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庙堂矗立在断崖之上,站在南山庙堂前的白玉台上俯瞰整个宁安镇,粉红点缀着灰绿城镇,镇子东西两边是菱形,中间一条清流穿过,从南山庙堂上往下看就像一颗被劈开的心,心上还浮着点点粉色。
云姑娘看不清景物,只有跟随着手上的牵引往前走,小丫鬟跟在后面遥遥相望,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与陌生男子行为亲昵,完全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矜持,这副模样怎么给娘娘禀报呢?
“虽然我看不清,但是我能感受到山河壮丽。”
虽然里面可能包含和人间该有的阴暗污浊,但至少现在眼前还是漂亮纯净的。
“都说安宁镇花好看,但是真正好看的赏花人的心境。”
书生温柔羞怯的声音在人群中很快淹没,但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云姑娘真正正视眼前这个书生,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多,若是赏花人心中烦躁,那么就算眼前之景美如仙境但在赏花人眼里无非是沟渠荒泽。
这个看起来不善言辞的书生竟然能看破如此,云姑娘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些暖意。
然而这风景还没看完,庙堂入口的争吵声吸引了赏花的人们。
“不就是个破庙,又不是皇帝老儿的宴会,什么邀请函通行折子,狗屁!”
“公子,请你说话尊重点,南山庙堂是宁安镇的守护神庙,不容尔等再次放肆。”
“呸,神庙?老子今天就找人砸了这破庙,看看你所谓的守护神能不能出来保护你们,一群**养的狗东西!”
远远看着庙口闹剧的云姑娘冷漠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样子,向来喜欢凑热闹的云姑娘竟然也会想现在这样冷眼旁观,甚至朝后退了几步,谨慎的表情几乎要写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带了一群恶仆,听到主子一声令下便从腰后拿出刀子往庙里冲,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看守庙堂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清修道长道姑之流,哪里能抵抗得了一群蛮横大汉的莽撞强悍。
恶仆们手中匕首那么一划拉,一个人见血全部人都乱成一团,争着叫喊逃跑,观赏风景游客也都没有继续赏花的意思,把手中的伞一丢落荒而逃,原本热闹拥挤的山崖一下子变得空落落。
被匕首划伤的道长道姑狼狈警惕的看着大摇大摆走进庙堂的大少爷,穿过庙堂就是观景崖,镶着金牙摇着金扇子的大少爷刚穿过庙堂就看到了崖边的一抹纤绿,苗条修长的姑娘打着浅绿色油纸伞,与一个白衣书生并肩而立,静雅优美的不染亵渎。
“哟,还有个美人儿。”大少爷猥琐的笑着,放肆的打量着女子玲珑有致略显消瘦的身体,最后一双鼠目锁定在女子甜美的容颜上,她还勾着红润的唇,白皙脸颊上两个酒窝甜腻诱人。
“宁安镇之所以叫宁安镇,正是因为它平静祥和,今日你们做此事简直是给镇子抹黑,你们还不知错,当真让天神惩罚吗?”
萧子衫果断站在云姑娘身前,修长的身体完全把云姑娘挡在身后,坚毅的样子正直到了极点,他羞怯的表情硬生生压了下去,努力摆出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
小丫鬟站在云姑娘身边,恨不得贴在云姑娘身上,紧张兮兮的看着笑的一脸恶心的大少爷,果然书生那话说得对,心境不同了,就连这背后崖下的粉红风景都显得血腥邪恶。
“穷酸书生还想英雄救美,好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来人啊,给我把他丢下去。”大少爷怒气冲冲手指崖下,一脸横肉都因为他的激动抖了抖,看起来就像一头肥猪似的。
也幸好云姑娘看不见,不然她一定恶心到吐。
这么好的风景,平白多了个我恶心巴拉的玩意儿污了着幅美丽画卷。
全部都邪笑着靠近书生和云姑娘的汉子把染血的匕首亮出来,他们这些仅仅以为匕首沾血就是可怕的人根本不懂惊呼众人顷刻之间血洗满地的血腥暴力,看惯血腥场景的云姑娘完全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于是她默默伸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收在衣袖里,贴身和丫鬟站在一起隐藏着袖子里的凶器,她因为看不清只能努力平复心中的慌张去静心听外界的一切声音,甚至包括每个人的脚步挪动的摩擦声。
“上啊!”
几个打手一呐喊,几把匕首亮了出来,朝着书生砍。
云姑娘听着动静,感觉身前书生竟然冒失着冲上去撞大汉,然后一个汉子一刀子下去就见了红,小丫鬟在旁边吓得哆哆嗦嗦,云姑娘静等。
“小美人,如此良辰美景,不如陪大爷……嘿嘿嘿……”
口气熏天的富家少爷拦住云姑娘纤细的腰身,欲把嘴凑上来亲。
“你放开我家小姐,我给你拼了。”小丫鬟拼死冲向那个肥头大耳满身金子的大少爷,然而那个大少爷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叫声尖锐的小丫鬟竟然冲下了山崖,尖锐凄凉的叫声直接渐渐消散在一片粉红里。
云姑娘刹那间脑子一片苍白,她蒙蒙的看着模糊一片的山崖,呐呐道:“死了?”
“碍事的废物就应该去死,来,小美人,我们来——啊——”
银白簪子完全没入那一身绫罗绸缎里,鲜红的液体慢慢涌出来,大少爷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容冷漠的女子,然后猛地把怀里女子推开,云姑娘身子灵敏一转绕到大少爷背后,然后冷冷的抬脚对着大少爷肥硕的身躯。
“碍事的废物就应该去死。”
言罢,脚一伸,一身金光闪闪的大少爷压抑着嗓子里的血沫跌落山崖,没入一片粉红。
云姑娘转身,听不到任何声响,她伸着手摸索:“萧子衫,萧子衫,萧古?”
没有任何声音回复她,她越加感到不安,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有看路的人,没有扫路的拐杖,她这个半瞎子在空落落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摸到的物件,只有看不到的人才会知道这种忐忑和恐惧。
“你是在叫这个人吗?”
熟悉的冷漠声音轻飘飘在不远处响起,没有一丝感情,但是却带着纵容。
“云斐!”云姑娘惊喜的脸好像终于看到太阳的青蛙,她朝着刚刚出声的地方看,朝着刚刚出声的地方摸索:“云斐,是你吗?”
“雪儿,你是要找这个人吗?”
云斐手里提着已经晕过去的白衣书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四处乱摸的女子。
“云斐,云斐……”云姑娘无力的收回手坐在地上,孤寂的身影就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云斐默默走过去抱住地上坐着的女子,把白衣书生随意丢在地上,缓缓安抚着怀里的女子:“雪儿乖乖的,我带你去见东琴姑姑,她已经配好了药,马上给你针灸,一定能让你重新看到东西。”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总是在她最孤寂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无论是她撒什么脾气,无论是她闹什么别扭,他总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包容她,从第一次在罗刹宫见面起已经这样,那时的她一心都在搏得父亲的关心和与兰华风江湖厮混,忘了她身后总有一个人一直默默注视着她。
“云斐,你这样对我,我怕我……”
云姑娘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伯虞的存在即是蓝颜知己又是与她相处最舒服的人,伯虞温柔优雅,全身上下充斥着贵族男人应该有的优雅和翩翩有礼,这些都是让云姑娘着迷的地方,她不想放弃伯虞那份细腻的温柔。
但是云斐对她的呵护也远远超过她能忽视的临界点,她脑子里不停徘徊兰华风对她的温柔呵护,伯虞对她的理解体贴,云斐对她的默默守护,这三个男人她总觉得即亲近又遥远,每当她觉得自己心之所向,下一刻又会被对方的冷漠打回原地。
“我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讨厌我,就算你曾经警告过我不能再靠近你,但是我依旧不会放手,雪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云斐把那一抹纤绿抱进怀里,就像找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呵护,他脸上的花纹好像感知到他的焦急,竟然深红了一些,云姑娘看不清那一丝微妙的变化,被云斐抱在怀里那缥缈清雅的味道很熟悉但也陌生,云姑娘想不到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来源于哪里。
“云斐,我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云姑娘小声念叨着,眼睛有些湿润,她几乎把自己衣角抓烂:“云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在我面前不用‘求’这个字。”云斐捧起云姑娘迷离的脸,努力让她聚焦到自己脸上。
“我想杀一个人。”云姑娘眸子一暗,一丝杀气流淌而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谁?”
“兰华风。”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想他死,也许只有噩梦的根源死了她才能解脱,杀了自己日思夜想了几年的人,抹杀自己的青梅竹马美好时光,云姑娘心如刀绞。
但是她不会后悔。
杀了兰华风,也许一切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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