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商行的马夫们刚和护卫换岗,护卫们守了一夜,这会儿回村里空屋补眠,营地上只有一名管事带着马夫们清点货物。
昨夜情况危急,不得不弃车挡住悬崖小道,以防歹人进入,虽然最后那伙歹人已经逃了,但走前狠狠搞了一番破坏,停在最前头那五六辆马车上的货物,被推倒在山崖下。
万幸原先尾部那几辆马车上载的都是车队众人的行李和扎营做饭等家伙什,趁着天亮把能捡回来的都捡回来,损失并不算重。
就是到时候入了城镇,得费上一笔银钱,将这些家伙什重新置办上。
像是他们这样的大商队,人马众多,除非是约定好了贸易交接点在某某城,否则一般不会入城,多选择在官驿附近的客栈稍作休整,露宿野外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丢损的家伙什们,是万万不可或缺的旅途宝贝。
那管事看着捡回来的损坏物品,在心里把这些歹人祖宗十八代通通骂了一遍,比丢损了货物还叫他心疼。
刘季抱着手凑上前来,这蹿一下那看一眼,暗暗吃惊,这秦家商队,远比他想的还要有钱。
这马车上载着的,居然是盐!
兄弟情到浓时,那时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对方,不到两刻钟,刘季就已经从管事口中探到许多关于秦封的消息。
还有不少皮革和羊毛,都是好东西啊。
管事的左一句刘举人,右一声刘老爷,一副刘季能同他讲话,客气称他一声仁兄,便是他最大的荣幸一般。
这七叔对秦封忠心耿耿,跟着秦封从无到有,从北到南,历尽艰辛无数,才创办下秦家商行,成功挤身西北商会,成为其中最年轻的一批会员之首。
盐茶利大,不是巨贾也是大富。
此刻唯一对他厌恶至极的秦封不在,刘季只需笑着上前问候关心几句辛苦了之类的话,营地上负责的管事和马夫们便都对他展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
他找这管事没找错,跟了秦封三年,资历在商队里排第二,该知道的都知道一点。
他长了一张俊脸,又顶着举人的身份,一般人其实很难对他生厌。
特别是那盐,看秦家这架势也不像走私,倒像是持着盐引的正经盐商。
第一是那个叫七叔的,一大早便同阿旺一起前去安县县衙报官了,是秦封最信任的人,亦父亦友,说是四年前曾救过秦封的命,两人交情很不一般。
秦封年纪轻轻,竟就做到了盐商大东家,刘季越看越心塞。
人都是缺啥爱啥,管事的对读书人很崇敬,几句话下来得知刘季不但是举人,还准备入京考进士,看他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刘季道:“娘子,这个秦家商会把西北的盐运到南方,又把棉布、茶叶运回西北,把皮革羊毛运到西南,将那边的水烟、药材运到苏城,一年绕着盛国走一大圈,获利之丰,经我计算,莫约在五指之数!”
刘季生出一只巴掌,重重抖了两下,生怕秦瑶看不到重点。
他的算术师从公良缭,这点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秦瑶也暗暗吃了一惊。
她如今贩卖仕女匣走的高奢路线,一年都不一定有五万到自己手上,这秦家商队一年跑下来,获利却是她的十倍,白银五十万!
果然,盐茶贩子最有钱了。
“不过这跟我让你打听的人有什么关系?”秦瑶不悦的皱起眉头,怀疑的盯着刘季,他怕是压根没搞清楚她想要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刘季心里底气足着呢,根本不怕她瞪,撩起衣袍在她对面坐下,招招手,示意她凑近点。
秦瑶:“有话就说,这里没外人。”
外人狗娃兄弟两果断缩进被褥里,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刘季悻悻咳了两声,和娘子贴贴计划失败,但是没关系,下次还来!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秦封原名秦云峰,西北望城人,年二十六,至今尚未娶妻生子,只每次到了苏城会去那仙鹤楼里与一位叫嫣红的女子相会几日,听说那叫嫣红的女子一身冰肌玉骨,貌若天仙巴拉巴拉”
糟糕糟糕,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刘季猛的吸了一口气,佯装没事人,生硬的将话题转了回来看,继续说:
“四年前西北遭灾,秦封举家打算南迁求生,一家子全死在了路上,听说当时秦大东家人卷在草席里,人都埋进土里半截了,又被野狗抛出来,要不是遇到七叔,他差点被当成死人让野狗吃了,也是个命大的。”
“再有就是他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跟着七叔一起来到南边,两人从小生意做起,渐渐就做到了现在的秦家商行。”
话说到这,刘季特意看了秦瑶一眼,这位秦大东家的身世,与他家娘子的身世,好像有多处相似巧合。
“娘子,你好像也是西北人,你们那姓秦的人很多吗?”刘季好奇问。
秦瑶如实答:“挺多的。”
而且,原身还有一个叫秦云峰的亲哥哥,被她亲手用一张草席裹住草草掩埋。
饿得没有力气的小姑娘,埋的土也很浅。所以,她亲哥哥险些被她给活埋了吗?
“你还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别的消息?关于秦封家人之类的消息?”
刘季点点头,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缓缓道:“那管事的说,他们东家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派人去当地官府询问本县是否有收容从西北望城逃难而来的年轻姑娘,容貌莫约与娘子你相当,年岁也莫约与娘子你相当。”
秦瑶:你直接点我名算了!
“名字也与娘子你一样,叫秦瑶。”刘季还真点名了,说得他自己都紧张起来。
可看秦瑶一脸镇定,连惊讶都没有,似乎并没有要与亲哥哥相认的激动,心间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庆幸和欢喜。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秦瑶刚伸出手准备倒水喝,刘季立马抢过茶壶,亲自给她倒好一杯水,再端到她面前。
秦瑶戏谑的看他一眼,喝了一口水,一双火眼金睛早看穿了他,“你在害怕什么?”
刘季嘿嘿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实则内心小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已知:把大舅哥骂了个狗血淋头,能说的难听话都说了。
问:如何才能修复与大舅哥的关系?
答:立马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比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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