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看着伯虞绯红眼眸中流露出的温情心中竟然有些酸涩,不是嫉妒他对某个女人留有好感,而是对于伯虞曾经的经历感到悲切。
从伯虞嘴里听的回忆充斥着凄凉浪漫,她几乎能想象到若是没有朝堂纷争,伯虞即便是留在楼兰与般若公主厮守一生也未尝不可,那位优雅温婉的女子是伯虞的恩人,也是老师和学习榜样,这样一个女人既让人倾慕又让人嫉妒。
马车不急不缓地前行,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从黄沙漫天到绿草茵茵,从炎热干燥到温润潮湿,地段的转变让裹着披风的云姑娘有些不太适从,刚进入楼兰境地便开始咳嗽,还有越演愈烈的趋势。
“如果你实在难受,就呆在马车里我自己上去。”伯虞为不断咳嗽的姑娘顺气,言语间皆是心疼。
云姑娘感觉自己着实不适合楼兰潮湿的环境,但是若看不到伯虞口中那位优雅大气的楼兰储君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楼兰女王陛下,云姑娘觉得怎么都不敢洗呢,于是她强硬的摆摆手:“放心,寡人离驾崩还有距离。”
被云姑娘气得哭笑不得的伯虞无可奈何,只是宠溺的刮了刮云姑娘挺拔的俏鼻,任她耍浑。
进楼兰宫殿必须从登云宫坐升降篮,这是除了楼兰当地子民之外都不知道的事情。
楼兰的神秘莫测好像已经成了公认之谜。
马车驶进登云宫之时,守门的将领便上前阻拦。
“楼兰禁地,百姓莫入。”
守门人说的是楼兰话,云姑娘听不懂,但伯虞却像是楼兰本地人一般不仅可以听懂对方晦涩难懂的语言,还说的相当顺口标准:“你可以禀报女王陛下,有位故友守约而来,此牌为证。”
伯虞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羊脂玉牌,白皙修长的手拿着玉牌在暖光薄熙之下竟然美的迷幻夺目。
守门人看到玉牌的一刹睁大了眼,于是急忙行礼,然后拿过玉牌走进登云宫深处。
“你竟然还会楼兰话,不是早失传了吗?”
云姑娘凑上前去,一脸好奇的看着伯虞含笑的容颜。
“吻我我就告诉你。”
伯虞笑容加深。
云姑娘翻了翻白眼,然后垫脚往男人脸颊上轻轻蹭过。
“这是亲不是吻。”伯虞故意斤斤计较,含笑的绯色眸子愈加火热璨目。
云姑娘被那炙热的眼光看的脸上发热,扭头一看刚好对上一个守门人观望的视线,于是云姑娘炸了:“看你奶奶个腿,滚你娘的。”
然后守门人彻底傻眼,无辜的守门人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柔和善的姑娘竟然如此野蛮。
满意的看着守门人低下头,云姑娘得意洋洋笑了,一转回头唇上便被对方种种欺压而来,毫不委婉的攻城略地,好像要把对方拆吞入腹一般猛烈的吻顿时让云姑娘晕头转向,脑子里只剩下男人璀璨的红眸和迷人的香味。
激烈交吻的两个人没有听到脚步窸窣,直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恩爱都秀到楼兰宫下了,真当本王不存在吗?”
云姑娘被这柔和却威严的声音一下子从迷幻中震醒,忙不迭地推开伯虞,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
登云宫阶梯上站着一位身姿高挑贵气逼人的女人,她穿着一身修身长袍,修着金色罗兰的白色衣摆拖了数米远,一头黑发高高盘起,一个白玉发冠牢牢挽着,额头前垂下的流苏流光溢彩,色彩斑斓的阴影在她灿金色眸子上晃动摇曳。
尊贵的女人淡红的唇瓣微微勾起,那抹微笑云姑娘极为熟悉。
伯虞的微笑与之如出一辙。
“女王陛下依旧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很少听伯虞恭维一个人的云姑娘越发觉得阶梯上的女人不简单。
笑容未变的女人缓缓走到伯虞面前,微微抬头看着已经长的比她还高的男人:“瞳儿,你长大了。”
一句简单的感慨不知道其中包裹多少心酸。
初到楼兰的孩子还未成年,稚嫩的模样像是刚刚出壳的稚鸟,柔软脆弱仿佛一碰就坏,而现在稚鸟已经长出坚硬的羽翼和锋利的刃爪,甚至都已经学会保护别人了,这其中的成长有多么艰辛,多么难以言喻,但是已经如此。
般若女王看向尴尬的云姑娘 ,笑的慈爱:“挺好的姑娘,但愿有你的存在瞳儿能开心一点。”
云姑娘干笑,就差说一声'能让你家瞳儿开心真是万分荣幸'。
用银色金属制成的链子扭成成年男人手腕粗的绳索穿着白色藤篮放置在羊毛毯子上,女王陛下带着外来客走进登云宫,侍卫为其打开藤篮矮门,恭敬弯腰静待主子进篮。
站在篮子里往上看是云雾飘浮的晴空,根本望不到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个样子。”伯虞抚摸着白色藤篮边缘,笑容沉浸在往日回忆里,宽大的流袖顺着他骨骼均称的手腕垂下,被灌口风吹的飘然若蝶。
般若女王笑容迷离:“这些都是楼兰亘古不变的景物,变的只有人而已。”
两个人气质相仿,笑容相似,每一举动都像是一个人才能做出来的,这般匹配这般相同,云姑娘在一旁看的眼红,但是人家两个人周遭气场仿佛融合一起,她就像是在一面无形的墙外看着另一世界的他们。
藤篮开始缓缓上升,渐渐离开地面,从登云宫房顶开出的圆洞升出。
远离宫殿房顶的时候云姑娘趴在篮子边缘往外看,云雾袅袅,四周山崖高耸,青山绿树,晴空白云,如此风景简直世间难有。
就算是看尽江湖风光的云姑娘都不得不佩服这山水造物之神奇秀美。
“真好看。”云姑娘轻声叹息。
“虽说中原山水秀丽,但楼兰飘渺迷幻之景也别有一番风味。”般若笑看篮下万丈风光,言语间皆是对自己国度的赞美和骄傲,她有意用中原话说,便是想要云姑娘听懂,在这位女王眼里,伯虞是归家的孩子,云降雪才是外来客。
生疏的言语无形隔离开云姑娘和伯虞的距离。
精明如云姑娘又怎么听不懂对方意思,但是没心没肺惯了的云姑娘硬是摆出虚伪和善的标志性笑容道:“女王陛下所言甚是,楼兰之景是所有人心中的谜,神秘莫测的楼兰圣地更是令所有中原人叹为观止,毕竟楼兰较之于中原还是有些距离。”
云姑娘的意思很明确,就算你现在语言亲和,就算你与伯虞感情如何亲切你也摆脱不了你是他国女王的事实,身体里流淌的血脉终究不归于一脉。
伯虞早就预料到两个同样要强的女人凑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盛况,最好的办法便是不与之掺合,不然情况会更加糟糕,他的插入只会激化两个女人的斗争,精明的侯爷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谁也不帮。
其实他还有一些私心,他想看云降雪为他嫉妒。
这对云姑娘来说不公平,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心,云姑奶对他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这让他也没有安全感,只有看着云姑娘为他紧张,为他嫉妒,为他斤斤计较与别人较真劲儿,这样才能感觉到其实云降雪对他是与众不同的。
楼兰宫殿建立在陡峭的山崖峭壁之上,篮子升至云层浅薄之处停下,伸向外的栈道纠缠着藤蔓和铁索,有侍卫为其打开栈道栏杆,云姑娘看着女王陛下和伯虞随意迈步出了篮子走上栈道,她用余光看篮子下的万丈深渊,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她迈向栈道的脚步不稳,失足下去便是万劫不复吧?
“阿雪,看什么呢,快过来啊。”伯虞向篮子里的姑娘伸出手。
不知为何,云姑娘看着伸向自己的手有些迷茫,脑子里朦朦胧胧,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想要跃下去的冲动。
云姑娘缓缓向伯虞伸手……
突然,一道炫目银光一闪而过,锐利刀锋擦着云姑娘的鬓角飞旋,重重划向挂着篮子的铁索。
“阿雪小心——”
然而伯虞话音未落,篮子突然倾斜,一条绳索竟然断了。
眼神迷离的云姑娘看着栈道上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耳边呼啸的风声几乎让她失聪,身体坠落的失重感让她头疼欲裂,脑子里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响,这一切好像梦一般迷离。
“阿雪。”伯虞脸色骤变,那是从未有过的惶恐惊慌。
“全力搜救中土来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般若女王冷静超栈道上的侍卫吩咐,灿金色的眸子看着倾斜的篮子和断掉的铁索微微眯起:“瞳儿,先随我进宫,别在这里站,太冷。”
“曼陀罗……东涯。”伯虞脸色难看,就连以往微笑的红唇都死死抿着,他刚刚亲眼看的回旋镖上的花纹,妖异诡谲的曼陀花精雕细琢在回旋镖的尾端,在它回旋断开铁索的一刹未断流苏旋起炫目弧度,这把银色回旋镖应该是那位东涯高阶所掷。
东涯已经进入西域,但是又怎么找得到楼兰。
面容俊美的男人扭头看向身旁尊贵的女人,璨红的眸子晦暗阴沉:“没有女王的指引,外族人是无法进入楼兰的。”
“你怀疑我?”女王陛下笑着挑眉:“你认为我会杀一个小姑娘,还当着你的面?”
“但愿是我想多了,那就有劳女王陛下帮忙寻找了。”
伯虞面容微冷,口气稍有不善,表面冷静的男人谁又能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惶恐不安,看着云姑娘跌下悬崖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跟着掉下去,他忐忑不安,但他却不能慌乱阵脚,平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态度。
阿雪,你千万不能出事。
这个时候又有谁能看到女王苦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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