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鸟自破壳起便以人血哺之,成年哺血增肉,于此鸦鸟目赤红,翅尖如血浸,闻饲主令,杀人于顷刻之间,绞其肉,食其脏,故为血鸦称。
————《西域野史》
自京城之后,云姑娘没想到在西夜会再一次看到血鸦的出现,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带着横扫千军的霸气,飘零而落的羽毛就像恶魔洒下的黑色雪花,瞬间铺满了整个大地。
顿时军中厮杀的人们惨叫不断,被血鸦盯上的人分分钟被撕扯吞噬成一副空骨头架子摇摇欲坠,血腥味儿如一面不透气的布盖住整个战场,黑压压的天空显着一双双红色眼睛,充斥着血的**。
就是在这样一幅画面下,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微笑着朝她走来,踏过的地面即便是血污残肉也像踩在雪白棉花上一样犹如羽化登仙的超凡脱俗,他身上缭绕着银白淡光,带着一丝熟悉的香味悠然静雅。
云姑娘感觉自己眼角湿润了,视线模糊的看不清那殷红的唇扬起的角度是有多么的迷人,更看不清楚来人的脸是有多么的倾国倾城。
如神祗降临一般的男人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低喃,低沉微哑的声音有些欣喜有些安慰:“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一切都不晚。
不知所措的云降雪几乎是顷刻之间泪流满面,无论是被兰华风抓住还是在暗道里与蛇为伍,亦或是刚刚厮杀拼命都没有现下那般心酸委屈,就像见到自己长辈的小孩子,一股脑的把所有心中不痛快发泄出来,恨不得直接鼓着脸指着那帮沙场战士撒娇:看,就是他们欺负我。
“怎么哭了?小丫头。”男人声音带着调笑,温柔的用指腹擦去姑娘脸上的泪痕。
“凤绯瞳,如果你不能保证时刻保护在我身边,那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后面的话被男人的吻堵在喉咙里,云姑娘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绝世容颜,心中忐忑万分,伯虞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就像古书里记载的神仙君子一样美丽优雅,然而她还没有打量结束眼睛就被一只微冷的手蒙上。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惨叫不断,黑压压的血鸦势如破竹,飞溅起的血肉带着浓重血腥,乌黑的羽毛如雪降临,而亲吻的两个人忘我的抱在一起,就像在另一个空间里一样不受任何的干扰,那些血腥仿佛成了他们的背景。
“卧槽!!!亲你麻痹!!!”
刃血看着周围甜蜜氛围的两个人肺都要炸开了,他一边咳血一边挥舞着长矛斩掉一只血鸦,然后反腿踢开攻击他的士兵,有士兵去攻击那两个接吻的人,刃血还要破出一些余力去保护他们,简直有种吐血的冲动。
秀恩爱就不能找个美好一点的环境吗?!
刃血只能把所有不满发泄在周围的士兵和天上的血鸦身上。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诡异的音乐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意味,漫天血鸦一点点驱散,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聚集成黑色一团缓缓靠拢到地界南边,而南边浩浩荡荡前进的是身着白色铠甲的女人们。
楼兰军队!
蒲犁国的将军见状便命令撕打的士兵停止攻击,几乎被绞杀殆尽的希尔木军队终于得空苟延残喘,坐在垂纱亭轿里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笛子,黑压压的血鸦守在楼兰军队后方虎视眈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再一次扑上来进行下一场撕咬。
血污中拥吻的两个人终于停下,看着对峙的四方军队他们笑容不变。
刃血终于不堪重负倒在地上。
“这场不必要的战斗也该停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尊贵,带着慈悲,带着不忍抗拒的温柔。
楼兰女王向来是神秘的存在,而这一次的出现却是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血鸦的控制告诉他们楼兰虽是女人的国度,但若真是要厮杀起来,她们不会输给任何一国,神秘而残酷的楼兰古国保守了多少历史上的奇门遁甲,古怪秘术,哪里是这群凡夫俗子可以随意猜测的。
云姑娘看到楼兰军队的一刻心中便开始忐忑,即便脸上笑容甜美也压盖不了她眸子里的慌张,她知道楼兰和东涯的关系,她知道楼兰和东涯的交易,所以她怕楼兰也帮助希尔木,若是这样,一切都完了。
就在云姑娘焦灼的时候,伯虞轻轻抚摸她的头,笑颜温柔:“般若女王从来不支持战争,不支持政党纠葛,所以你大可放心,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温暖的声音强调犹如泉水慢慢融进云姑娘的心窝里,她笑着点头,从未有过的喜悦。
正如伯虞所说的那样,爱好和平的楼兰女王好像从未做过帮助别人夺位的事情一样,淡然的高声呐喊:“西域三十六国应该团结互助,兄弟之间更不可有隔阂之心,血肉情感胜过一切。”
看,说的多好,云姑娘听得都想笑了,之前那个暗自帮助希尔木的人仿佛不是楼兰。
果然希尔木放低姿态鸣鼓收兵,这场战斗就像是两个不懂事小孩子打架斗殴,谁又知道因为这场战争死去的士兵和无辜受累的老百姓的死活。
蒲犁军队被血鸦威迫着不敢肆意冒犯,这场轰动整个西域疆土的战争好像归于了平静。
正在这时,一批身穿黑色战甲的军队迈着激扬的步子款款而至,竖起的大旗飘扬着,那竟然是西夜王旗。
云姑娘看到王旗的一刻才真正放松的笑了。
终于来了。
明桵管事上前拱手:“小姐,他们来了。”
云姑娘直戳戳的看着伯虞,笑容灿烂:“看我的主意怎么样,这次让希尔木一辈子翻不了身。”
她在来战场之前吩咐虹染抄小路去西夜王帐,救助西夜王苏醒,并且救出柒灵龙和夭杀,具体来说应该是让西夜王苏醒后亲自放了被困于大王子营帐的两个人,然后用王令调出西夜后备军,这还要多谢夭杀的付出。
夭杀最终还是背叛了希尔木,其实不算背叛,应该说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拿到王令,将其归还西夜王,这场战斗终于以这种方式落幕。
希尔木被押送回王帐受审,经过夭杀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四目相对,没有染看懂他们的神情,没人读得懂他们心中所想,但只有云姑娘知道,夭杀大概是沦陷了,就像上次救她那样,她虽然以腿伤为由不愿离开,但是其真实想法究竟如何谁也不知。
爱一个大概就是这样,哪怕知道不应该,哪怕知道这样的爱情不会有结果,但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心从来不是自己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
夭杀这样,云降雪也是这样。
伯虞站在楼兰女王亭轿前,一只手拦着云姑娘,借着身高优势把她搂在怀里:“楼兰女王,不,般若姐姐,瞳儿已经找到自己心爱之人,从今往后大概都不会再来楼兰,希望您谨记您的承若,不要再让伤痕累累的人再受波折。”
事后云姑娘问起那个承若是什么,伯虞用了什么样方式才让般若女王出兵帮助耶鲁枭,伯虞只说了两个字:“后悔。”
楼兰女王后悔了。
以云姑娘的脑子很快联想到红楼里的那个妖魅一样美丽的男人,还有他一身红色花汁时如同浴血重生的凤凰一般美艳,都这么刻骨铭心。
退兵后的西域终于重归安宁。
大概吧......
“你做什么?”
昏暗的刑帐里,女人用匕首挑断了捆绑着男人的绳索。
“如果你死了,我想我会伤心,为了不让我伤心,所以我打算放走你。”夭杀举起火折子,温暖的光映亮了两个人的脸,冷漠的女人鲜少微笑,但就是这么一笑竟然美丽到不能忽视。
希尔木放开了手脚,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脚腕,看着女人微笑的脸,他伸手抱住她,肆意亲吻着女人微微扬起的红唇,火折子掉落在地上,滚灭了火星子。
黑暗中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息和衣服摩擦的声音,昏暗血腥的刑帐里犹如一团火在燃烧一般,带着不容抗拒的炽热与绝望。
云姑娘站在刑帐外面,脚下是两个护卫,他们被捆绑成一团,嘴巴被堵上。
“人家小两口办事,你们就不要去扫兴了。”云姑娘一脚踢滚一个士兵,刚一转身,花俏的双眸刚好落在一个绣着白凤的衣襟上,穿的如此考究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瞳儿。”云姑娘笑眯眯的喊道。
“不许这么叫我。”伯虞脸色一僵,优雅的笑容都扭曲了。
“瞳儿。”云姑娘不怕死的再喊,拉着嗓子叫的跟个老鸨一样:“瞳儿,快来伺候本大爷~”
伯虞的脸色从未有过的精彩。
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被一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女孩喊‘瞳儿’,伯虞觉得自己大概对她太宽容了,于是便去追她,把她抱起来抛向天空,惹得云姑娘直笑。
还真当她小孩子啊。
云姑娘笑的开心,看着天上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竟是从未有过的舒心。
也许这样的生活就挺好。
营帐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甜腻,越来越淫·靡,伯虞抱着云姑娘亲昵的用鼻尖顶着云姑娘的脸颊:“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成亲啊......”
云姑娘笑的有些苍白。
成亲......大概永远都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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