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越电视台新闻演播室里,大家正在为晚上的节目录制而准备着。
慕凡站在摄像机前,看着摄像机里的月歌,又看了看她本人,关切地问她:“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或者补个妆?”
月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
不一会儿,主任和嫤娴走进来,主任示意大家:“好了,大家准备录影。来,倒数,五、四、三、二、一……”
月歌正襟危坐,对着镜头微笑道:“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七月六号,农历六月初一。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卡!”主任挫败地打断她,“今天是七月七号,不是七月六号!月歌,你怎么连日期都说错了?重来!”
“不好意思啊主任。”月歌一脸抱歉。
“准备录影!倒数……”
慕凡担忧地看着月歌。
月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重新面对镜头微笑:“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七月七号,农历六月初一。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近日,我省政府以省函〔2016〕15号文件正式批复《青岛市市南区发展规划》……”
“卡!”主任朝月歌走过来,厉声道,“是崂山区,不是市南区!麻烦你把稿子看清楚了再说好吗?”
“主任!”慕凡立马跑过去解围,“月歌今天情绪不太好,你让她休息一下再继续可以吗?”
“好吧……”主任失望地摇摇头,拔高声音示意大家,“现场休息十分钟。”
慕凡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回来递给月歌:“你没事吧?先喝口水缓解一下。”
“你别管我。”月歌挡开他的手,径直走出了演播室。
嫤娴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月歌走出去的背影,嘴角有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十分钟后,月歌又回来继续录节目,但她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停地口误、停顿。
主任大发雷霆,把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砸,对着月歌大吼:“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你念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是个新闻主持人,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月歌低下头不说话,一脸阴霾。
慕凡冲过来,将月歌挡在身后:“对不起主任,月歌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你能不能原谅她这一次?”
主任瞪着慕凡:“你以为你事事挡在她前头,帮她说好话就没事了吗?”又问月歌,“你自己说,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月歌的声音十分低沉:“对不起主任,我承认我今天犯了严重的错误。不过我最近真的遇到很多事,没有心情主持节目,我希望台里能放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主持斟酌了一会儿:“好吧,看你现在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主持。既然这样,我放你两个星期的年假,你回去好好调整一下,这两个星期就由嫤娴暂时替你代班。”
月歌瞥了一眼嫤娴,嫤娴正得意洋洋地瞅着她。月歌像是被人甩了巴掌一样,脸上红辣辣地烧着,仓皇地跑出了电视台大楼。
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月歌直接冲进了雨里。慕凡打着伞追出来,把伞撑到月歌的头顶,握住她的手:“快跟我回去避避雨。”
月歌甩开他:“我不回去!”
“好,那我送你回家。”
“我不用你管!”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月歌冷笑一声:“你不放心?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不放心我?”
慕凡愣了一瞬,尴尬地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这样淋雨会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他又一次伸手去拉月歌。
月歌躲开他:“我说了我不要你管,你走吧!”
慕凡依旧锲而不舍地想把她往车里送。
月歌终于忍无可忍:“慕凡!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你听见了没有?!”月歌几乎是声撕力竭地喊出这段话,虽然雨中的噪音很大,但这句话还是格外清晰地传入慕凡的耳里。
慕凡的声音沙哑:“就为了尹政浩你要这么折磨你自己吗?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现在是夏夜的男朋友,他爱的人不是你!以前不是你,现在也不是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慕凡脸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你!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给我滚!你滚呐!”
慕凡怔怔地望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歌怒极反笑,踉跄着走进雨里,渐渐消失……
淋着雨一路浑浑噩噩地往前走,月歌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孟家,她哆嗦着走进院子里,孟星河正好从里面看见她,立马跑出来。
“月歌,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打伞?”
月歌浑身湿透,一脸狼狈地看着他,嘴角僵硬地上扬,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她突然眼前一黑,头一歪,栽到孟星河的肩膀上。
许久,月歌才慢慢醒过来,她躺在孟星河的床上,孟星河站在窗户边背对着她。
月歌想要起身,孟星河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走过去:“你醒了?”他把她扶起来,又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来,喝口水。”
月歌接过水杯,用两只手捧着它,水的温度透过玻璃传到她的手上,暖到她的心里。
孟星河在她身边坐下,问她:“你怎么也不打伞,淋着雨就过来了?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月歌痴痴地望着他,眼中闪着幸福的泪光。从她认识尹政浩以来,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细心温柔地对待过她!
“有你这句话,我就算生病发烧也值了。”
孟星河不解地笑笑:“对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找我?”月歌眸光一闪。
“你是我妹妹,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一定能告诉我过去发生的事情!”
“我是你妹妹?”月歌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妹妹?”怪不得他突然对她这么好,他以为她是他妹妹?
孟星河诧异地瞧着她。
月歌脸色一沉:“我不是你妹妹!谁告诉你我是你妹妹?”
“你不是?!……当年我们是一起出的车祸,你不是我妹妹是谁?”
“我说了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我不是!”月歌颤抖着声音喊。
孟星河的眼神渐渐变暗,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窗边。
月歌把目光投向他。难道不是他妹妹,他就不打算再理会她了吗?
半晌,孟星河终于幽幽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月歌下意识地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孟星河摇头。
“我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孟星河回过头。
“我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月歌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孟星河使劲地摇着头,“我不信!”
月歌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政浩,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会一辈子爱我,照顾我,和我在一起。你失踪了七年,我找了你七年!这七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对我说过的话。所以我一直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终于,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它让我找到了你。”月歌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政浩,不要再离开我,我们永远也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孟星河僵硬地推开她,良久说不出话来。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忘记我的,你知道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孟星河使劲地回忆过去,可脑袋依旧不争气地剧痛起来。
“政浩,你看着我!”月歌抓住他的手臂,“走,我带你回上海!回上海你一定会记起些什么的!”
“不!”孟星河气息不稳地推开她。
“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月歌紧紧地逼视着他。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孟星河慌乱地摇着头。
“可事实就是这样!七年前,我们在同一辆车上出了车祸,之后你失踪了,我找了你七年,七年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可能再放开你!”
……
孟星河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房间里都一片寂静。
许久,孟星河终于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对不起月歌,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喜欢夏夜一个人,我不能再给你什么。”
“你说什么?”月歌的声音打着颤。
“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不能骗你,对不起……”
对不起?月歌愣住,她等了七年,只等到尹政浩的一句“对不起,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从孟家跑出去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月歌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看着路人行色匆匆地跑着,他们似乎都有目标,都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可她呢?她该去哪儿呢?她又一次感觉到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工作做得一塌糊涂,盼了七年的尹政浩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连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慕凡,现在估计也不会再来纠缠她了吧。
自己的人生好像从车祸那一天就开始错了,然而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要怎样走下去才是对的。
“我现在只喜欢夏夜一个人,我不能再给你什么……”尹政浩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月歌的耳边响起,月歌停下脚步,闭上眼,等心里的抽痛过去。
她突然对着天空大笑起来,雨水和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她再一次浑身湿透。哆嗦着手在包里到处找钥匙,好不容易找到钥匙了,手一抖它又掉到了地上。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喜欢迁怒于身边的事物,她已经够悲惨的了,这个时候连钥匙都要跟她作对!她赌气地不肯去捡地上的钥匙,就像她不肯向命运低头。她在门口抱膝坐下,将头埋进颈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月歌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错愕地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擦掉满脸的泪痕,就看见了慕凡那张阳光干净的脸。
月歌“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身上的雨水和眼里的泪水很快就把慕凡的胸口沾湿。
慕凡紧紧地抱着她:“哭吧,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
就这样将近一个小时,月歌终于哭累了,在慕凡怀里沉沉地睡去。慕凡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又叫钟雅给她擦擦身子,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安顿月歌睡下之后,慕凡打算离开。钟雅叫住他:“你不留下来等她醒来吗?”
慕凡摇头:“不了,她醒来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不是我。”他苦笑着,对钟雅说,“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月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个时候睡醒,总会给人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她躺在床上,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周,最终落在了那个水晶球音乐盒上。她起身,打开音乐盒,《梦中的婚礼》的旋律在房间里响起……
月歌和夏夜之间的战役,为什么每一次仗还没有开始打,夏夜就已经得到了一切。而月歌,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输了吗?不,她还没有认输……
月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航空公司吗?我要订两张从青岛到上海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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