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舒、李世民并驾齐驱在前,崔云舒的两个护卫在后。她的两个护卫是这回崔浩明带来的,男的叫青松,女的叫柳叶,是崔府护卫“木”字辈中的佼佼者。
崔云舒的马忽然惊起,前蹄上扬,把她抛下马来。李世民大惊失色,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在地上翻滚几下,滚到路边的枯草里,喘了几口粗气,惊魂未定,急切地问道:“云舒,伤着没?”
崔云舒在他怀中瑟瑟发。以前的危险她还有自救的可能,可这回太突然了,出于本能的害怕,她心里明白自己安全了,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莫怕,莫怕,有我在呢,有我在呢。”李世民拍着她的肩,有些无措地安慰着她。
“小姐。”青松和柳叶自马上一跃而下,急奔过来。
“她没伤着,只是受了惊吓。你们去把马寻回来。”李世民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从没见过崔云舒如此害怕过,担心他们再惊了她。
崔云舒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平静一下情绪,她自嘲道:“我可真够背运的,三番五次让你来救我。”
“那是我的荣幸。”李世民坐起来,却没有起身,而是伸出一手,嘴角噙笑,眼里有某种情愫,一眼不瞬地望着崔云舒。
崔云舒的目光与他一碰即闪,只觉得脸上火热热的。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去拉他起来。岂料李世民一起身,就势把她搂进怀里,只轻轻呢喃两声,“云舒,云舒。”
却似一声炸雷在崔云舒心底炸开,她只觉得全身细胞都在燃烧,头也晕乎乎的,全身软绵绵的。她从未被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抱过。“我为什么没有推开他,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恋爱的感觉吗,我喜欢上他了?”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却惊到了她自己,“这不行”。她推开了他,跑了开去,脸上的红潮却是久久未褪。
李世民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笑得欢快而淋漓尽致,边笑边嚷嚷着:“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崔云舒看到青松柳叶已寻了马往回赶,急得直跺脚,“李世民,闭嘴!”
李世民走到她身旁,低声笑道,“你生气的模样也如此动人。”然后越过她迎前去。她一脸窘迫地呆立当场,心里却是甜丝的,慢慢化开,化开,盈满心房。
“李公子,这是马蹄上取下来的。”青松摊开手掌,是一枚铁蒺藜。
李世民拿过来一瞧,“我记得独孤峰的侍卫中有一人擅用这种暗器。如是这样,他们曾与人接战,我们得尽快赶上商队。”
崔云舒看到自己的马受了伤,自是心疼,这可是她第一匹马。看到那铁蒺藜刺穿了马蹄伤了骨肉,她忽然想起一事,“我记得有一**掌可护住马蹄,不知这边塞可有铁匠铺能打造马掌?”
“从未听说过此物,快细细说来。中原本就稀缺战马,若能减少战马损耗那是功德一件。”李世民眼冒星星,很是迫切。
崔云舒躲过他热切的目光,“我记不清了,回头我跟唐姐商量下,应该能打造出来。赶路吧。”她和柳叶同骑一马,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终于赶上了商队。
“世民兄,你回来得恰好,我们正要整队开拔。”倨傲、冷漠的独孤峰眼里有一丝温暖的笑意,“我们现在地处大隋、突厥、奚族边界,突厥、奚族交界处间矩百里无驻兵,只有游骑巡逻。已近入冬,突厥人多迁往榆林一带更暖和的地方,此地应无规模骑兵。据原订计划,我们就走此道,世民兄可有疑义?”
“刘将军放我们过关,断然不会再派追兵前来。我所疑虑的是,你们可与哪一方交战过?”李世民问道。而此时刘镇南吩咐手下做两件事:一是下令在北口关辑捕李世民,二是令人火速送密信到京城。他当时故意写下放行两字,并给李世民机会打晕自己,正是为了撇清自己。他让一个小兵送信,以谨慎为借口命他将密信面呈皇上,一个边锤小兵怎会有此机会。过一个月后才将此信交杨素杨大人转呈,状告朝中重臣子弟,以示清白。而那时便妨碍不到高句丽之行了。可见能为将一方的人并不简单。
“我们的斥侯小队遇上几个流寇,就地解决了他们。应该不会留有后患。你怎知此事?”独孤峰疑惑地问。“难道有漏网之鱼?”
李世民拿出那枚铁蒺藜,递给独孤峰,“我们商队庞大,将士却只有你领下的百号人,商队的几百护卫遇盗匪尚能自保,若遇突厥骑兵将不战而溃。所以我们不但要秘密潜行,而且要行动迅速,尽快到达霫族,方可安全。”
“这伍兵身为斥侯却如此大意,做事不密,当领军法,调离斥侯小队。”独孤峰面色一沉,点头道,“世民兄所言极是,我们此行当慎之又慎,世民兄既回,商队还是由你统领。我自带百人队沿途侦测,务求万全。”
“我们的策略是拒突厥和奚族,当小心左翼。独孤兄珍重。”李世民抬手一个军礼。
独孤峰率队飞骑而去。
“起!”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商队继续前行。
火红的太阳终于跳出地平线,秋草如火。
“报,正前方距此三十里,突厥骑兵百人队正向我靠拢。我斥侯小队已就地潜伏,请指示。”
独孤峰看了一眼宇文士及,冷笑道:“宇文兄,你以为如何?杀还是溜狗?”
宇文士及长眉扬起,无声一笑,“百人对百人,杀之更妥。”
麦照家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宇文兄真爷们!以后谁敢再说宇文士及貌美如女子,我就拧断他脖子。”
“杀!”独孤峰扬手下劈。
只在三十里,一个对冲就了结了,只是不能有漏网之鱼,独孤峰下令,正前方摆下鬼刺阵,就是一串串铁蒺藜平铺地上,铁蒺藜上涂有毒药或迷药,专破骑兵。两翼埋伏人手,以绳刺阻敌。三面包抄,绝无漏洞。骑兵若在冲阵中回马逃跑,那将死得更快,何况斥侯小队正在回路上捡漏。
所有的战马跪伏在地,高深的枯草成为最好的伪装。秋风猎猎,一场围猎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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