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陈淑兰和李天河做好一大锅米粥,几笼白面馒头,叫全家起床吃早饭。
众人早饭吃到一半,就听见村子里响起一阵阵敲锣声。
“镗镗镗!”
“里正传话,一刻钟后清源村每家必须来一个人,在村口大榕树下集合议事!”
苏锦玉快速打开大门,发现是杨里正的儿子杨老大,手上提着铜锣,还不等她叫住人,就跑不见影了。
也不知是什么事,才让杨里正儿子大清早的满村子吆喝。
想着后山距离村口有些远。
她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米粥,就出门往村口奔。“你们继续吃早饭,我去村口看看。”
“锦玉!你慢点跑,等舅舅跟你一起去!”
李天河着急拿上两个馒头,就跟在侄女屁股后面追。
李家的人担心苏锦玉一个人出去被人欺负,尤其是老苏家的人还在村子里,心里就更不放心了。
王巧慧吩咐两个孙子:“哲安,楚修,你们两个也跟着妹妹去!”
她自己倒是想去,可昨天收拾了老苏家的人,今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胳膊都抬不起来。到底是年纪上来了,不比年轻的时候身子骨利索了。
等苏锦玉几人到了村口,杨里正一家人早就到了,其他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在赶来,不少人端着碗慢悠悠走过来。
“还没到齐的人赶紧过来!”杨里正脸色严肃,快六十岁的人,说话依旧中气十足。
其他本来还在悠闲散步唠家常的村民,全都快速聚集过来。
约莫等了一会,杨里正的二儿子拿着村里统计人口的册子,在挨家挨户的对完人数。
村里二十五户人家总算都到齐了,几位族老也都到位。
现在不过刚刚天亮一会儿,大多数人都还哈欠连天,有些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饿着肚子就过来开会议事。
“杨里正真是年纪越大,官威越大了,以往开会议事,哪有天刚亮就把人从被窝里喊出来的?”
“可不是,俺娘给煮了野菜糊,俺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杨家大哥喊过来,现在肚子饿得那叫一个嗷嗷叫!”
“哪次开会不是屁大点小事,杨里正都要讲上一个时辰,现在好了,天刚亮就来磋磨我们,你们瞧好了,今天他准是又得讲到日上三竿了!”
“要是没什么大事,杨里正,我就先回去挖野菜了!”
杨天祥望着眼前这一群懒懒散散的人,心里不免苦笑起来。
祸事现在真的来了,这些人真的能扛得下来吗?
他清了清嗓门,郑重其事道:“清源村的乡亲们,都静一静!”
“杨里正,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讲吧,我还急着回家睡回笼觉呢!”赵二狗找了块石头直接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嘴上懒洋洋的喊了一句。
他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每天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调戏隔壁村的年轻姑娘,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德性。
杨里正眼神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计较,自顾自地开始讲话。
“今儿早刚过寅时,杨柳村的陈里正就来找我,说他有个侄子在县衙里当差,听到上头来了消息,不日敌军就要打到我们舟县来,舟县的老县令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届时敌军部队兵临城下,我们整个舟县只有死路一条!”
刚才还一副懒懒散散姿态的村民们,听见这话一个个瞬时变了脸色。
也有村民压根不信,提出质疑:“咱们这儿离边境虽说不算远,可怎么会这么快就打到我们舟县来?杨里正,你不会是年纪大耳朵听岔了吧?”
杨老大气愤的接话:“我爹骗你们干什么?杨柳村的人来说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听得真真的!那伙杀千刀的敌军真的要打过来了!”
大伙这才心里反应过来,此等大祸临头的事,杨里正怎么会胡诌出来骗他们?
当即就有村民吓得双膝一软,眼前发黑,跪在地上叫苦连天。
“我的老天爷啊!都太平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要打仗了!本就连年干旱了三年,家里饭都吃不上了,还要打仗,那不是让我们贫苦老百姓去死吗?”
“我听说敌军下手惨不忍睹,要是敢反抗的一律得砍头剁手剁脚!我滴个亲娘啊,咱们赶紧收拾家伙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那可是一群亡命之徒,厉鬼修罗呀!”
其他人听了这话,更是觉得死路一条。
苏锦玉脸色凝重。
没想到刚穿来了几天,村子就要打仗了,原本她还想着,在这个村子能住上一段时日。现在看来,必须得带着家人尽快离开此地,才能避开这场祸事。
“锦玉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舅舅都在。”李天河见侄女低着头,赶紧出声安慰她。
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还好娘让我们来得早,要是晚来一步,敌军已经打过来就晚了。”
苏锦玉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舅舅我不怕,我会保护全家人平安度过这次战乱。”
杨里正抬手,招呼吵闹的众人安静。
“现在我和族老请大家伙过来,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度过这次劫难。各位乡亲们都有什么主意,不妨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村民们心中兔死狐悲,一个个脸上都是写着等死等死的神情。
“还能怎么办,敌军都要打过来了,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死了!”
“就算是要跑,我们该往哪儿跑啊?敌军的士兵打过来,咱们相邻的几个县都得遭殃,哪里还有活路可走啊?”
“连县太爷都自己带着全家跑了,压根都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现在没人能救我们了!”
杨里正见众人都没有出主意的,只得和两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商量。
“各位静一静!刘族老提议,让咱们大家伙今天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去追县太爷的队伍,跟在县太爷的后面,有衙门的人保护,想来咱们的安危也能有保障,大家伙但是没人反对,咱们就按刘族老说的办!”
不少村民已经绝望到底,待在村子里也只有等死,去追县太爷的队伍,说不定还死的慢一些。
“我们同意按刘族老说得办,我们去追上县太爷的队伍,就不信他真的不管我们!”
“没错,县太爷也是我们舟县的父母官,只要咱们跟紧他,肯定有活路!”
村民们大多都同意了刘族老的主意。
苏锦玉却在此刻,提出反对。
“这个主意不行!县太爷带着全家跑路的消息,指不定已经是好几日前了,可时至今才传到我们耳朵里,要是真等着我们去查找县太爷的踪迹,再追过去,恐怕敌军的队伍早就打过来了,那时候就晚了。”
“更别提如若县太爷真的有良心,怎么会丢下我们全县的老百姓自己苟活,我们就算真的追上了队伍,恐怕最后也会落得个被丢弃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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