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面目凝重地来到了扎西亚的身边,他身边的战士也在法师的攻击下损失惨重,三十余人只剩下八人了,还人人带伤。
林克看着扎西亚融化的脸,蜡状的皮肤渗透出黄色的脓液,半露出的灰色眼球茫然地盯着天空,显然已经失明。林克握住了扎西亚还算完好的左手,扎西亚感受到了什么,用力握紧林克的手,颇为激动地要说些什么,但烧毁的声带却发不出音来。
看着扎西亚因激动而又渗出大量组织液的脸,林克想对扎西亚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握紧扎西亚的手表达自己的情感,扎西亚也明白了什么,不再试图说话,只是握紧林克的手,过了一会儿,林克便感觉扎西亚的手变得无力,从林克的手心滑落。
下意识地握住了扎西亚的手,林克有些固执地不让它滑落,哽咽了一下,林克闭眼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睁眼将扎西亚的手放回身体,不顾扎西亚身上的焦臭味,替已死的扎西亚合上了眼睛。
老祭司在散塔林会撤退之后便再次瘫倒了,祖灵也失去控制恢复了雕像状态,法师的弩箭不仅命中了老祭司的要害,上面还淬了毒。
虽然老祭司尽量用神术去除了毒素,治疗了伤口,但被老祭司控制的祖灵在治疗方面并不擅长,只能赐予最基本的治疗神术,对这样严重的伤害有些无能为力,刚刚老祭司是服用了秘药,才靠激发身体潜力恢复行动力,使用神术治疗自己,将班恩祭司吓退的。
老祭司的年龄已经很大了,靠长期服用秘药才保持着身体与精神的活力,这次的受伤让老祭司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再加上老祭司靠服用强力秘药恢复行动力,又对自己使用了治疗神术,无疑让身体情况雪上加霜。
治疗神术的原理也是通过正能量激发身体潜力,来去除毒素,治愈伤口,对年老体衰,长期服用秘药的老祭司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
林克走向了瘫倒的老祭司,瞥了眼和一名散塔林会精锐同归于尽的“瘦猴”,想到他之前在老祭司的支持下与扎西亚争夺族长带的位置,现在他和扎西亚都死了,老祭司看来也是行将就木了,一时有些唏嘘。
快步走到了老祭司那里,看着显得更加苍老,面色发黑的老祭司,林克心中有些快慰,更有些忧心自己的诅咒,正在搜肠刮肚准备让祭司给自己解除诅咒之时,闭目养神的老祭司睁开了眼睛。
看着老祭司精芒毕露的眼睛,林克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老祭司似乎被林克逗笑了,很夸张地笑着,结果咳出了一大口血,他仅剩的学徒慌忙地替他捶着背。
老祭司喝退了学徒,让众人都离远一些,便坐起身子来,凝视着林克。
林克对老祭司的凝视沉默以对,老祭司笑了笑:“你做得不错。”又看了眼跟在林克身边的骏马雕像,欣赏地说道:“真是个好东西啊!”
不等林克答话,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要死了,先给你解除诅咒吧。”
林克惊讶地看着掏出祖灵雕像忙活的老祭司,接着又感到有些警惕,但想到老祭司即使是要害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分辨,便只能任由老祭司忙活了。老祭司掏出雕像,招出越发黯淡的祖灵,喘着粗气念着咒文,操纵祖灵在林克周身徘徊了几圈,几缕黑烟从林克身上恋恋不舍地飘出,被祖灵张开大嘴吸了个干净。
感觉到身体确实轻松了不少,林克有些相信老祭司了,一旁的骏马凑了过来,轻轻嗅了嗅林克。冲林克点了点头,林克惊讶地看了看骏马,伸出手摸了摸它:“以后叫你希望了。”希望打了个响鼻表示答应。
看着互动的一人一马,老祭司调侃地说道:“现在相信我了?”林克对老祭司的语气不以为意,之前还是敌人,不相信对方是当然的。
老祭司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林克:“我要死了。”林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老祭司接着说道:“说起来,你能学会魔法还是我的功劳呢。”
接着老祭司便说起了他和尼娅塔老师的故事。
很老套的故事,少年与少女在部落中两小无猜,少年诉说着成为见习祭司的兴奋,炫耀着神术的神奇,倾诉着对更受宠师兄的妒忌。少女则安慰着少年,也坦白着自己生活中的快乐与苦恼,但牧奴之女的生活怎么能和见习祭司相比呢?少年有些不以为意。
两人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这令少年有些焦急,和自己一样出身牧奴之子的少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其他见习祭司都是战士之子,在背后总是嘲笑,奚落自己,甚至欺侮自己,并不把自己当成地位同等的同伴。少年决定向少女传授自己学到的知识,学到了新知识的少女十分高兴,少年也对两人又有共同语言这一点十分满意。
幽会的少年少女发现了一处古代耐色瑞尔遗迹,得到了法师传承与不少有用的资料,被欺侮的少年不顾少女的反对,冒沙漠之大不韪学习了魔法,为让少女保密,强迫少女一起学习了魔法。
少年因为被欺侮,被老师轻视,再加上学习魔法的艰难,让少年打算用更快的方法得到老师与同伴们的认同——举报邪恶的法师学徒。少年并不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自己年少时候的无知与残忍呢?
对少年来说,就是少女与家人被鞭打,被唾骂,不带任何补给与武器被赶出部落的时候。
就是少女与家人跪地哀求族长与祭司,被拒绝的家人也在痛打少女的时候。
就是自己当众揭发少女,少女绝望地看着自己,绝望地遭受族长与家人的殴打,却仍没有供出自己的时候。
少女与家人消失在了沙漠深处,少年心中也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凭借着功劳,少年得到了老师与同伴的认可,却高兴不起来。惶恐,内疚,恐惧充斥着少年的心灵,最终化为憎恶。
少年凭借着找到的古代资料,协助老师改造着部落的神术,得到了老师的信任,并最终在一次实验中暗算了老师,之后逐步清理了自己的师兄弟,成为了唯一的祭司。
心中的憎恶消散了一阵子又重新出现,丧心病狂的祭司将尊贵的祖灵也炼制成了毫无灵性的傀儡,祭司打算打破政教分离的传统,控制部落。
曾经的少女回归了,变成了真正的法师,却没有试图报复,只是看了看不再年轻的祭司,便平静地被放逐到了部落的一个废弃水井旁,过了多年。
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后悔呢?
对老祭司来说就是明明和老法师相距不远,却再也没能见面。
明明心怀愧疚,下定决心后却只能在对方的坟墓前道歉了。
失去的永远是失去了,错过了永远就是错过了。
老祭司平静地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呆坐了一会,情绪忽然失控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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