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不在书院,顾西倒是自在了好些天。诚如顾史所言,顾西已经能下地走上一会,坐着发呆。
闲下来这几天,顾西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挣大钱,然后抛开这个恼人的奴仆身份,远离书院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钱不好挣,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蓝氏正心疼的为几个儿子儿媳炖补品。他们在书院外负荆跪了两天,眼看憔悴得都快不成形了。
见到坐在院中愁眉不展的顾西,蓝氏不满的喝了一声,骂道:“瞧你才多大,就整天唉声叹气的,把好好的气运都给赶跑了。说吧,你这又是为了那一着。”
顾西嘟嘟嘴,抱怨道:“奶奶啊,你说咱们挣点银子怎么就那么难呢。要是咱家银子多,早早赎了身,远离这里,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
蓝氏闻言微愣,旋即慌张骂道:“是哪个多嘴的跟你说,我们家能赎身的?你别听那些人胡言乱语,皇上贬我们一家为奴,那就得为书院鞠躬尽瘁,不能抱怨,知道了么?”
她深怕顾西这番话被人添油加醋传到皇帝耳中,反而惹恼了皇帝,顾家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顾西却是想的另一件事,反问蓝氏:“奶奶,咱们真不能自行赎身,远离这是非纷争,去过我们自在的日子?”
蓝氏听了这话之后,久久叹息不语。就在顾西以为蓝氏不会回答她的话时,蓝氏说了:“你曾祖母以前就劝过你曾祖父,只是顾家的男人都是拗性子,不将这件事办成,怕是不会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在顾家的男人们手中。赎身与否,离不离开书院,其实跟皇帝没多大的关联。
顾西面色更是愁苦,觉得顾家的几个爷儿们跟她一样死心眼。
她一心想要翻身做主人,远离这一切,到另一个地方去作威作福。
顾家的爷们却只想要完成新学改革。至于完成之后该怎么办,似乎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奶奶,你说,要是这一次事件了结,我们一家子能不能离了这书院,不再管这件事,找个风水宝地当大地主去呀?”顾西还是心存希望问道。
蓝氏眼露迷茫,神情颇为向往道:“若真能那样,我跟你娘再是乐意不过的了。就怕到时候,书院的重担都会压在顾家身上,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成。”
烦!
顾西翻翻白眼,鄙夷的朝天竖起了中指,暗骂:“贼老天,你这不是让顾家当那拉磨的笨驴,眼看着吊在跟前水嫩鲜甜的胡萝卜,结果拉了一天的磨还是吃不到。”
不过那都是今后的事,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事情查清之后,顾家的奴仆身份还得保持到什么时候。
就算宁家倒了,那些反对新学改革的人妥协,顾家好像也不好恢复身份吧。
毕竟当初将顾家贬为奴仆是皇帝亲自下的圣旨。总不能让皇帝食言,失信于天下百姓吧。
既是如此,那顾家还是得想法子自行赎身。
“你个小妮子瞎操什么心。除了赎身,我们家不还是能立功抵过嘛。”席氏从两老屋里出来,将盆里的水一泼,嗔道。
顾西吐吐舌头,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小声的说:“我就等着你们大伙赶紧立功。要不然等我好了,还得去割稻子。”
说完,顾西就慢悠悠的回了房,躺在床上继续做白日梦。
梦中,她挣了好多好多的钱,金山银山珠宝山一座连着一座。她站在其中一座金山之上,挥动手中的旗子,指点下人们将刚刚送来的银子金子堆成新山峦。
正在她志得意满之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苍蝇,一直围着她嗡嗡直叫,害得她不得不挥手赶苍蝇。
赶苍蝇的时候,她不小心脚下一滑,从金山之上滚落,摔了个狗吃屎。
要不是前方有一双脚及时拦住她,只怕她就滚到金银山之外的泥潭里去。
顾西艰难的昂起脑袋,顺着那双腿往上望,意外的看到了贺铭笑得极其猥琐的脸。
贺铭俯身,将顾西一把扯起来,伸手指着那些金山银山,问:“可还满意我给你弄来的这些东西?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保证都能给你弄来。”
顾西眼角抽抽,刚想反驳,一个娇柔的声音便自贺铭身后响起:“妾身满足得很,夫君不必为妾身再做什么,妾身只要有夫君就足够了。”
贺铭闻言笑得张扬恣意,一把甩开顾西,回身轻轻拥住说话的女子,朝顾西刚刚滑落的金山走去。
两人走远,女子缓缓回头,抛给顾西一个挑衅的眼神。
顾西坚挺着脑袋,想看清楚那个女子的模样。
紧要关头顾西却醒了。
醒来的顾西闭眼划拉四肢,嘴里吼道:“我的,那都是我的银子,你们这两个奸夫,那都是本姑娘的财产。”
蓝氏深怕顾西动作太大,再把肋骨给拧了,当即扭着顾西的耳朵大声喊道:“死丫头,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快醒醒,太阳都落山了,该吃晚饭啦。”
顾西只觉耳朵一阵刺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南柯一梦,这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醒神。
顾西做白日梦的时候,贺铭正带着人回城。他归心似箭,有好消息分享。
两日后,他将接到的人安置在城中,便疾马回了书院。才进了书院,贺铭就纠结为难了。
他是先去顾家传递好消息呢,还是先去宁家探望病中的宁陵,顺道告知她这个好消息呢?
若是以往,贺铭一定会选择后者。
只不知为何自那一早上过后,他竟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许是那一天没能见到顾西,不能跟她解释清楚闹的。”贺铭叹息一声,调转马头朝顾家的草舍而去。
贺铭才进到书院,一直守候在书院门口的宁家家丁也飞速朝宁家跑去。
宁家的家丁走后,常永林的贴身小厮这才慢悠悠的从书院门房里出来,冷哼一声解了马回城里。
此时的顾家正哭声一片。原本已经能自如走动的顾佑,此时正紧闭双目,面色乌青的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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