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封炎盛世娇宠之闺香 798动手

    半个时辰后,几个阁老才从武英殿出来了。燃武阁 m.renwuge.com

    黄思任不禁回头朝武英殿看了一眼,发愁地揉了揉眉心,“端木大人,摄政王

    如此重用一个山匪,简直是孤注一掷,这真的好吗?”

    他们并不是反对慕炎用泰初寨,只是觉得可以走更为稳妥的方式。

    像现在,万一肖天出了什么岔子,那么任用肖天的慕炎也要担起责任,慕炎在

    军中、在朝堂、在民间的威望,势必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慕炎如此冒险值得吗?!

    端木宪心中其实也赞同黄思任的想法,暗骂慕炎不靠谱,然而,嘴上只能维护

    这未来的孙女婿:“摄政王既然能拿下怀州,区区晋州又何在话下!这肖天想必有

    非常人之能……”

    端木宪睁眼说瞎话地赞了肖天一通。

    其他几个阁老也知道他在和稀泥,或是虚应了两声,或是不置可否,他们朝着

    文华殿方向走去。

    忽然,游君集停下了脚步,扼腕道:“刚刚忘了问永宁伯和周世宁的事了。”

    永宁伯被夺爵,周世宁被“致仕”,还有一干人等被革职夺爵的令才刚到吏部,

    还没发下去呢。

    游君集微微蹙眉,转头看向身旁的端木宪,“端木兄,我们要不要……”再回去找

    慕炎,还是……

    端木宪抚了抚衣袖,一针见血地反问道:“找他有用吗?”

    “……”

    “……”

    “……”

    游君集和其他几位阁老心底都有了答案。

    慕炎看着总是笑脸相迎,比岑隐好相处多了,其实他说一不二,说话行事很有

    军人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味道,这次一口气又是撤职又是降职的,罚了那么多官

    员,显然是真怒了。

    既然如此,他们再回去一趟,也就是平白招骂而已。

    说话间,众人出了武英门。

    礼部尚书范培中突然叹气道:“哎,摄政王会发怒那也是正常,谁让他们管不

    住自己的嘴巴,私底下说得这么难听,也是咎由自取了。”

    其他几位阁老下意识地在武英门外停下了脚步,面面相看,全都是一头雾水。

    黄思任好奇地问道:“范兄,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我也只是偶然听到了些。”范培中一边说,一边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端木宪一

    眼。此前,他也在猜测端木宪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端木宪怕是还一无

    所知。

    “前几日,永宁伯世子被除了世子位,周世宁就去了永宁伯打探消息,后来就

    有人又找周世宁打探,听他说,原永宁伯世子是因为得罪了端木首辅家的两位姑

    娘,还说……”

    后面的话范培中实在有些不忍启齿,尤其是当着端木宪的面。

    虽然范培中没有提是哪两位姑娘,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会让慕炎如此大

    动干戈,其中一位肯定是端木家那位四姑娘,那么另一位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端木家

    的大姑娘了。

    黄思任没多想,脱口追问道:“范兄,还说什么?”

    范培中犹豫了一下,想到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估计就算自己不说,端木宪事后

    也会找人去打听。

    范培中斟酌了一下言辞:“还说,原永宁伯世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说得含糊其辞,不过聪明人都可以猜到他说的事十有八九干系到姑娘家的清誉。

    端木宪自然也听明白了,脸色铁青,浑身自然而然地释放出一股冷意,心里为

    慕炎叫好:那些个大男人平日里不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非要跟三姑六婆似的嚼舌

    根,诋毁自家孙女,活该被撸了职!

    想归想,但是表面上,端木宪还是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施施然道:“造

    谣生事,出口伤人,罚也是应该的。”

    能成为内阁阁臣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个个都是油滑的老狐狸,否则也就爬不

    到朝廷一品大员的位置了。

    如今,谁人不知端木家如日中天,尤其端木四姑娘更是地位超然,这些不长脑

    子的人敢诋毁端木家的姑娘,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被撤职夺爵那也是活该,没抄

    家就算轻了。

    对于这些阁老来说,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们更要操心的是晋州。

    慕炎都已经下令了,内阁自然要把事办得妥妥的。

    黄思任叹了口气,揉揉眉心道:“今儿,不,我看明天也别想回家了。”

    端木宪心有戚戚焉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大军不日要出征,最忙的自然是户部和兵部。

    接下来,户部和兵部都忙了起来,官员们几乎是把衙门当家了,夜不归宿,忙

    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其他朝臣们不敢直接去找慕炎打听肖天,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瞄准了几位阁老

    探。几位阁老不约而同地三缄其口,就是不说,也让那些人越发心痒难耐,一个个

    蠢蠢欲动。

    这一日午后,四五个交好的大臣聚集在某个府邸中,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晋州。

    “郎大人,你不是和兵部左侍郎交好吗?就没探听到肖天是谁?”一个着天青色

    直裰的男子朝就坐在他斜对面的褐袍男子看去。

    郎大人无奈地放下了茶盅,“他要是知道,那也就说了。”

    另一个着宝蓝直裰的男子接口道:“看户部和兵部的样子,肖天的差事应该是

    免不了了。晋州卫总兵的人选就是他了。”

    说话间,他语调中有些酸溜溜的,透着几分不服,几分嫉妒。

    其他几位大臣彼此互看了一眼,那郎大人又道:“柳大人,你也想去晋州?”

    郎大人既有些惊讶,心里又觉得果然如此。

    晋州现在虽然乱,却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近千年来,中原经历了几次改朝换代、迁都,但晋州始终是腹地,是北方的富

    庶之地。

    晋州不仅在地理上有先天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自古就有“得晋州者得天

    下”的说法,而且,晋州土地肥沃,是大盛最主要的产粮区之一;晋商富庶,名满

    天下,晋州布政使那可是众所周知的肥差。

    现在的晋州比起伍延平和章文澈刚去那会儿,局势已经稳定了很多,谁都知道

    朝廷迟早会出兵平晋州之乱。

    一旦晋州平了乱,恢复昔日荣光指日可待。

    此前不少晋州官员被山匪所杀,现在晋州那里有不少的空缺,除了晋州总兵

    外,还有晋州布政使、知府、等等的位置,因此不少文臣武将都盯着晋州,想着趁

    乱立个功,以后可以调到晋州,连升三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结果却让一个忽然

    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摘了果子。

    柳大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叹道:“不提也罢。”

    柳大人心里自有他的小算盘。

    他本来也不敢想晋州总兵的位置,想着伍延平这趟去晋州立了大功,待到晋州

    平定,论功行赏时,伍延平十有八九会调去晋州任总兵,那么,津门卫总兵的位置

    自然就空了出来。

    没想到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肖天这么个不知来历的人!

    柳大人一口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眸色阴郁。

    那个着天青色直裰的男子安慰道:“柳兄,别急,还有好戏看呢!”

    柳大人不解地挑了挑眉,问道:“解兄此话怎讲?!”

    解大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们别忘了现在在晋州主持大局的可是章文澈和

    伍延平。肖天这个时候过去晋州摆明是要抢功,但章文澈那可是宣国公府的女婿,

    你们说,楚家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婿被人压一筹吗?”

    “解大人说得是。”郎大人抚掌附和道,神色间露出几分坐山观虎斗的期待,

    “瞧瞧吧,宣国公府那边肯定会动。摄政王能够正名,宣国公可是立下大功的,就

    算是摄政王再恣意狂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宣国公府寒心。”

    “否则,寒的可不仅仅是宣国公府的心,还有所有功臣们的心,摄政王他更免

    不了一个卸磨杀驴的名声。”

    柳大人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勉强按捺着快要扬起的嘴角,随口道:“哎呀,

    大伙儿难得聚在一起,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郎大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笑着反驳道:“这怎么叫‘扫兴’呢!京中难得这么

    ‘热闹’!”

    郎大人还特意把小厮叫了过来,吩咐他找人盯着楚、章家两家。

    他们几个人继续喝酒、听曲、闲聊。

    酒过三巡,宾客们都有了几分醉意,酒酣耳热,言笑晏晏。

    一个多时辰后,小厮就兴冲冲地回来了,对着郎大人禀道:“老爷,章二夫人

    楚氏刚刚去了宣国公府。”

    众人皆是精神一振,眼睛被酒气熏得发亮,彼此交换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眼神。

    果然,章家和楚家是不会罢休了,肯定要闹!

    郎大人笑眯眯地着对着解大人拱了拱手,“解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他端

    起白瓷酒杯,豪爽地朗声道,“小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解大人谦虚地说道,也回敬了一杯酒。

    “解兄,我也敬你一杯。”

    屋子里,觥筹交错,更热闹了。

    几个男人全都心痒难耐地等着看好戏。

    谁想,他们等了又等,一直等到黄昏,郎大人的小厮才有了消息:“老爷,章

    二夫人从宣国公府出来了,听章家的婆子在说,章二夫人似乎心情不错。”

    “……”

    “……”

    “……”

    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傻眼了。楚氏回娘家难道不是该去哭诉、该大闹一通吗?

    这个发展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众人只觉疑云重重,连杯中的酒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盯着章、楚两家的人也不止是这些人,京中不少人家都被楚氏的反应弄得一头

    雾水。

    一些好事者更是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挠似的,有人猜测楚氏只是在装模作样,有

    人觉得章家和楚家窝囊,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也有人忧心忡忡……

    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次日一早,章府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章文澈

    的姑母齐二夫人章氏。

    章氏是章文澈的嫡亲三姑母,楚氏作为侄媳,自是要好生招待着,把人请到了

    正堂坐下。

    章氏耐着性子与楚氏寒暄家常了一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氏也是会看脸色的人,很快就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只留下她的大丫鬟守在正


    堂的屋檐下。

    章氏见没了外人,这才试探道:“侄媳,摄政王任命晋州总兵的事,你也知道

    了吧?”

    “侄媳知道。”楚氏微笑地点了点头。

    看着楚氏从容镇定,章氏心头疑窦丛生,愤愤地又道:“侄媳,我们都是自家

    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直说了。”

    “摄政王突然派了这么一个总兵过去,委以重任,摆明是要压文澈一头!这样

    可不行!”

    章氏越说越气,眉头紧皱,额头上露出几道深深的刻痕。

    侄子章文澈在晋州最乱的时候不远千里亲赴晋州,与伍延平一起平乱,现在好

    不容易晋州的局势才稍微稳定一点,却有人要半途截胡抢功,这未免欺人太甚!

    想比章氏的激动,楚氏显得气定神闲,笑着道:“没什么不行的。”

    “……”章氏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楚氏反过来安抚章氏:“三姑母,文澈这人啊,您也是知道的,做事温吞,他

    去了晋州这么久了,也就只求稳,州之乱关乎重大,须得有人雷厉风行,一举平乱。”

    楚氏这番话说得漂亮,章氏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完全不知道何从

    反驳。

    而且,章氏看得分明,楚氏的脸上确实没半点不愿意,更无一点怨艾。

    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以楚氏的性子,没道理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这副安天乐命的样子。

    楚氏可不在意章氏怎么想,她越说越精神,神采飞扬地笑着,“三姑母,有道

    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摄政王唯才是举,择了肖天为晋州总兵,想来这肖天必

    是有能之士。”

    可不是吗!自家侄子那自是有能之士。

    楚氏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昨晚高兴得大半夜没睡,却依旧精神奕奕,不见丝

    毫疲惫,仿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昨日,双亲忽然让人来传口讯,楚氏才知道原来失踪多年的侄儿楚庭舒终于找

    到了,她匆匆回了一趟楚家,又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原来侄子就是那个传闻

    中的肖天。

    直到现在,楚氏的心绪还是激荡起伏,没法平复下来。

    侄子楚庭舒终于找到了,还被委以大任,大哥大嫂在天有灵,若是知道这个消

    息,也该瞑目了,还有辞姐儿也是……

    楚氏当然知道晋州危险,但是于肖天而言,晋州是机遇,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毕竟肖天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杀朝廷命官、造反、占山为匪,这三桩罪件件都

    是足以斩首的大罪,即便是楚家用丹书铁券来换下他一命,他这一辈子也毁了,在

    他人眼里,他永远是匪,永远直不起腰来。

    幸好慕炎愿意“招安”,还愿意对肖天委以重任。

    只要肖天能在晋州立下大功,过去的那些罪状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楚庭舒的身份回归楚家,而且还能凭借军功找到他的立

    身之地!

    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楚氏仿佛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嘴角翘得更高,眼睛也更亮了。

    至于章文澈……

    楚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章文澈那边去封信,说一下肖天的身份,让他好

    好给侄子打个下手,这也是他当姑父应该做的事,是不是!

    他敢不好好干,等他回来,自己就跟他翻脸!

    楚氏的面上笑意盈盈。

    章氏见楚氏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再也无话可说了。

    章氏在章府待了近一个时辰就告辞了,铩羽而归。

    不少府邸都盯着章府,自然也知道章氏拜访了楚氏的事,当天下午,好几个府

    邸的女眷陆陆续续地造访了齐府,话里话外地想要打探消息,然而,章氏的嘴巴紧

    得跟蚌壳似的,撬不出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来客。

    连在女学上课的章岚都难免遭遇了同窗有意无意的打探。

    外人都不知道章氏与楚氏在章家到底谈了什么,只确信一点,楚氏对于肖天的

    任命十分满意。

    一时间,各府之间暗地里又是议论纷纷,只觉得楚家疯了,章家也疯了。

    朝臣们全都忙着打听肖天的事,等到永宁伯被夺爵以及周世宁致仕的文书出来

    时,也没人顾得上关注了,这件事根本没激起什么水花。

    聪明如许明祯已经猜到这些人为什么被罚,不仅是永宁伯和周世宁他们,还有

    前头的张明远、程子孝、赵丰、余安、李安康以及永宁伯世子。

    这些人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许明祯神情复杂地长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外孙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外孙分明

    是打算把那些骂名都背在他自己身上了。

    想着,许明祯的眸色更幽深了,他端起茶盅,又放下。

    许太夫人看出他心事重重,温声问道:“你可是在担心阿炎?”

    许明祯又叹了口气,“阿炎,他啊,还是太年轻……”

    “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确实得罚,但是他大可以另找个罪名,哪有像他这么硬杠

    的啊!”

    官场上一直是这样做的,有些事为君者只能按下,找个借口罚了,息事宁人就

    是了。

    许明祯抿紧了嘴唇,忧心忡忡。

    可许太夫人却是勾唇笑了,那双年老却毫不浑浊的眸子里笑意盈盈,难掩慈爱

    与骄傲,目光柔和。

    “阿炎他长大了。”许太夫人含笑道。

    许明祯愣了一下,神色怔怔,须臾,他也笑了。

    许太夫人随口一句话让许明祯突然就豁然开朗了,浑身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他捋着胡须,颔首道:“是的,他长大了。”

    是自己想岔了。

    作为君主,是该有手段,对朝臣恩威并施,以维持君主的威仪,但是君子磊

    落,是非分明,有所为有所不为。

    许明祯的眼神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对阿炎这孩子,他应该相信,而不是质疑。

    他又端起了茶盅,抿了两口茶,话锋一转:“府里这两天怎么样?”

    许明祯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是以他们夫妻多年的默契,许太夫人一听就知

    道他在问什么。

    她优雅地抚了抚衣袖,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沉声道:“这几天,我依着

    阿炎说的,对府中下人放宽了管束,可到目前为止,阿炎那里还没有什么消息,估

    计人还没动。”

    许明祯慢慢地以茶盖拨去漂浮在茶汤上的浮叶,目光看着茶汤里沉沉浮浮的茶

    叶,思绪也随之沉浮。

    他们已经抛下了鱼饵,照理说,不该没动静才是,除非……

    须臾,许明祯从茶盅里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推测道:“是不是还

    有什么疏漏?”

    说到“疏漏”,许太夫人心念一动,脱口道:“玉姐儿那边……”

    许明祯也知道孙嬷嬷的事,立刻意会了。

    最近许太夫人对阖府下人都放宽了管束,只除了三孙女许夕玉的院子,是唯一

    的例外。

    因为孙嬷嬷管得严,把许夕玉的院子管得好似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

    飞不出去。

    许太夫人把大丫鬟喊了进来,吩咐道:“你去把孙嬷嬷叫来。”

    “是,太夫人。”大丫鬟匆匆进来,又匆匆领命而去。

    许太夫人对许明祯感慨地叹道:“孙嬷嬷真是不错,要是能把玉姐儿的性子扭

    过来就好了。”

    “现在来看,玉姐儿的亲事还是得找户清正的人家,还不能是宗妇,她的小心

    眼太多,不适合掌家。”

    “而且,最好不是京城的人家……”

    许太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大丫鬟利索地打帘出去了,快步前往许夕玉的院子。

    今日又是晴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柔柔地洒在院子里,洒在姹紫嫣红的花木

    上,也洒在窗边的少女身上。

    许夕玉身姿笔挺地站在窗边的书案前,提腕挥墨。

    少女穿着一件月白色绣折枝芙蓉花褙子,阳光下,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

    仿佛无暇美玉,娴静的少女如同一尊玉像般。

    两丈外的一把酸枝木圈椅上,坐着一个着铁锈色褙子的老嬷嬷,孙嬷嬷气定神

    闲地喝着茶。

    许夕玉一边写着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孙嬷嬷,眸色微深。

    这孙嬷嬷管东管西,管得她特别严厉,时常借着“修身养性”为借口,让她练

    字、练琴,这已经十来天了,她都没能和外面联系上。

    更麻烦的是,她每天都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外,几乎是

    寸步不得离开这院子。可即便是晨昏定省,孙嬷嬷也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坏事了。

    这孙嬷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板一眼,连塞银子也没用,偏就是盯上自己了。

    她怎么就这么烦人!!

    许夕玉眯了眯眼,眸色深不可得,脸上还是一派温婉娴静的样子。

    许夕玉的手没停下过,不紧不慢地写着字,一直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这才放

    下了手中的笔。

    检查了一遍后,许夕玉就道:“孙嬷嬷,我写好了。”

    孙嬷嬷放下手里的茶盅,起身走了过来。

    许夕玉连忙退开。

    孙嬷嬷在书案前停下,俯首看着桌面上的那张宣纸,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

    宣纸上,以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抄了一页《金刚经》。

    孙嬷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看着看着,微微皱眉。

    “字如其人。”孙嬷嬷摇了摇头,抬手指向了宣纸上的某处,严肃地说道,“三

    姑娘,你的心从这里开始就乱了,心不在焉,落笔虚浮。还有这最后一笔,急躁得

    很!”

    “这页经书,你再重抄十遍,好好静静心。”

    “孙嬷嬷说得是。我这就抄。”许夕玉规规矩矩地应了,福了福身。

    她半垂的眼帘下掠过一道戾芒。

    既然不能明着来,那就只有暗着来了。

    许夕玉的眼神更冷,反正这孙嬷嬷年纪不小了,最近早晚温差又大,要是她不

    小心感染了风寒什么的,卧病在榻,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是不是?

    少了孙嬷嬷盯着,一切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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