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璐只用了三天便把账册算完了,在产业价值上顾侯爷的确没坑他们,的确是一成半中的七成。
但她知道那些产业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不然为何她计算的其他产业中几年来一直有增,只有分给他们的产业一直未曾变化?
不过黎宝璐也不在意这点就是了。
她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花费三天时间去算账不仅是为了核对帐目,还为了了解顾家的产业状况。
就算顾家还有些私产和暗产未记录,那也是少数。
知道了他们拥有的产业,便能大概算出他们的收益,她在这里住了四个月,还过了一个年,手底下又有两个从小在顾家长大的下人,想要估算出他们的支出也不难。
知道他们的收益和支出,还知道他们大半的产业,顾府在她面前还有什么秘密?
黎宝璐将自己记账用的纸收好,大管事以为这只是记数字用的?
这是她用来记他们的产业用的。
景云显然是不想和顾家善了,既然如此,她肯定要为他多做些准备。
黎宝璐收好东西便叫人把那箱子账册搬到前院,求见顾侯爷。
会试期间京城戒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所以顾侯爷这几日都闲置在家,见孙媳妇大大咧咧的来找他,他抽了抽嘴角便让她进来了。
不过书房门大开着,伺候侯爷笔墨的丫头也没退下。
黎宝璐人小不在乎,他却是要避嫌的。
顾家名声已经很坏了,他不想更坏。
黎宝璐让人将箱子放下,规规矩矩的对顾侯爷行了一礼道:“祖父,账我已经算过来,的确是一成半中的七成。”
顾侯爷沉着脸点头,“若没问题,那我们后日就开祠堂分支,你可准备好了?”
“是,孙媳听您的吩咐,”黎宝璐顿了顿又道:“只是孙媳还有几件事求祖父成全。”
顾侯爷脸一沉,“何事?”
黎宝璐冲他笑笑道:“如今铺子和庄子上的下人都是顾府的,祖父是要把他们收回,还是就给我们使唤?”
顾侯爷沉默了一下道:“你们一下接手那么多产业肯定要有人帮衬,你若想留人那就留下,若不想就把人送回顾府,府上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
“那佃户呢?”
“给你们分的都是北边的地,此时都没有开始春种,你们想换人租种也便宜。”
“那下人的卖身契呢?”
“你定下留下的人,给我一个名单,我让你大伯母将卖身契给你。”
黎宝璐满足了,顺势道:“祖父,孙媳还有一件事要求您,跟着我的红桃和二林我和夫君用惯了,能不能把他们全家的卖身契也给我?”
顾侯爷对后宅之事向来不关注,闻言挥手道:“你既要继续用他们,回头我便让你大伯母一并给你。”
黎宝璐福礼道谢,“多谢祖父。”
顾侯爷看着比自己孙女还小的黎宝璐,叹息一声道:“黎氏,你也多劝劝景云,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恩怨,何况三老爷还是他的亲生父亲,顾家对他即便没有养恩,也有生恩,现在外人怜惜他,舆论便偏向他,但终有一****会露馅,到时候世人又会如何议论他?”
黎宝璐心中冷笑,真要这么好,你昨晚上去梧桐院干嘛?
你特定选在二月初八开祠堂是为什么?
顾景云二月二进考场,要考九天,明知道分支是大事,还选在初八,让他进考场也不安生。
要换了别人早心浮气躁了,也就景云那变态能端着不动。
之前有顾景云在前面挡着,黎宝璐还装疯卖傻,今日却不想再混过去,她正色道:“祖父,我一直认为若想收获诚心,那就要待人以诚,顾家一直以虚情待我们,那我们便也只以虚情回之。”
“并不是我们对顾家有偏见,而是顾家对我们夫妻俩有偏见,”黎宝璐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道:“从您到底下的小丫头,从我们出现那时起这种偏见就在了。”
“祖母面上对我们很好,但所做所谋无不是想陷夫君于不孝不义,更别说府上的三位夫人,若不是我们命硬,此时我们早就虚弱成疾,别说考试,能不能活着都还另说。”
顾侯爷沉声道:“那也是你们先针对顾家,当时你们的出现便是精心设计,又怎能期望她们对你们真诚?”
黎宝璐嗤笑,“我们当然要精心设计了,若是不设计只怕连京城的城门口都进不了。”
黎宝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道:“祖父,若你十五年前差点被害死,十五年来一直被戒备堵截,你会不防备吗?”
“这都是秦家的一面之词……”顾侯爷涨红了脸。
“祖父,”黎宝璐直直的看着他,“那真是秦家的一面之词吗?”
黎宝璐的眼睛很大,直直的看着人时可以让人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清澈和坚持,顾侯爷对上她的眼睛便一顿,说不出话来。
“你们并没有对当年所做的事后悔,看到受害人,第一反应不是去道歉和弥补,而是要害他,让他没有能力为当年的事讨公道,”黎宝璐讥笑道:“我们本来五分的火气也被激出了十分,这四个月来,我们挡了多少次毒,破了多少不利于我们的流言?”
顾侯爷脸色沉郁下来,“所以你们是要和顾府不死不休吗?”
黎宝璐一笑,“祖父太言重了,正如你所说,顾家是夫君的父族,我们再厌恶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她骄傲的抬着下巴道:“夫君的眼睛看到的是天上的星辰,脚下踩点是壮阔的山水,顾家不过是他脚下的一粒灰尘罢了。”
顾侯爷愣愣地看着她,听见顾家被她如此贬低心中竟生不起一丝怒火来。
“您尽管放心,夫君没有做那种大逆不道的计划在,只要顾府的人不要再来招惹我们。”黎宝璐冲他灿烂一笑,“要知道除了上门那一件事是我们主动设计之外,我们进了顾府后的每一次反击可都是被迫的。”
顾侯爷脸微黑,但也若有所思起来。
他不全信黎宝璐的说辞,却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实在不想与顾景云闹个不死不休,除非他明确做出不孝不忠的举动,不然不管顾家对他做什么都是不慈不义。
看看黎宝璐,再想想还躺在床上的老妻,顾侯爷叹息一声,挥手道:“你下去吧。”
黎宝璐对他一福礼,转身便走。
书房里其他下人也退下,只有大管事还怵在原地不动。
顾侯爷好似老了十岁一般塌下肩膀和脊背,疲惫的道:“我越发力不从心了,府里还有谁能听进去我的话?”
他一开始便让府里别去招惹顾景云,宁愿冷淡一些也别和他起冲突。
但不论是老妻还是三个儿媳,甚至是他的儿子……
顾侯爷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心累得不行。
大管事沉默半响才道:“侯爷,三奶奶说的未必是真的,三爷虽总是笑眯眯的,但我们都知道他对顾家有怨,他几次出手可都没有手软。”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他分支以后能不往来便不往来了,远着些,怨气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了。”
“那三爷的前程……”
“我已经拦过一次,若他还能心无旁骛的做题,那我再阻拦也没用,那些阴私手段只会让他更恨顾府。”
“那开祠堂的事呢?”
“照开,”顾侯爷哼道:“我这个孙媳也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胆子大的很,当着我的面可是什么都敢说。”
便是他儿子,见了他都缩着脖子,可黎宝璐不仅敢说敢讽,还敢直视着他说话,可见胆不小。
既然这么胆大,自然不怕进祠堂。
黎宝璐的那番话到底对顾侯爷有了影响,他不想再对顾景云出手,对他们的容忍度自然也上升了。
一直此后顾侯爷的大管事自然也察觉到侯爷的变化,心中略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
说到底侯爷才是他的主子,既然侯爷不想再跟三爷闹下去,那他便在其中息事宁人也没什么不好。
而出了书房的黎宝璐直接带着红桃奔向二房姜氏的住处。
姜氏才从下人那里知道黎宝璐进侯爷书房半个时辰,正猜着他们会说什么时就听人快速来报,黎宝璐朝她来了。
姜氏立即正襟危坐,让人严阵以待,她第一反应就是黎宝璐来找她麻烦来了。
要知道黎宝璐自从住进顾府,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可从没有拜访过他们这些另外的主子。
明明是后宅女眷,偏每日都跟在顾景云屁股后面,从起床那一刻起便形影不离。
顾景云出府也跟着,哪有一点身为女子的妇徳?
听说她连下厨都拉着顾景云一起,姜氏不屑的撇嘴,绝对不承认她内心深处对黎宝璐的嫉妒。
在她胡思乱想时黎宝璐已到了二房门口。
黎宝璐抬头打量了一下二房的院落,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具体的逛顾府呢,新奇的看了一会儿才带着红桃去见姜氏。
“二伯母好,”黎宝璐一见她便笑吟吟的行礼,不等她出声便起身笑道:“侄媳妇来是有事求您来了。”
姜氏眼皮立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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