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岑隐在外间坐下,封炎则进了房的内室,不一会儿,他就从内室里取来一张偌大的羊皮纸。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封炎将那张羊皮纸平摊在一张紫檀木案上,赫然是一幅大盛南境与南怀的舆图。
这幅舆图上留有一道道深深的折痕,显然它曾被人反复打开,又折叠起来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封炎指着舆图上的滇州南部道“大哥,你看这里南怀大军的主力现在还集中在滇州这三城。”
说着,他的手指又移到了滇州东南部,“我想从这里抄捷径去南怀,”他的指尖在这个位置停留了两息后,缓缓地往南方移动,“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一带有瘴气为患。”
“若是能避开这里的瘴气,就可以在滇州的南怀大军回援前,攻入南怀腹地。”
南境军如今一路攻城略地,夺回了滇州大部分城池,堪称势如破竹,本来是可以一鼓作气地把南怀大军打出滇州。为了分化南怀的兵力,他们才特意让阎总兵暂缓攻势,与南怀人僵持在边境。
岑隐垂眸看着舆图,若有所思,“此计可行。”
至于瘴气
岑隐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眸光闪了闪,“阿炎,你家小丫头涉猎广,瘴气的问题,你不如去问问她。”
一想到端木绯,封炎眼睛亮晶晶,直点头道“嗯,我家蓁蓁最聪明了”
瞧封炎那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岑隐的唇角翘了起来,心道封炎的那个小丫头确实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琴棋画,星相算经,甚至连火铳都能改进到那个地步。也不知道端木宪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福,才有了这么两个孙女
想到端木纭,岑隐那幽魅的眸子里似有微光在流转,柔和如春光。
封炎定定地看着他,收了嘴角的笑意,整个人显得一本正经。
“大哥,你”封炎直视岑隐的眼眸,平静地抛出一句惊人之语,“你对姐姐是怎么想的”
昨日在大庆镇看到岑隐时,封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后来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甚至于还因此想明白了一些以前觉得奇怪却没太在意的事。
也许,大哥他一直对蓁蓁如此照顾,真正的原因也是因为蓁蓁的姐姐。
义妹。
此时,封炎再去想这两个字,就觉得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深意。
“”岑隐避开了封炎的目光,又看向了案头的舆图,案下方,他置于膝头的右手蜷了起来,握成了拳。
“吱呀”
突地一阵风吹来,把半敞的窗扇吹得剧烈扇动了一下,在此刻寂静的房里尤为刺耳。
外面的旭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岑隐从安平长公主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正午的灿日高悬在碧空中。
岑隐如今将朝政大权握在手中,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开旁人的目光,从他一早踏进公主府的那一刻,就引来了一片哗然。
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注视着公主府,一直到岑隐正午从里面出来。
岑隐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的事不消半天就传遍了京城,又在京中掀起了一番风浪,一时间,各府都在暗地里猜测着安平长公主是否投靠岑隐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岑隐会给封炎这么好的差事,如今南境大局已定,封炎这次去南境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等着白捡军功。
各种揣测层出不群,有人推测封炎和端木四姑娘订了婚,而端木家是大皇子的外家,所以,岑隐十有是要扶持大皇子
有人觉得不然,像岑隐这样迷恋权势之人,对他来说,与其选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个成年皇子择一个,倒不如把一个襁褓中的年幼皇子推上去当傀儡,岑隐就可以临朝摄政,把权利牢牢地握在他的手心中
也有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他们只要向岑隐示好、表忠心就是了。
众说纷纭中,岑隐当天就定下了封炎启程去南境的日子,九月三十。
这一次,大部分朝臣都老实了,只是静静地观望局势。
唯有四皇子、承恩公一党犹不死心。
承恩公先是提议让上直卫指挥同知杨柘去南境统领大权,令封炎为其副手。
岑隐直接驳回。
承恩公接着就退了一步,提出让杨柘和封炎同往南境,两人不分主次,共掌大权。
岑隐说,一军不可有二帅。
承恩公只能再退,说是让杨柘给封炎当副手。
这一次,岑隐压根不加理会。
承恩公的怒火本就在节节攀升中,终于彻底炸了。
于是,承恩公直接跪在了养心殿的大门外,指天指地地哭嚎着
“皇上,您快醒醒啊”
“朝堂上,如今奸佞当道,把持朝政,趁着皇上您重病不起,他们肆意党同伐异,残害忠良啊”
“皇上,您要是再不醒,这朝堂可就要翻天了”
“”
承恩公高声哀嚎着,一声比一声凄厉,传遍了整个养心殿。
不止是养心殿上下的内侍宫女听到了,还有正殿内的那些内阁大臣等也听到了。
皇帝已经重病了一个多月,这些宗室亲王以及内阁重臣每隔十日就会来养心殿一趟,探望皇帝,以显忠君之心。
此刻在场的几个内阁大臣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面面相觑着,一个个都心知肚明,这承恩公哪里是嚎给皇帝听的,分明就是嚎给他们看的。
承恩公这是故意来这里堵他们的吧
养心殿内的那些宗室大臣们神情各异,有人暗道倒霉,比如刑部左侍郎秦文朔,因为刑部尚去了北境,他才“不得已”暂代刑部尚之职有人悄悄地去看端木宪的脸色,想看看他会应对也有人猜测到接下来恐怕还有的“热闹”。
果然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內侍行礼的声音“皇后娘娘”
几个精明的官员暗暗地交换着眼神,一个个朝殿外望了过去。
头戴凤冠、身穿翟衣的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內侍声势赫赫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上方如祥云般的明黄色华盖随风摇曳。
很快,皇后就在殿外的屋檐下停了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承恩公道“兄长,你怎么在这里跪着,快起来啊”
承恩公哭嚎得两眼通红,以袖口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花,哽咽着道“皇后娘娘,臣不起”
“如今朝堂阉贼当道,小人得志,朝纲不正,大盛朝百年基业眼看着要毁于奸佞之手,臣实在是心痛啊”
他一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忠臣样。
皇后皱了皱眉,面沉如水。
她没再劝,继续往养心殿内走去。
皇后既然来了,在场的亲王大臣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恭迎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地对着皇后躬身作揖。
皇后停在了几步外的地方,冷眼看着众人,没有如往常般说免礼,反而对着端木宪等人厉声斥道“你们身为内阁大臣,本该为国为君为民,可你们呢竟然任人唯亲,不顾江山社稷,是何道理”
“堂堂承恩公,如此年迈,还跪在外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维护朝廷纲纪,为了皇家正统”
“可你们呢食君之禄,可有忠君之事”
皇后一字比一字尖锐高昂,如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神情间慷慨激昂。
“皇嫂说得是。”一个平朗的男音立即出声附和道。
殿内的众臣往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安亲王,也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庶弟。
很显然,他如今也加入了皇后和承恩公府的阵营。
安亲王眸光一闪,意有所指地看向了端木宪,“端木首辅,皇兄是信你,才对你委以重任,任命你为首辅可是你呢你可对得起皇兄对你的信任”
端木宪嘴角几不可见地撇了撇,约莫也瞅出这位安亲王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敢斥自己,却半个字也不敢提岑隐。
皇后见端木宪不说话,又给人群中的廖御史使了一个眼色。
廖御史清了清嗓子,从人群中出列,道“皇后娘娘与国公爷说得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阴柔耳熟的男音伴着打帘声自右侧的寝宫方向传来“什么事这么吵”
短短六个字就让廖御史瞬间失了声,把后面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何止是他,在场的一众大臣皆是敛息屏气,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暗自庆幸方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殿内的气温陡然下降,空气似乎凝滞。
着一袭大红麒麟袍的岑隐不紧不慢地朝皇后这边走了过来,停在了三步外,随性地对着皇后拱了拱手,“皇后娘娘。”
“岑督主。”皇后抚了抚衣袖,一派雍容地看着岑隐。
见安亲王等人一看到岑隐都不说话,皇后微微拧眉,心里暗道这些人真是没用,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岑督主,本宫听说你要让阿炎去南境统管南境大权,本宫以为不妥。”皇后开门见山道,“阿炎虽然以前在北境打过几年仗,终究是年纪太小,就算岑督主有意提拔阿炎,依本宫看,也得再派一个年长稳重的人看着,以免阿炎少年人办事不牢靠”
“承恩公举荐的上直卫指挥同知杨柘出身将门,战功赫赫,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皇后微抬下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
皇后的话音落下后,养心殿内就静了下来。
一息,两息,三息
其他人几乎都不敢呼吸了,一个个都暗暗地瞟着岑隐的脸色,见他红艳似火的薄唇微微翘了起来,反而觉得心里发毛。
“承恩公举荐的”岑隐淡淡地反问道,挑了挑剑眉,似是随口一问,又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那本座倒要去问问承恩公。”
岑隐气定神闲地负手朝养心殿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一幕看得在场其他人心里更没底了,尤其是刚才说过话的安亲王和廖御史,心里都怕岑隐会不会对他们有所“误解”。
岑隐一出去,其他人也都呼啦啦地跟了过去。
“国公爷,你怎么在这里跪着”岑隐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檐下的承恩公,居高临下地说道,“莫非是在跪谏”
背光下,他绝美的脸庞在屋檐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那双狭长的眼眸越发深邃幽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承恩公被岑隐这一眼看得烧心,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恨恨地咬牙,脸上却是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拔高嗓门怒道
“岑隐,你别太嚣张了这大盛的江山姓慕,不姓岑。”
“这里还有这么多朝廷的文武重臣,还有这么多宗室亲王在,皇上就在殿内,朝廷可不是你岑隐一个人可以只手遮天的”
“自皇上重病后,你党同伐异,唯亲是举,把大盛的江山社稷弄得乌烟瘴气”
承恩公越说越激动,岑隐没说话,周围的其他人也就没说话,这养心殿前只剩下承恩公一个人的声音。
承恩公见岑隐默然,以为他被自己逼得无话可说,神色间越发慷慨激昂,眼睛通红,头脑发热。
承恩公跪在地上抬手指着岑隐,声声怒斥“岑隐,要是你还是这么不顾大盛江山社稷,本公本公就一头撞死在这养心殿前”
最后一个“前”字落下后,周围静了一息。
冷凝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轻得几不可闻。
这一声笑听在端木宪、游君集等人耳中那是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默默垂眸。
“好。”岑隐淡淡地说道。
成了承恩公心中一喜,激动得差点没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几个大臣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承恩公,你若是想撞,就撞吧。”岑隐掸了掸衣袍,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能血溅三尺,撞死在这里,本座就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说话的同时,岑隐一直都在微微笑着,那样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承恩公的双眸几乎瞠到极致,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想要从地上站起,可是跪了太久,膝头发麻,才稍稍离地半寸,膝盖又跌了回去。
养心殿内的皇后当然也听到了这番话,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岑隐,你太放肆了”
皇后大步走了过来,不满地喝斥道,额角的青筋微微抽动着。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
这个岑隐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后
岑隐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朝皇后的方向望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宫不得干政来人,还不把皇后娘娘请回去。”
岑隐故意在“请”字上微微地加重音量,脸上的笑容更深,容光比繁花更盛,周围的其他人却是无人敢直视他的面庞。
端木宪等一众大臣默默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也巴不得岑隐和皇后把他们都给忘了。
安亲王等人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没敢说话。
“”皇后先惊后怒,想对岑隐说你敢,可是话到嘴边时,又被她咽了回去。
别人是不敢,可是岑隐却敢。
皇后不禁想到了上次她让大太监和金嬷嬷去蕙兰苑传懿旨,结果不止懿旨被截下,连金嬷嬷也被送去了浣衣局。
岑隐连懿旨都敢肆意截下,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仿佛在验证皇后心里的想法般,三四个青衣内侍立刻就作揖应声“是,督主。”
那几个內侍笑呵呵地朝皇后这边走了过去,其中一人对着皇后伸手做请状,“皇后娘娘,请”
“你们”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兰卉上前一步,想要呵斥,才说了两个字,却被一旁另一个矮胖的內侍抬手拦下了。
“兰卉姑娘。”那矮胖的內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兰卉,毫不掩饰神色间的威胁。
他们不好对皇后动粗,不过皇后身边的人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像金嬷嬷那样被送去浣衣局那还是轻的,要是随便给个罪名,拖下去打板子那要是打死了,也是活该。
兰卉怕了,缩了缩身子,低声对着皇后唤了一声“娘娘”好汉不吃眼前亏。
皇后雍容的脸庞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现下就这么离开,她觉得颜面丢尽,可是
那矮胖的内侍笑呵呵地又朝兰卉逼近了一步,兰卉吓得花容失色,求救地看向了皇后。
皇后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手里的丝帕攥得紧紧。
她当然知道岑隐是在威胁她,偏偏她拿他束手无措。
如果任由岑隐把身边服侍的人一个个都弄走了,那以后宫里还有哪个內侍宫女会对她这个皇后尽忠,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那么,她以后在后宫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以后那些后宫的嫔妃还会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皇后,神情各异,其中也包括承恩公。
养心殿内外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空气似乎要凝固了起来。
皇后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忽然,她猛地一甩袖,大步流星走了。
皇后带来的宫女內侍们连忙都跟上,那三个青衣內侍也跟了上去,“恭”送皇后离开。
周围一下子就空旷了不少。
“皇后皇后娘娘”承恩公傻眼了,完全没想到皇后竟然就这么抛下自己走了。
殿内的端木宪看着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承恩公,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心道真是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岑隐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淡声道“承恩公,既然你这么喜欢跪,就在这里跪着好好想清楚,你到底还要不要撞”
岑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承恩公的嘴巴张张合合,完全搞不明白事情怎么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当然不想撞,这不过是一种借力打力逼迫岑隐低头的手段。
明明他计划得好好的,只要众志成城,就一定能逼岑隐退让,偏偏皇后、安亲王他们一个个都外强内荏,对上岑隐后,都变得跟哑巴似的不敢吭声
“不着急,国公爷慢慢想就是了。”岑隐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走下了养心殿前的石阶,吩咐一个中年內侍道,“你就在这里守着,等承恩公仔细想清楚了,要是没想清楚,承恩公就不用回去了。”
从头到尾,他的声音都是那般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
“对了。”
岑隐在走下最后一阶石阶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安亲王和廖御史,“王爷,廖大人,两位要不要也一起跪着,慢慢想”
安亲王和廖御史双目微张,哑口无言。
没等他们说话,岑隐又转过身,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后方的其他亲王大臣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一片沉寂中,端木宪与游君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率先跟了上去,其他人只落后了一步,也都陆陆续续地快步跟上。
安亲王和廖御史落在了最后方,擦了擦冷汗,给了承恩公一个同情的眼神,他们也想离开,却被几个內侍拦住了去路。
那个中年內侍阴阳怪气地对着他们揖了揖手,道“王爷,廖大人,督主有命,令两位跪在这里好好想清楚了再走”
安亲王想要发作,却根本就没有机会,几个內侍立刻就蜂拥了上来,牢牢地钳制住了他和廖御史,强势地把两人压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其他人渐行渐远,养心殿里里外外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承恩公、安亲王和廖于是三人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岑隐回了司礼监,其他人也各归各出,各位亲王大臣等出了宫,几位阁老则去了内阁处理公务。
内阁的公文堆得一叠又一叠,似乎永远也看不完似的,可是今天的端木宪心情却是出奇得好,一整天下来,那扬起的嘴角几乎就没掉下来过。
承恩公这些日子来,整天上蹿下跳地跟他们内阁闹,一会儿说不让封炎去南境,一会儿又举荐了那个什么杨柘代替封炎去南境主事,哼,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明明对朝堂政事一窍不通,也敢插手朝堂政事了
他还敢学那些个谏官御史撞柱威胁
端木宪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就知道承恩公这种跳梁小丑哪里真敢撞柱最后也不过是跪一会儿就装病倒下罢了
哼,真是自取其辱。
端木宪心情好,干脆就准时下了衙,申初就回到了端木府。
在仪门处下了马,端木宪随口吩咐一个门房婆子道“去把四公主殿下和四姑娘叫来。”
“”那门房婆子略有迟疑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端木宪敏锐地看了出来,随口问“她们不在”他还以为是两个小丫头又出府去玩了。
门房婆子连忙答道“老太爷,四公主殿下和四姑娘刚刚去了马厩。”
端木宪本想回房的,听她这么一禀,又临时改了主意,干脆也去了马厩。
马厩建在端木府的东南侧,就在一排四季常青的樟树旁。
秋风习习,远远地就送来香樟树特有的气味,以及两个姑娘清脆愉悦的笑声。
“绯表妹,你看清光吃草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爱”
“我觉得它好像比刚带回府的那时候长大了一点。”
“飞翩,你别逗清光了,它还小呢。”
“飞翩,清光是你妹妹你这姐姐可要有姐姐的样子”
“”
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声音如银铃般回荡在空气中,令得端木宪听着也被传染了笑意,心情变得更愉悦了。
端木宪背手朝两个小丫头缓步走去,表姐妹俩正在马厩外的空地上,笑嘻嘻地逗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飞翩绕着她们一时转圈,一时又撒腿跑了。
端木宪盯着那匹瘦巴巴还没鹿大的小马驹,恍然地想起两个丫头之前提起过,她们在坊间镇那边的马市买了一匹马驹回来。
原来就是这一匹啊。
也难怪这两个丫头会被人当作冤大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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