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留梦炎还是陈宜中,此时都不能去大都督府上登门请罪,纵使他们厚着脸皮去了也不会有人见他们,还要是等待机会。
而在此刻,大都督府的热闹绝不亚于文天祥等人的府上。众多重臣接连拜访,贾余庆、吴浚、徐囊等人更是争先恐后地前来探口风。他们只是留陈两位丞相的爪牙,又早就投向程越,此时就是要来公开表态,不然很容易被归于留梦炎、陈宜中两位丞相一党。
定娘虽是女子,此时也要出面与众臣寒暄,多加安抚。而且一见就是几十人,统统请进中堂,定娘高踞其上,并无丝毫谦让,群臣也自然不会见怪。
此刻能在大都督府定娘小夫人的面前有一个座位已经谢天谢地了,谁还会想让定娘屈居他们下首?
定娘早已得到孙胜夫的消息,知道了程越的布置,因此事先也做了准备,因此从容不迫地与群臣随意寒暄,一派大妇的风范,令群臣不禁大为感叹。
孙胜夫下了朝之后,马上赶到大都督府,为方便说话,坐在定娘下首,众多朝中大臣反而要屈居其下,煞是有趣。
定娘听孙胜夫讲完,又看过了程越专门给她写的一封私信,问道:“大都督身体康健否?”
孙胜夫不方便直讲,道:“大都督偶尔会略有疲劳,其余并无大碍。”
定娘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孙胜夫的弦外之音。若只是偶尔疲劳,孙胜夫何需单独点出来?心中暗暗吃惊,暂且按下不表,又问道:“大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孙胜夫恭敬地道:“大都督请夫人列出一张名单,各部和衙门堪用的,都要提前定下来,待大都督回临安后批准。”
群臣闻言,无不大惊失色,中堂顿时一阵骚动!
定娘手中的权力之大,还在他们的想象之上,居然可以决定朝中大臣的官位和升降,简直匪夷所思!
定娘对群臣的惊骇恍若未觉,点点头,道:“知道了,还有么?”
孙胜夫道:“大都督此次会带回一百多名日本和高丽的美女,请夫人安排。此外,大都督迎娶囊加真公主后,又会有送亲的队伍。另外,大都督和忽土伦公主也有可能在大都成亲,到时送亲的人会更多,府上的地方未必够用。”
定娘微微皱起双眉,道:“又是一百多名美女么?确实棘手。”
程越的大都督府由三座大宅合并而成,占地不算小,但进府的人更多,再加上几位公主和一些贵妾都要有单独的地方居住,以方便程越随时前来宠幸,后宅已是人满为患,许多妾室和没有排到侍寝的宫女都要几个人住一间房,程越还要再加一百余人,委实让定娘大伤脑筋。
孙胜夫道:“夫人且莫为难,大都督早知府中有所不便,故此有令,可将管家的宅子并进大都督府,管大家搬进后宅居住。”
定娘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道:“大都督既然有令,那就好办。”
管家的宅子也很大,挤一挤,住上一、两百人没有问题,可以直接拨给日本和高丽的美女,而不干扰其他的妾室。不过那里可是程越赐给管家的产业,没有程越发话,谁也不敢动上一动。
群臣至此,就是为了来探听刚才这类的消息。又说了一会儿话,贾余庆见机会难得,心一横,上前行礼道:“夫人,大都督要重整朝政,每位臣僚都要公布财产,臣等惭愧,家中有些来历不明的钱财,臣自当献出,但不知可否以缴代罚?让臣继续为大都督效力。”
贾余庆说这番话的时候,全身都冒出冷汗。如果定娘不允,或者大都督没有这个意思,他的一生便从此交待了。刚才他主动承认罪责,已是破釜沉舟!
群臣一听,全都来了精神,目光纷纷投向定娘,侧耳倾听。
贾余庆的意思很明白,大宋官场,很多官员的财产都来得不清不楚,真要深究下来,清廉如水的毕竟是少数。不过,面对程越的追查,为保住官位而把历来贪赃枉法的钱财交出来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反正大宋的官禄丰厚,没有人会过不下去。至于交出多少,就要看各自的打算了。
定娘环顾中堂,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颇有几个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定娘轻轻一叹,道:“以苏州的办法,应该是可以的。当初大都督在苏州规定,交出不法的钱财,便既往不咎。以公平而论,临安自然也要遁例。”
定娘此言一出,群臣无不如释重负!
能交钱免责就好!
以贾余庆为例,他在临安有四千多亩肥田,扬州还有一万多亩,家财七百二十万贯,宅第三所,再加上六处铺子对外收租。其中,真正见得光的钱财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交出去难免肉疼,但相比程越的屠刀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程越可是真敢杀人的!
许多大臣开始在心中盘算交出多少为宜,也有想侥幸少交甚至不交的,舍弃那么多到手的财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
定娘如何不知某些人的心中所想?暗自冷笑。其实程越已经说得很明白,各部衙门堪用的让她列名上报,就是给这些人最后一个机会,再不识相,程越正好可以把他们的官位夺过来安置自己的人进去。
苏州的考试已近尾声,马上就会有大批士子等着做官!甚至还有第一批的女子参加考试,没有位置,如何能让考试名副其实?群臣中不识时务的,只能被全数淘汰。
专程前来大都督府拜访的官员川流不息,按定娘的交待,只有三品以上的重臣才进得了中堂,其他的在外宅坐一会儿,用过些茶点,留下一张名刺就可以走了。
定娘是女子,众臣当然不方便坐太久,于是吃过两道茶后,纷纷起身告辞。唯有孙胜夫坐着不动,还以目光示意定娘,明显是有话要单独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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