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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儿?这些年科尔沁送来的,哪一个不是美人儿?自从慧妃去后,科尔沁便跟疯了一样,似乎他的床上没有个科尔沁出身的女子,科尔沁的天便要塌了,要剥了他们的爵位,夺了他们的草场一样。送来的女子出身一个比一个高,这回更好,直接来个亲王之女,这要是纳入后宫,别说各宫嫔妃要靠边儿站,只怕就是皇后,也是压不住的。
“皇帝还是先看看陶如格的模样儿再做打算吧,另外,前次元旦大朝,哀家又看到几个好姑娘,也可以一并给你留下用,比如那个郭络罗家的姑娘,便是顶好的,漂亮知礼,又柔顺乖巧,到时候你一并瞧瞧,可别说皇祖母不疼你,这一有了好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留着。”
康熙一怔,“郭络罗家的?”
“是啊,郭络罗如来保的闺女,如来保身上有爵位,又是这批出征的将士,听说连这丫头的哥哥都上了战场了,可是咱们大清的忠臣呢,便是给她个嫔位都不过分。”
自家的贵女不保险,连这跟科尔沁沾点儿亲的都不放过,还真是大方,一开口就是嫔位,他这后宫,如今就一个皇后和一个妃子,其他女子都只是庶妃,马佳氏一连给他生了几个孩子,如今又快要临产,可谓是这后宫里第一有功之人,都没见有半点儿封赏,郭络罗明琳?一个水性杨花不知所谓的东西,她也配!
康熙将碗一推,掏出帕子擦擦嘴角,“这些自有皇后费心,朕前头的大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计较这个,到时候让皇后看着办就是。再说了,朕可是听说这丫头看中了隆禧,一心想要嫁给他呢,既然皇祖母也看着好,拿指给隆禧就是了,朕就这么两个弟弟,还是亲王的位份,也不算辱没了她。朕前头还有事儿,就不陪皇祖母了,皇祖母慢用,朕先告退了。”
太皇太后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儿,气得一把摔掉了手中的筷子,但凡是她的人,一个两个都被他打发了,她就不信,偌大的后宫,还没有科尔沁女子的一席之地。
“把山东巡抚进上来的麒麟菜给丽妃送一匣子去,告诉她,朕晚些时候过去用膳。”他又沉吟了一下,虽然赫舍里氏一族让人失望,可皇后肚子里毕竟还怀着他的孩子,“给皇后也送一匣子去吧,告诉她,朕过两天闲了过去看她。”
虽然他心疼自个儿的嫡子,可这皇后就是个安分不下来的,还是给她找点儿事做吧,真要嫉妒,真要吃醋,就找丽妃好了,左右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不用担心内疚,委屈了谁。
一回到乾清宫,长安便在那里候着了,“皇上,臣刚打探到的消息,戴佳如玉已经松了口,纳兰公子娶妻有望了。”
康熙眼神儿闪了闪,他这会儿倒不担心这个,“明月怎么样?可还好?”他这些日子老是梦魇,总是梦见当日他们在福满楼笑闹的情景,可到最后,却都是明月浑身是血倒在他的怀里,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得空儿还是要跑一趟法源寺,再给她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那丫头好着呢,能吃能睡,都快成猪——”长安说得正高兴,冷不防看到皇上从宝座上冷冷瞥过来的眼神儿,吓得心里一个咯噔,赶忙改口,“除了劝说戴佳姑娘,还有闲心挑拨着燕儿跟奴才过不去,可见这日子过得舒坦,皇上,这选秀到底什么时候儿办啊,您赶紧把那个姑奶奶收进宫里来,省得奴才整日里跑郡主府,没人给燕儿出馊主意,奴才也好早点儿娶媳妇儿不是。”
康熙抓起砚台里的松烟墨扔了过去,“好你个狗杀才,敢抱怨起主子来了,告诉你,把差事办好了,你的好处在后头呢,要是误了朕的事,还娶媳妇儿,到阎王老子那里娶媳妇儿去吧。”
淋漓的墨汁染花了长安胸前的虎纹补服,他也不躲不闪,只磕了个头,“奴才不敢,奴才媳妇儿还在她手里呢,敢不用心做事吗,郡主府里清净得很,郭络罗夫人管束得又严,如今她连二门都出不来,不知皇上担心得什么,整日里让奴才去人家府门外转悠,也有些扎眼不是。”
康熙脸色沉了下来,他担心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只是那日回来以后,他便不断地在梦里梦到当日福满楼的情景,明明是一团和乐的场面,可到最后,都会美梦变噩梦,也不知凭空里怎么会梦到那样的场面,他只能归结为是两人心有灵犀,因为有人想要对她不利,所以他才会做那样不可思议的梦。
如今明尚明武都不在,那满府里全是些老弱妇孺,他不能不多照看着些,“你说得也对,这么在人家府门前转悠,是太扎眼了些。”
长安松了口气,就算有燕儿在里头吊着他,他也实在是忍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眼光了,不用在郡主府门口守着,真好!
只是,还不待他裂开嘴,又一个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你带一队暗卫,日夜在郡主府里值守吧,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长安险些一个倒栽葱,栽倒在御案前,还不如让他在郡主府门口被人笑话呢,这算什么事儿呀。只是主子的命令,他是不敢置喙半句的,只得结结实实行个大礼,出去点人办差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后殿,康熙这才抬起头,有可能打明月的主意的,也没几个人,他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自那日他出手处置了赫舍里氏暗地里的势力,赫舍里氏一族可是恨上了苏常寿和戴佳如玉,戴佳如玉偏又住在郡主府里,跟明月要好,再加上明月之前推拒赫舍里氏的拉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赫舍里氏可不就把矛头对准了如玉和明月。
安亲王福晋是见过明月的,知道这丫头要是入了宫,对皇后而言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个比丽妃更难对付的主儿,赫舍里氏一族会让她平平安安进宫才怪了。
只是,这样摆不到台面儿上的事,赫舍里氏一族会大动干戈对她下手吗?为什么他会梦到那样血腥危险的场面?这可不是小小的赫舍里氏一族能做的了。
在梦里,那伙儿大逆不道之徒可是要弑君啊,他死了,对谁有好处?谁会有胆量,有能力做这样的事?
他的目光一寒,看向西边儿的目光如寒冰般清冷,也许,他还是得做点儿什么。虽然只是一个梦,可关系到她,就绝对不是小事,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一个人动了心,可不能让她莫名其妙地折在那些人的手里。
坐在秋千上赏花的明月莫名其妙地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扭头看看一旁神游天外的燕儿,“你这个丫头,整日里就知道埋怨我,让你端着些是为了你好,这男人呐,都是得不到的才是好的,要是他一来你就答应了,以后他可就不知道珍惜了。”
“姑娘说什么呐,奴才什么时候埋怨您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拿着奴才打趣起来了。”燕儿一脸愕然,随即便涨红了脸蛋儿,“那长大人是什么人,奴才怎么敢高攀,那天就跟姑娘说了,奴才是真的不能嫁给他,可不是为了姑娘说了什么才回绝的他,求姑娘以后别再拿他打趣奴才了,奴才的名声坏了不要紧,要是旁人不知内情,对长大人有了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燕儿说的一脸诚恳,可明月却愣是从中听出了旁的意思,“你就那么在乎他的名声,怕他被人误会?”
“那是啊,长大人的武功人品,可是连咱们家五爷都夸过的,他要娶妻,什么样的世家闺女娶不到?奴才别说嫁给他了,便是给他作妾都不配,若是因为奴才坏了他的名声,让他娶不到个好媳妇儿,奴才会内疚一辈子的。”
明月含笑揉揉眉心,“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他再来的时候,你就答应了他,叫他抓紧上门来提亲吧。”
“姑娘?!”燕儿愣住了,让长大人上门提亲?向谁提亲?她们家姑娘要嫁给长大人?可她之前不是瞧着姑娘一直对佟家那位爷有意思吗?这是怎么说的?
“你个榆木疙瘩,跟那个长安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明月狠狠剜了她一指头,“之前不让你答应他,是怕他以后不知道珍惜,怕你受委屈,如今也晾了他这么些日子了,你又对他这么有心,再不答应他,你们两个以后可都得怨我了。”
“姑,姑娘,奴才不敢,奴才不过是个奴才,配,配不上长大人,奴才不敢有那个想头儿。”燕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的泪花儿一个劲儿地打转。
她平生最烦的就是“奴才”二字,好端端的人,无端地就要自称奴才,一想到今后面对他的时候,她也要这样自称,便觉烦闷。
“不是你有这个想头儿,是他有这个想头儿,你是奴才,他不也是吗?就连你主子我,也是皇家的奴才呢。说这个,没的恶心,快点儿起来,出去瞧瞧,他要是来了,就让他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她话音刚落,便见庭中树上枝叶一晃,一只大鸟儿飞了出去,一晃便不见了,她揉揉眼,怎么觉得那鸟儿的身影那么像人呢,难怪宫里都不许种什么大树的,若有个把刺客,还真不容易发现。
“待他来了,先请他在前厅用茶,我先回去补个觉。那个混蛋,把我的丫头都拐走了,叫他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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