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听到她妈喊她时,正好在参观主卧,看到主卧里也有个卫生间,就顺势上了个厕所。
总感觉二姨家的卫生设施都比自家的高档,瞧这马桶又白又干净,出水既快又流畅,一揿按钮,就“哗”的一下全冲干净了。不像自己家的,出水小、下水慢,看着别提多恶心了。
上完厕所,张燕对着盥洗台上锃亮的半身镜梳了个头,整了整过年新买的羊绒大衣,这才昂首挺胸地迈出主卧。
“燕燕姐。”禾薇看到张燕从父母房里出来,不由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刚刚大姨说的“参观”,也就释然了,主动问了声好。
张燕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头看过去,乍一看,眼睛都直了。
禾薇身上的这件羊绒大衣是正牌的“奥尼”吧?
她曾在商场专柜看到过,打完折都要一千七八百,正因为太贵了、买不起,所以才在网上淘了一件款式相近、价格却不到专柜五分之一的仿牌货。
可没想到会在二姨家和大表妹撞衫。
别问她怎么就这么肯定禾薇身上的“奥尼”就一定是正牌货,要知道,她对“奥尼”的女款羊绒大衣已经研究到一个细节就能辨出真伪的地步了。
即便不看羊绒面料,单看颜色和纽扣,就能区分出正牌还是仿牌。
颜色上,虽说都是胭脂红,可正牌的胭脂红,透着鲜洁和明亮,而自己身上这件的胭脂红,却明显偏暗。单独一件或许没这么明显,可一旦撞衫,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两款色泽的差异。
再看纽扣。禾薇身上的“奥尼”,扣子是简单不失大方的琥珀扣,自己身上的呢,美其名曰“镶钻”金属扣。可镶的根本就不是钻,而中间的金属扣子,从正月初一穿到现在,已经开始磨损发锈了。
这一刻。张燕感到无比难堪。早知道,就不穿身上这件了,随便哪件都比这件强。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况且,她来的时候,心里多少不乐意啊。一想到未来三个月要和二姨一家挤在他们狭隘的房子里,就感到没来由的烦躁。
其他同学实习期间不是住家里、就是住父母为其新买的精装修公寓,唯独她,不仅要寄住到亲戚家里,而且还是个穷亲戚。
虽然外婆一再说二姨家发达了,可她始终以为,外婆是在和二姨家往年的窘迫条件相比,经济状况稍微好转点,就说发达了。
可没想到,二姨家真的发达了。光是表妹身上的衣服、脚上的皮鞋。就能把自己甩下两条街。
见外甥女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端着糕点、水果从厨房出来的禾母,忙热情地招呼道:“燕燕怎么愣在那儿呀,不认识薇薇啦?年前不是才刚见过?”
说完,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很相近,笑着问:“燕燕也喜欢这个牌子的大衣啊?薇薇说,这个牌子的衣服质量很不错,穿十年都不会坏。”
禾母这一说,周彩芬也注意到了,笑着接道:“还真是一样的呢。不愧是两表姐妹,穿衣裳都是一样的品味……”
张燕被她妈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禾薇也发现自己和大表姐撞衫了,不过看大表姐的表情,以及她那件和自己有不少出入的羊绒大衣。猜想或许是仿牌,未免大表姐难堪,便没绕着这个话题说什么,转头问她娘:“妈,有没有吃的,我肚子有点饿。”
“有。妈正煮桂花酒酿羹呢,马上就好了。你大姨他们刚来,你先陪他们坐会儿。”
周彩芬闻言,忙站起来客气道:“我道你在厨房忙什么呢,原来在偷偷煮点心啊,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把燕燕送到就该回去了,不然晚了怕赶不上车。”
“吃了晚饭再走嘛,现在到梅龙桥方便着呢,不会没车的。要真没车了,在我们家歇一晚也不打紧啊。”禾母邀请道。
不过周彩芬俩口子执意不肯吃晚饭。
在他们心里,老二一家当初困难的时候,自家没伸手帮扶一把,如今女儿来清市二院实习,期间住在老二家,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还好意思多打扰啊。
周彩芬俩口子,属于那种我不欠你、你也最好别来找我借债的小市民,即便是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很少有人情往来,逢年过节,除了给二老的年礼是雷打不动的,平辈或是晚辈间的礼节性走动,是能省则省。
不过这一次,俩口子实在是迫于无奈。
女儿的实习关系到日后的工作分配,为了能进清市几所医院,张富国不知投进去了多少钱,请托、送礼,前前后后忙了足有两个月,总算在清市二院落实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实习期食宿得自行解决。
可怎么个自行解决法呢?
住家里每天来回?这肯定不现实。做护士的,哪个不守个夜、值个班啊?
租房子吧,人房东一听只租三个月,就摆手不搭理他们了。
至于住小旅馆,一方面费钱、一方面又不放心。电视新闻里常放的那些个触目惊心的案子,事发地点往往都是小旅馆。
最后,俩口子想到了家在清市的老二周婉芬。
老太太不止一次提到老二家发达了,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达成啥样了。
梅龙桥镇上开木器店的个体小老板并不少,周彩芬见多了,心里大致也有点数,老二家再发达,也就那样。
然而,一跨进老二家的门,周彩芬就知道,自己料错了。
老二家的境况,明显比自己想的发达多了。
瞧瞧这通透大气的房子,再瞧瞧屋里的摆设、整体的装潢,哪里像是做小本经营的个体小老板啊,活脱脱一夜致富的暴发户。
这让周彩芬心里挺不是滋味。
可再不是滋味,该说的该做的还是没落下。
她拿出一千块,塞到禾母手里,“燕燕在你这儿白住,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伙食费必须得给。”
“这就见外了不是!”禾母眼一瞪,把钱推了回去:“外甥女来姨家住几天,还给伙食费,传出去像什么样!”
“要真几天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这不得要三个月嘛。”
两姐妹,一个硬要给,一个不肯收。
最后还是禾母力气大,把一千块钱塞进了周彩芬的裤兜,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掏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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