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问是谁,外面的人又不作答,搞得一家人紧张兮兮的,寻思着莫非是闹鬼了?
孟贵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一家之长,他索性壮着胆子起床,趿鞋来开门。来者似乎有三个,他还没认清,就听见孙鸿用极小的声音叫道:“表舅。”
紧接着孙鸿后面的一对中年男女同时开口,“表哥。”
孟贵揉了揉眼睛,他刚才在做梦被吵醒,后来又以为是闹鬼,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是……是表妹和表妹夫,还有鸿儿?你们这半夜三更的……”
“表哥,咱们进去说吧,可别吵醒了其他人。”孙鸿他娘孟桂花推着孟贵进屋,她男人孙家树和儿子孙鸿也先后进来了。
他们三个突然进屋,吓得丁香和紫葵扯被子将身子盖得紧紧的。倒是海棠耳朵灵敏,已经听出孙鸿的声音。她赶紧起身点灯,迅速穿好衣裳,然后掀开那层布帘,羞赧地小声道:“表哥,你来啦。”
“海……海棠。”孙鸿借着昏暗的灯光瞧了海棠一眼,然后红着脸垂下了眼眸。他和海棠已有许久未见面,平时他倒是想念着海棠,可是自从知道她怀有身孕后,他就矛盾了,既想见到海棠,又害怕见到海棠,因为一见到海棠,他就想起自己做的错事。
再扫一眼海棠的肚子,真的有些隆起了。
在布帘后面的丁香预感不妙!说好的等明日见分晓,表哥竟然带着他爹娘半夜来访,那肯定没好事啊!要是好事,他们明日大大方方来提亲便可,何必半夜三更兴师动众呢,不就是害怕被别人知道了么。
果然,当孟贵和何氏一头雾水的看着孙鸿和他爹娘时,孙鸿突然扑通一跪,“表舅,表舅娘,都是鸿儿不好,犯下了大错,害得海棠……大了肚子,我……”
“什么?”孟贵当即跳了起来,却被孟桂花上前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巴。
“表哥,你别咋呼,让人听见了可不好,就连大伯和大伯母以及孟庆、孟兴他们都不能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没准一说漏嘴,就尽人皆知了。”孟桂花一直紧捂着孟贵的嘴巴,直到确认孟贵不再咋呼她才松开了手。
孟贵被震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这几日一直在心里咒骂害他海棠的畜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戚。他是该暴打鸿儿一顿,还是怎样,他完全没了主意。
何氏颤着嘴唇,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孙鸿,“你……你这个畜生,连海棠都不放过……”
孙鸿伏在地上将脑门磕得咚咚直响,“表舅娘,表舅,我一定会娶海棠的,还望你们莫怪,我和海棠早就情投意合,只是一直没敢跟你们说。”
何氏与孟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孙鸿和海棠早就好上了?他要娶海棠?
缓了一阵子,孟贵终于清醒了过来,质问道:“既然如此,鸿儿你为何不早早跟我们说,为何不来提亲?桂花、家树,想必你们也早清楚这事吧,为何直到今日才上门解释?”
“是啊,怎么不早些来,非要等到这半夜三更的来,海棠这些日子可遭尽了罪你们知不知道?”何氏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孟桂花觉得自己儿子已经下跪认错了,还说会娶海棠,孟贵和何氏还揪着问这些事没个完,她心里很不悦,便扯谎道:“我们哪知道鸿儿和海棠做下这等事啊,要不是鸿儿今日跟我说,我还蒙在骨里呢,这半夜三更来不就是担心你们过于着急么。这个海棠也真是,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鸿儿是个糊涂的,你也跟着犯糊涂么?”
孟桂花这意思是怪海棠不自重了,她此话一出,何氏和孟贵当场脸红,好像真是自己姑娘的错。海棠更是紧低着头,觉得没脸见这一家子。
丁香恼了,将帘子一掀,“表姑,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么,要不是表哥胡来,我姐能遭这么大的罪?我姐向来端庄稳重,要不是表哥喝多了硬来,我姐又依惯了他,怎么会出这种事,你不安慰我姐怎么还怪……”
丁香话还未说完,紫葵裹起被子跳下床,嚷道:“表哥,你就说吧,什么时候娶我大姐?”
孟桂花猛地跑上前,捂住紫葵的嘴,“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嚷了,被人听了去对你大姐有什么好处?鸿儿肯定会娶她,只不过要等个两年!”
海棠双肩一颤,抬头看着表姑。孟贵和何氏以及紫葵更是睁大了眼睛,心想怎么能等两年,海棠还有几个月就要生娃儿了呀!
丁香一声冷笑,她明白了,说来说去孙鸿还是要娶玛瑙。
孟桂花为了博取同情,放开了紫葵,一下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道:“你们不知道呀,在此之前我和家树根本不知道鸿儿和海棠的事,便请人去单家村的单老二家探口气了,他们说愿意将玛瑙许配给鸿儿,今儿个中午我们还买了礼准备明日就去提亲呢,哪知道吃了晚饭鸿儿才说他和海棠的事,你们说这不是白白得罪单家么,他家在县衙里有亲,他儿子已经在县衙里当差了,这种人家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何氏与孟贵惶恐,海棠更加惶恐,得罪不起单家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让孙鸿娶玛瑙?
孟桂花接着哭诉道:“我家鸿儿自小聪慧,也读了两年书,当时教他的张先生甭提多喜欢他了,每逢见到我和家树也是一个劲儿的夸赞鸿儿呢。单家说了,鸿儿识得不少字,也能作点文章,说不定可以托人去县衙里谋个差事,这样我们孙家不也扬眉吐气了么,海棠将来跟着鸿儿也能享福是不是?”
何氏被她说懵了,要是海棠能跟着孙鸿去县里过日子当然好了,可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同时娶两个女人?“桂花,你说让鸿儿娶海棠,又说要娶单家的姑娘,难不成一男娶二女?”
孟桂花猛拍大腿,“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可是单家要是知道鸿儿与海棠的事,他家不闹事才怪,怎么可能会帮忙让鸿儿去县衙呢?所以……让鸿儿先娶玛瑙,待两年后休了玛瑙再娶海棠,你们放心,鸿儿心里只有海棠,定会遵守诺言的!”
孟桂花说此话时不停地向她的男人孙家树眨眼,一直在旁不吭声的孙家树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从袖兜里掏出白花花的银子,说:“这是八两银子,已经是我家所有的积蓄了,这钱算是定亲礼,让海棠先把娃儿堕了,待两年后鸿儿攒了钱娶海棠,我们还会送大礼的。”
孟贵和何氏很没出息地紧盯着这些银子,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其实连银子都极少见过。平时只用铜钱,一千文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笔大钱了,因为一年到头家里能攒上一千文钱都是大难事,可是一千文钱才值一两银子。
现在看着白花花的八两银子,他们一时忘了对方的意思,那可是要让海棠等两年啊!
孟桂花和孙家树也看着这些银子,只不过他们是一阵阵心疼,这确实是他们家所有的家底,再让拿一两银子都不可能了。但不舍得花大价钱,又如何平息得了这件事呢,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就是这个道理么。至于要花钱娶玛瑙,到时候也只能去借了。
就连紫葵都直愣愣着看着银子,像是魔怔了似的,丁香心里却一阵酸楚,穷人就真的志短么,才八两银子而已,就砸得他们不知东南西北了。
丁香再看海棠,发现她眼里尽是凄凉。她没有看银子,也没有看孙鸿,刚才她还满怀心喜,等着不久当新嫁娘,现在她的那个梦似乎惊醒了,孙鸿根本没法娶她。
说什么两年后,她确实可以等,可是她怎能让孙鸿休掉玛瑙来娶她呢?玛瑙难道不是人么,被利用了就该被抛弃?更何况,孙鸿要先娶玛瑙,要和玛瑙当夫妻,她海棠的男人怎能和别的女人成亲,这样的男人她还要干嘛?
丁香怕爹娘为了银子答应了此事,说道:“爹、娘,你们可不要被这白花花的银子闪瞎了眼也冲昏了脑袋,姐姐肚子这么大了,如何能等两年?要是两年后孙鸿不遵守诺言,姐姐都十九岁了又堕过胎,还有人要么,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丁香一语惊醒了孟贵和何氏,是啊,八两银子虽然诱人,可是女儿的一辈子才更重要,八两银子如何也买不来一生啊!
何氏将银子往桌子那头一推,“不行!鸿儿必须娶海棠,你们明日就让人捎信给单家,将事情说清楚,他们也不会怪罪你们的,媒人都没有去提亲,你们就算不得悔婚,单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掉非要缠着鸿儿。”
孙鸿很是惊恐,跪膝朝前挪几步,又磕了个响头,道:“表舅娘,鸿儿求求你和表舅了,只要你们同意了此事,我发誓两年后必娶海棠,定将你们当亲爹娘看待,接你去县里住,好好奉养你们!”
他这一番话又将何氏和孟贵给哄住了,丁香气急,正欲说什么,没想到海棠突然起身,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我同意!爹、娘,你们将这些银子好好收起来,等两年就等两年。表哥,表姑、表姑爹,你们赶紧回去吧,再拖下去天都快亮了,要是让别人知晓了此事,又传到单家去,表哥又怎么娶得到玛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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