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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首|发0051 孝义妃骤思故恩爱,巧欣馥妙语测心忧
孝义王妃午睡才起,侍婢羡书并上名绘上前,一左一右伺候着她起身。羡书先捧着茶与她漱口,后又捧着一盏牛奶茯苓霜来与她吃了。
孝义王妃吃了两口,便推开说不吃了。另又问:“赵宽家的可回来了?”
羡书道:“一早回来了,方才来回话的时候王妃才睡下,我便叫周妈妈先下去歇着。王妃若想见她,我这边去请。”
她想了想,另又伸手将那碗牛奶茯苓霜拿了过来,慢慢地吃着。吃了一半,方才说:“把她叫来罢。”
“是。”羡书领命下去,不多时便领着一个穿碎花衣裳的仆妇进来,正是赵宽家的。
赵宽家的才进了门,便请安道:“请王妃的安。”
孝义王妃才吃了一盏牛奶茯苓霜,正端了茶慢慢地吃。见她进来,也不动,仍旧捧着茶盏出神。赵宽家的也不敢饶她,只站在地下慢慢地等。等了一时她方才回神,整了整坐姿,问道:“你今日往林家去,可还顺遂?”
“顺遂。”赵宽家的咧嘴笑,上前一步回道:“林家太太接见了奴婢,言辞之间很客气。”
孝义王妃听了便点头,赵宽家的又说:“奴婢瞧着,林家门风似与别家不同?”
她仍未打起精神,只懒懒道:“怎么不同?”
“十分地规矩。”赵宽家的似有别意,又道:“难怪能养出林姑娘这样玲珑剔透的姑娘来。”
孝义王妃这才来了兴致,起身坐直了,赞道:“林姑娘的确养得好,我听闻她家中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尚未及冠,你今可见着了?”
“奴婢不曾见着。”赵宽家的道:“今日同奴婢同去送贺礼的又有宫里的皇长子,并上合睿王爷。两位爷指明了贺礼赠的是林大|爷,林家太太便命人领着往垂花门里去见了,倒不曾唤他出来。”
寥寥数语,牵扯出后头许多事来,此先按下不提。且说孝义王妃静静坐了一回,又因念及璨萏郡主,便起身往郡主的房里去了。
三位姑娘也是午睡才起,正围着小炕坐了,在一起吃小食。
近日因入深秋,气候干燥,林黛玉又咳了几声,孝义王妃便命日日炖一盅燕窝与她吃。今日璨萏郡主说也想吃了,小食便为三位姑娘上的是燕窝鸡丝粥,另有备了几样点心。其中有一碟翡翠玫瑰馒头,做成绿玫瑰的样式,样子好,吃起来也好,三人兴致大好,一人用了两朵。
孝义王妃进屋时因见三人性质正浓,便命伺候的人不必出声,自缓步地进去。走至炕前,坐在里侧的黛玉才看见她,放了勺要起身行礼,便被她抬手制止:“不必行礼了,吃罢。”
她因素日里都是宽和慈爱的,黛玉并迎春见了也不觉有异,仍旧端起碗来吃粥。
璨萏郡主用得快,一碗早见了底,捧着碗要命人再上一碗来,孝义王妃按住她的手嗔怪道:“今日夜间有你爱的虾仁锅巴,如今再吃一碗,用晚膳的时候你便别用了罢,瞧着黛玉他们吃。”
璨萏郡主立时将手缩回来,糯声道:“我等了许久的,要吃的。”
孝义王妃取了手帕擦她额上的汗:“瞧瞧你,吃得这样快。”擦过一回汗,又扶正了她额上的珍珠发钗,笑说:“如今才是个正经的模样。”
她搂着璨萏郡主说了两句话,那厢迎春并黛玉也用罢了,皆放了碗勺。孝义王妃命人将东西收拾下去,与黛玉说笑道:“林姑娘,我今儿派人去了你们林府,林家太太托赵妈妈传话给你,说是家里一切都好,不必你记挂着。”
林黛玉略颔首道:“谢王妃。”
“前些时候听你提了一句兄长,我因想着那你们一母同胞,想必十分想念,原想叫赵妈妈也带两句你哥哥的的话来。谁料竟不曾见着。”
黛玉捧着茶盏含笑道:“劳王妃记挂着,哥哥一贯不爱见人的,若非不得已,寻常不肯见外人。”
“原当如此,你哥哥如今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着的。”
孝义王妃才说了这句,璨萏郡主便摇着她的手问:“母亲,林姐姐有哥哥,我怎么没有?”
孝义王妃略愣了愣,旋即道:“只有你一个,娘只疼你一个,还不好麽?”
璨萏郡主因道:“林姐姐说她哥哥最疼她的,我也想要个哥哥疼我。”
孝义王妃抚着她的脸道:“凝凝你乖,你林姐姐体弱,又是如此的品貌。上天因怜惜她,才给了她一个哥哥护着她。你胆大心细,是上天赐来保护娘的,不可同日而语。”
闻言,璨萏郡主似懂非懂地颔首:“是,凝凝乖。”
林黛玉恐她再念及此事,便命雪雀将九连环取来。三人围坐着解九连环,一时倒也忘了旁的。孝义王妃在旁坐着看了一回,因见三人其乐融融,这才起身静静地走了。
走至门外,抬头看了一眼碧澄的天空,面色怅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她也不回房,只往花园子里走。羡书伸手去扶她,她也不要,只说:“起风了,你往房里去取我的斗篷来。”
花园里百花已残,不知觉中竟又至深秋。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一个转角,却见前头一个水榭里,沈侧妃正带着府里的二姑娘。二姑娘乳名青菀,只比璨萏郡主小上半个月。当日先太子急病而去,孝义王妃并沈侧妃都有孕在身。先太子去后,二人先后产女。只叹他们二人都没有福分,竟不能得子,未曾为先太子留下一息。
孝义王妃后将青菀也接入正房养着,权做半个嫡女。只青菀同璨萏郡主不知怎么,竟不能十分和睦。她这才动了另请世家女来陪璨萏郡主的心思。
孝义王妃遥遥隔着半个园子呢喃道:“永宁……我这样地想念你……”竟是语至泪欲下。
“王妃?”羡书取了披风来,却见孝义王妃面上悲苦,严重带泪,不由地低唤了一声。
她眨了眨眼,取了帕子来擦泪,带着笑说:“这风冷得很,罢了,回房罢。”
“是。”羡书也不多问,只上前将手中斗篷为她披上,细细系上带子,再扶着她回房。
凉风瑟瑟,秋已至深,竟叫人连心都觉着有些冷。
合睿王骑着马回了庄子,邢季来牵马,他翻身下马,将马鞭送到邢季手里。邢季跟着上前,道:“王爷,欣馥已经回来了。”
“知道了。”他随意应了,便往庄子里走。一面走一面道:“那个璎珞,给我瞧好了。再叫听见逃跑的话,你这差事也算是做到头了。务必把她的嘴撬开,珠珰的事,我要详详细细都知道。”
“是。”
他随意挥手:“不必跟来了,去办事。”
邢季果然止住步子,再不往前跟了。合睿王兀自进了垂花门,又一路进了正屋。欣馥才换了衣裳,便听见动静,赶忙上前来伺候。
合睿王在外奔波了一日,已觉乏累,便道:“备水。”
“是。”欣馥转身去门口传话,命人传热水进来。又转过身去,服侍他除了外裳。
合睿王星目半眯,任由她动作,道:“你今日往林府去,可见着了子景?”
“见着了。”欣馥回道:“奴婢将王爷的话都与林大|爷说了,还碰见了孝义王府的赵妈妈,并上大皇子身侧的钟杏,都是往林府送礼的。”
“大皇子?”合睿王挑眉问:“送的是什么?”
“一方白玉箫,上头像是刻着一行字,奴婢不曾瞧得真切。”
欣馥不明白,合睿王却知道。想必就是沅妃赠他的那一支,未料他竟然舍得拿出来赠了林玦。
“子景何应?”
“林大|爷写了字回大皇子,温柔在侧伺候,说写的是‘挥醉墨,问枯荣’。”
合睿王闻言,不由蹙眉,凝眉想了一时,才道:“当日叫子景来府里为大皇子念书,如今竟叫我有些悔。他们志趣相投,年岁相差又不远,我听钟杏说,二人私下皆以表字相称。原念着并无大碍,如今想来,却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在里头。”
欣馥劝他别多心,合睿王冷笑说:“这种事里,怕的从不是多心,而是你肯不肯用心去想。”又说:“大皇子其人,面上瞧着可亲,实则内里也是个拣人相交的。旁的不说,这些年,太后为他择了陪伴的世家公子多少,什么人在他身侧能待上三日?你又何曾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上心?”
欣馥听了,也略皱眉。一时甘卿又令人抬了热水进来,合睿王暂收了话,往里间去了。
“不必跟着。”欣馥待要跟进去,却闻此语。只得停住,却又念及一事,唤道:“王爷!”
见他步子停了,欣馥自怀内取出一个湖蓝的荷包来,边盘金线,上绣竹叶纹,瞧着十分精巧。“王爷交代的东西就在里头,另有一阕小词,是林大|爷写的。温柔小心誊了,叫奴婢带与王爷看。”
合睿王接过去,随意在怀中藏了,轻声“嗯”了一声,便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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