动手的人是一个足有二百多斤的大个子,我侧趴在地上斜着眼看向那已经下马走到我身前的黑皮老者,他的喉咙里仍然不间断发出咯咯咯蔑视般的笑声,用煞灵语对周围的同伴说了些什么,那语言与土语有些共性,我能听懂几个词,“奴隶”、“救俘”、“杀死”,但也仅此而已。
煞灵鬼们喘着粗气将长矛在地上不停地敲击,随后一个个由我们的头上迈过,甚至不时还有零星的恶心吐沫砸在我们几个的脸上。
就在我觉得后腰立刻就要被身上野人顶断的时候,忽然,四周吵杂的声音骤停,而那黑皮老头儿口中咯咯咯的声响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犹如银铃般清脆的孩子嘎嘎笑声由我身后的林地里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闻声望去的黑皮老头儿脸上却犹如被雷劈了一阵阵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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