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保韩国。”
嬴政的眼中似乎一冷,眉头微微的皱起,落在了韩非的身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一些怒意。
一股莫名的威势从嬴政的身上涌出,迫向韩非,韩非的眼神不躲不避,看着嬴政。
“呵。”
半响,嬴政却转而一笑。
“好,寡人倒想听听先生如何保全韩国。”
李斯的神色之间也露出了一分无奈,韩非,还是这么天真。
人力终归是有限的,有些事,终究非是一人可以逆转的。
韩非却是坦然,依旧是他那股自信地气度,他就像是从未怀疑过自己一样,或者说他根本不能怀疑。
对于他来说,他的初心如此,以图明国之志。那么除了这一条路,他已经无路可走。
否则就是背趋本心,苟活亦同身死无别。
既然只有此路可走,何不坦荡而去,哪怕是死路一条?
“大王,天下众数,是有七雄,秦赵楚齐燕魏韩。”
韩非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朗朗,传于大殿之中。
“众为小,七雄而立,争天下之分。如今大王坐拥天侧,取天下其五,是为鼎。而韩虽居天下中枢,然地小而势微,是为角。韩无广地,难伸国力,国中兵无众,民无属。秦驱戈至,当无力制衡,以鼎击角,是可轻取。”
嬴政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了一口酒,韩非所言他自然明白,韩国是为众国之弱,却居于天下要地,否则,他又何必急于灭韩?
韩非看着嬴政似乎还没有失去耐心,继续说道。
“然,灭韩,是天下知秦强,亦闻秦暴。”
“韩王所求只保全先遗,保全众民,无有争意。仰秦地之强已久,闻秦攻赵,亦佐不言。遣非至此,临别泣至,称可为秦属,以求得全。”
听到这嬴政的眉头微皱,可为秦属,明面上的意思也就是归属秦国,成为秦之下国。但是韩国依旧为韩国,以韩王治理。
看到嬴政意动,韩非躬身。
“大王,取韩为属,可免于兵戈,以减征伐。”
“韩虽地小物缺,但精冶铁之道,可供秦铁以强秦力。亦可为众国之弱趋,以明秦强非暴,亦来属附。如此秦可轻取弱国之众,以专御强。”
如果让韩国归附,可为天下之先,让那些畏惧秦国兵戈的小国亦来归附。
无需动兵就可轻取韩国,还有些许好处,不得不说,嬴政有些动心了。
他端着酒樽,酒樽轻轻地摇晃,似乎是在斟酌。
“先生远道而来,想来也是累了。”嬴政蹙着眉,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此,寡人先安排先生休息,此话,再叙。”
韩非看着眼前的嬴政,眼前的秦王虽年纪不大,但是却是异常沉稳。
看来短时间里,是很难改变他的意图了。
他也不急,对于秦王,他只需将话说到即可,话说的太多,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反效。
“这般,谢大王。”
“来人。”嬴政敲了一下桌案上的铜片,声音传出去一个侍卫走了上来。
“大王。”
“带韩非先生下去休息。”嬴政说道。
“是。”
侍卫带着韩非离开。
临走之前,韩非回头看了李斯一眼。
从一开始,自己的这位师兄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好像,是他占尽了优势,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兄,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恐怕就是逆转之势。
韩非离开了,嬴政坐在那,身前的酒樽以空,他给自己重新添上了一杯。
看向李斯:“李先生,你怎么看?”
李斯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嬴政问他,他才看向嬴政。
眼中依旧平静,显然他很了解韩非,韩非的说辞并没有超过他的预料。
“大王,韩为秦属,大王不觉得和周国分封诸侯一样吗?”
嬴政的表情一变,周国分封是如何下场,眼下就能看得到。
国强无忧,国弱,则诸侯并起。
亏他刚才还曾想过韩非所言是否可行,如何可行?
“大王。”李斯看着韩非离去的方向:“此不过是韩国对的避兵之策罢了,为秦属以强治国,依秦而扩土,图以自治。等到秦国势弱,他们就可以倒戈相向。”
“韩非此来,图韩留存,是重韩之利益而来。他的辩论辞藻,掩饰诈谋,当是想从秦国取利。”
嬴政酌满了酒,放下了酒壶。
李斯最后淡淡地说道:“大王,这天下,一君可矣。”
分而治之,国强无忧,但国弱又会如何。
“可惜了如此才学,终不能为秦所用。”嬴政拿起了酒樽将酒喝下。
“啊对了,大王。”李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他的表情有一些古怪。
“怎么了?”嬴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然后继续饮酒。
李斯的神色无奈,但是还是轻声地说道。
“大王,大臣们多有上文,以让大王早日纳妃,称国不可无嫡。”
“唔。”
一口酒水差点从嘴中喷了出来。
“咳咳咳。”嬴政将酒杯放下,脸色一阵红黑,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摆了摆手骂道:“那些人,每日不想着国事,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此事再议!”
“也好。”李斯也是擦了一下额角流下的汗。
君臣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
“李先生。”嬴政脸色怪异地抿了抿嘴巴,顿了一下问道。
“你,可有家室?”
“大王。”
李斯的身子一僵,躬了躬身:“臣没有。”
嬴政看着李斯,眼里的目光就像是找到了知己。
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那起了身边的一个酒樽,添上酒递给了他。
“来,寡人敬你一杯。”
“谢大王。”
嬴政喝着酒,微醺地看向殿外。
纳妃······
想到这,他的脑子里莫名的浮现了那个月夜之下身穿那江山锦绣起舞的身影。
晃了晃脑袋,真是,想什么呢。
不过,想起来,顾先生应该是已经兵至邯郸了吧,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啊欠!”
坐在兵营里的顾楠抱着长矛,打了一个喷嚏,搓着鼻子看了看四周。
一脸诧异,我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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