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姐姐,奇怪呢,这家子只把点心放在门边就走了。”小丫鬟一五一十地说,春雨有些惊讶,那女子已经从榻上直起身,春雨急忙上前扶住她,又在她肘下垫了引枕。
“什么破烂点心,把这些都拿出去,喂狗。”美人懒洋洋地吩咐,小丫鬟应是,刚要走出去,美人又道:“这谁家送来的?”
“没有留任何帖子呢,好奇怪。”小丫鬟的话让美人的眼皮微微抬起:“这倒有点意思,”春雨已经上前一步,想从小丫鬟手里把点心匣子接过来,美人懒洋洋地翻了个声:“有点意思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丢出去喂狗。”
春雨急忙把小丫鬟推一下,对美人笑着道:“这些俗物,哪能入得了奶奶您的眼?”美人一个字都没说,只轻轻地抬了下眼皮,用手撑一下额头,懒洋洋地说:“哎,什么胃口都没有。”
“不如让厨房给奶奶您做一碗酸辣汤来?”春雨在那出着主意,小丫鬟已经抱着点心匣子出了屋子,往后院走去,后院有两三只猫狗正在那里玩耍。小丫鬟把点心匣子放在地上,打开,闻着那点心的香味,小丫鬟咽一口口水,可是不敢吃那点心,还是从匣子里面把点心拿出来,喂给猫狗。看着猫狗欢快地吃着点心,小丫鬟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被人伺候?
宅子内发生的事,夏金桂自然是不晓得的,第二天她照常来了,同样也没等到主人出门,夏金桂也只有把点心匣子留下,那点心,自然又进了猫狗的肚子。第三天第四天,夏金桂的耐心很好,屋内的美人却失了耐心,见小丫鬟又抱着点心匣子进来,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扫去,有些愤怒地道:“真是讨嫌,这都几天不见,她还不肯走。春雨!”
春雨急忙上前一步等候愤怒,美人咬着牙:“等明儿她要来了,你端一盆洗脚水出去,泼在她们身上。要让她们晓得,这种事情,我不稀罕。”春雨应是,那美人瞧着那点心匣子,眉头皱的更紧:“以后,这玩意就别拿进来了。”
小丫鬟急忙应是,忙把点心匣子远远丢了,急忙在那收拾地上的东西。
夏金桂这一天又来了,刚下了车,就见大门打开,夏金桂不由一喜,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吗?不等夏金桂的笑露出来,春雨已经端着一盆水走出来,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夏金桂脸上泼去,婆子见春雨端着水出来,心里忙叫不好,急忙上前挡在夏金桂身前,尽管如此,夏金桂身上还是沾了几点。
春雨已经把盆丢在地上,对夏金桂冷笑道:“我们奶奶说了,晓得你们的目的何在,做这种事,你们不嫌丢人,我们奶奶还嫌你们自甘堕落呢!头一遭吃了闭门羹,就该晓得道理,不要再上门来,连续来了这么几遭,着实连我都瞧不上你们了。”
婆子见春雨做丫鬟打扮,自己一身又被泼的湿淋淋的,上前对春雨道:“我们也不敢瞒着你们,这有求到府上,也是平常事,不愿意了,说一声就是了。这连续来了几天,也没见你们说什么,这会儿倒一盆水泼出来,未免太……”
“太什么?太欺人太甚吗?”春雨双手叉腰,望向夏金桂,见夏金桂面如土色,春雨心中更加高兴,对婆子冷笑道:“你们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处走,往我们这样地方连续来了几趟,还好意思说我们欺负你?你们这样下贱,就该……”
夏金桂忍了这几天的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奴颜婢膝来寻一个太监,被人知道后,还会被嘲笑,这会儿又被春雨连续讥讽,夏金桂走上台阶,伸手就往春雨面上打了一巴掌。夏金桂这一巴掌,是真没留情。春雨正骂的开心,就挨了这么一巴掌,感到自己的牙都快掉了。春雨啊了一声,就往屋里跑,口中还叫着:“奶奶,奶奶,您要替我做主,我被……”
“姑奶奶,都忍了这么些天了,您这又是何必?”婆子见夏金桂眼中似乎有泪要掉落,急忙安慰夏金桂。夏金桂用手抹一下眼中的泪,对婆子道:“这丫头,其实也没骂错,我们如此奴颜婢膝,的确是下贱,只是她又骂错了,她以为的靠山,不过冰雪一样,很快就会消失。”
婆子听不懂夏金桂的话,叹了口气,对夏金桂道:“那,姑奶奶,要是这屋内的这位奶奶,真听了这丫鬟的话,到时说给宫里那位,我们……”
“再差也不过如此,说起来,不过就是我操之过急。想着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或许是因为从来都这样顺利,夏金桂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挫折是什么滋味了。其实,不把桂花树苗送进宫里,也可以过得下去日子的。
夏金桂在心中反思着,就往车上走去,突然耳边传来咦的一声,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已经响起:“你既知道道理,也晓得我的靠山,不过冰雪一样,为何还要来我门上?”夏金桂回头,见大门处站了一个美人,这美人十七八岁年纪,一双眼看过来,就像眼里有钩子一样,魂会少了半边。
果真是个美人,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扬州瘦马?夏金桂的眼对上美人的眼,美人见夏金桂不回答,掩口打了个哈欠:“怎么,我问你,你不敢答,难道怕了?方才打我的丫头,你可是威风的很。”
这个美人,果真没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夏金桂稍微思索,就对美人道:“方才你的丫头骂了我,那我打回去,不过两不相欠。”美人又是嗤的一笑,春雨急了:“奶奶,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她敢打我,分明是没有把奶奶您,放在心上。”
美人才不理春雨,只是瞧着夏金桂:“嗯,我的丫头说的也对,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怎么说春雨也是我身边的一条……”说着美人就笑起来,这是真的美人,一笑一嗔,都不损她容貌。夏金桂心里赞了一句才对美人道:“奶奶说的也对呢,不过奶奶想来也听过一句,县官不如现管呢!奶奶要明白这个,就会知道,我为何要来见奶奶了。”
美人又笑了:“你这两句话还是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擅自来我这里的罪,我就先饶了你的,至于你的事,你也别和我说,我不愿意听。”
这个美人,倒是个妙人儿,夏金桂又浅浅一笑,就对婆子道:“那我们走罢。”婆子在旁听了半天,没有听出她们话的意思,听到夏金桂说走,婆子反倒急了:“姑奶奶,这一走,岂不……”
夏金桂也不瞧婆子:“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自然还是要走。”美人见夏金桂是真的上车,车还缓缓驶出,美人的身子倒站直了,这个人,比起别人来倒还真有点意思,不过这点意思,还是没有多少意思。美人轻叹一声,就往门内走,春雨一脸疑惑不解:“奶奶,您瞧,这人……”
“有什么好说的,你今儿啊,”美人见春雨一脸要哭的样子,伸手捏捏她的脸:“好了,晓得你受委屈了,等会儿去我首饰匣子里面,寻个金簪子,赏你了。”春雨听到这话,面上顿时又欢喜起来,连声谢赏,美人又是浅浅一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是为自己的容貌倾倒,就是被自己出手大方给打发了,这日子,还真是无聊啊!方才那个女子,若明儿再来,不过就是和别的俗人一样,可是要是不来呢,这日子,又开始无聊了。
夏金桂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婆子仔细瞧着夏金桂,想要说什么不敢说出来,夏金桂愣了半天才对婆子道:“今儿你受委屈了,等回去,我让人赏你五钱银子,明儿打酒吃。”婆子面上露出喜悦,对夏金桂连连谢赏。夏金桂觉得头又有些疼起来,靠在车窗边,这条路看起来是行不通了,就是不晓得,该走怎样的路了?
一路无话,夏金桂的马车将要转进巷子里的时候,孙大爷骑在马上,正从巷子里走出,两边碰到,孙大爷急忙勒住马,虽说这马车不认识,但夏家住在这里,孙大爷还是晓得的。不等孙大爷想着要说什么,婆子就已经把车帘掀起,对孙大爷笑盈盈地道:“孙大爷好,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今儿要抄近路,去个熟人家!”车帘掀起的瞬间,孙大爷看见夏金桂坐在车内,甚至孙大爷连夏金桂面上的郁闷都看到了,也不晓得又是谁惹了她恼怒,孙大爷暗自猜测着,只对婆子敷衍地答了一句。
“孙大爷不如……”婆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夏金桂道:“孙大爷自然是有事的,不要再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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