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政浩盯着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是!”他又将目光投向月歌,月歌也正愕然地瞧着他。
“月歌,时至今日,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和夏夜,仍然把你当成亲人。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利用了你,但我们对你说的话,句句都出自肺腑,绝非逢场作戏。只要你肯回来,你还是我们做错了事的妹妹。若你执意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也请望自珍重,不要再活在仇恨里,让自己快乐一点。”
月歌悻悻地呆站着,说不出话来。
“不错啊,真是一场^‘兄妹情深’的感人戏码!”许绍峰笑拍着手,“尹政浩,你不是一向最高冷寡言么,什么时候也学得跟女人一样,矫揉造作,婆婆妈妈的了?”
尹政浩不想跟他逞口舌之争:“爱怎么说随便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个嘛……”许绍峰故作为难,“我本来是打算答应的,可刚刚听你说那些话,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一门心思护着月歌,我又何必头梢自领,多此一举呢?”
“你!”尹政浩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一无所有?no、no、no!”许绍峰摇着手指,“你现在有房有车有资产,我只不过夺走了你的公司而已,又没有让你倾家荡产。最重要的是,你还有夏夜啊。”
尹政浩愣了一刻,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许绍峰问。
“我笑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姐,可到目前为止,你做的哪一件事体现出来你喜欢她了?许绍峰,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不爱我姐,你的恨到底从何而起?又为什么一次次对我们穷追猛打,不肯善罢甘休!难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
许绍峰瘪着嘴,似在认真思考什么:“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你和夏夜都是雪瞳的亲人,我的确不该这么对你们。呃……要不我问问月歌的意见?”他看向月歌,“你说,我该不该把这次比赛的机会还给夏夜?”
月歌静默了一会儿……尹政浩原本可以拿录音当证据,去告发她和许绍峰,那样他不仅能为夏夜争取权益,还能夺回尹氏,可是他没有!而他这样做全是为了她!亏她一直说自己有多爱多爱尹政浩,结果却苦心孤诣地帮助别人算计他!敌友不分,助纣为虐!和许绍峰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个样子和许绍峰又有什么区别……
月歌羞愧地低下头:“我没有意见。”
“你可要想清楚了。”许绍峰故意表情夸张地说,“夏夜她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夏夜又抢走了你爱的男人,你就这样认输了吗?”
“不认输又能怎样?”月歌轻哼一声,似在嘲讽自己,“再说,一码归一码。夏森害死我父亲,他已经去坐牢了。至于尹政浩,也许命中注定是我得不到的。大不了,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给自己留条后路,省得日后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嗯,你说得对!”许绍峰点着头,一副赞同的表情,心里却不知打着什么算盘。他笑对着尹政浩,“其实吧,这也就是件小事,好说好说。”
“这么说,你同意了?”
“当然!”许绍峰大气地展开双臂,“像夏夜这么优秀的舞蹈演员,不让她去参赛,岂不是公司的损失?”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记住刚才说的话。”尹政浩说完,提步走出了办公室。
许绍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尹政浩,这么快就想gameover了?哪有这么便宜?我会陪你慢慢玩下去的,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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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刚打包好尹政浩的行李,穆玲芝的电话就来了。
“喂,芝姐。”
穆玲芝听着心情不错:“夏夜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绍峰说,要把去法国参赛的资格还给你,让你好好准备一下,这个月下旬就该出发了!”
夏夜满心不解:“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但确实是他亲口嘱咐我的。”
夏夜犹夷了好半天,终是回绝了:“算了芝姐,我说过不会再回去了。尹氏在许绍峰手里一天,我都不会向他妥协。否则我没办法面对政浩,更没办法说服我自己!”
“夏夜,如果你真的为了尹总好,我认为你应该接受的。我听说今天早上,尹总来公司找过许绍峰。他走后不久,许绍峰就让我打电话通知你这件事。我想,这一定是尹总替你争取来的机会,他不想你这大半年来的努力白费,你也应该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你说什么?是政浩!”
“我不太确定,不过应该是的。哦对了,许绍峰还说,如果你不想来公司,可以自己在家排练。他已经把你的名字报到法国那边的组委会,到时候你直接过去比赛就行。”
……
挂掉电话,夏夜握着手机发愣。不一会儿,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她跑出去,看到尹政浩正上楼。
“你回来了?”
尹政浩笑点点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
尹政浩正欲进卧室,夏夜拉住他:“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不是……拿录音笔跟许绍峰交换了我去法国比赛的机会?”
“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决定要保护月歌,放弃尹氏?”
尹政浩低头注视着她:“你不高兴我这么做?”
夏夜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踮起脚抱住他:“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告她。毕竟人非草木,她为你付出了很多,何况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顾及到我,我真的很感动。”
尹政浩搂住她,语声怅然:“夏夜,这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你跟着我,恐怕要吃苦了。”
夏夜松开手,望着他的眼睛,忽然调皮地笑起来,似是想调节气氛逗他开心:“我记得以前,某些人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你不也什么都没有,怎么就不担心我跟着你吃苦?”
尹政浩轻笑了笑。
夏夜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政浩,我不怕苦,只要能每天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况且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让我一直吃苦的,对不对?”
尹政浩定定地瞅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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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月歌刚从华中大门出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看到柱子旁边站立的慕凡,问:“你怎么来了?”
慕凡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微红,似在这里等了很久:“钟雅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打你电话不通,政浩说你还在华中,我就来这里等你了。”
等她?月歌黯然:“你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慕凡被她的话问住。
其实,来这里之前,他确实对她的行为有诸多不解,想向她讨个说法。可真正见到她,看到她此刻凄楚的模样,他忽然间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自己又何必雪上加霜?
“关于那件事……政浩都不追究了,我一个人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
月歌默默站了会儿,忽然抬起头,轻声说:“慕凡,你再遇到政浩和夏夜的话,替我给他们带一句,对不起……”她转过了头,眼睛看着别处,内里似有星子闪动,“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把自己画地为牢。在别人的感情世界里,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长久以来,我是多么地自私、狭隘,我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地可笑……”
慕凡痛心于她此刻的自我厌恶,也庆幸她的觉醒:“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其实,你并不是一无是处……总之,想通了就好。”
月歌轻点点头,看着他:“还有你,我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回忆过去的种种,觉得对你很内疚,希望你能谅解。”
慕凡淡淡一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只要记得,在你需要的时候还有一个我,就够了。”
“不,慕凡。”月歌摇头,艰难地开口,“你是个好男人,值得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慕凡的笑容僵住,缓缓低语:“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有种……你在赶我走的感觉。”
月歌并未否认:“慕凡,以后别来找我了,去找你自己真正的幸福吧。”
慕凡只觉得心沉如铅,脸色逐渐灰败:“我知道你最近遇到很多事,心情不好,我只是想陪陪你。没错,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没有非要和你在一起。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乐意,你不用觉得亏欠。更不用因为不喜欢我,就对我拒之千里。做不成情人,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不喜欢吗?月歌也曾一次次扪心自问。或许,不是不动心,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该爱的时候错爱了!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丢了心也丢了灵魂,不配再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更不应该连累他!
“对不起……”
慕凡愣了半晌,满腹的心酸和不舍终化作一声苦笑:“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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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墓地,夕阳笼罩在半山腰上,整片草场几乎没有人,安静得透着诡异。
许绍峰手捧一大束白玫瑰出现,低头看了看尹雪瞳坟前摆满的各种丁香、白菊、百合,有的正新鲜盛放,有的已几近枯萎,一抬脚,将它们都踢到一边,摆上自己手里的花,蹲在那里轻嗅了嗅,一脸享受的神情:“知道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我足以与你相配!”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的女孩,微笑着,“也当真只有这白玫瑰,才配得上你。其他那些个残花败柳,摆在这里也是大煞风景。”
笑着笑着,他又摇了摇头,瘪起嘴:“可惜啊,你的眼光不太好,不懂得欣赏,否则你怎么会看上况逸辰那个废物?!”
忽然想起什么,阴阳怪气地说:“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尹氏集团现在是我的啦!你最心爱的况逸辰、还有你弟弟尹政浩,全都奈何不了我,只能把尹氏拱手相让!”他哈哈笑起来,“看到没有,他们都输在我手里,一败涂地,我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嗯?”
许久没有回音,他侧着脑袋,好笑地哼了一声:“今天尹政浩来找我了,那小子居然说我不懂爱情?简直信口开河!你说他懂个屁呀,他这辈子也就谈过夏夜一个女人吧,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
轻叹一声:“不过无所谓了,他爱怎么想是他的事,反正你都在土里了,我又何必跟他计较这些?……可是,他想要退出这场游戏,不跟我玩了,那我怎么能答应呢,你说是不是?”许绍峰嘴角微微上扬,调笑着说,“所以,我准备了一场更大的惊喜要给他!是不是很期待呢?你放心,很快,我就会让你亲眼见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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