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并未行船,月明星稀。
天上一轮圆月,水中一轮圆月,一时竟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人间。
“好美呀!”
萧萧倚在船头,望着水里的月色,轻声说道。
“是很美!”
贾蓉望着不远处。
微山湖上的芦苇荡一片连着一片,几乎看不到边际,微风轻抚水面,弄起一阵涟漪,月影也被吹的七零八落了。
“走了,睡觉去了。”
“嗯!”
阁楼里面萧萧早已经收拾好了,两张床铺紧挨着,贾蓉躺下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爷?怎么不睡?”
萧萧一手撑着脑袋问道。
“还不困,你的剑带着么?”
“在这里。”
萧萧指了指床头上。
“哦。”
贾蓉忽然坐了起来:“给我耍耍如何?这次太爷总不可能发现了吧?”
萧萧摇头道:“这么晚了,还是船上,待会爷舞起来踩到船板难免‘咯噔咯噔’的,别人还以为咱们这里怎么样了呢。”
“等到了金陵,找个没人的地方,您再耍。”
“可是,实在睡不着。”
“那就再看会儿书吗?”
“现在不太想看书。”
心不静,看书等于白看。
“那怎么?”
“要不爷给我讲讲那个倚天剑的故事吧?”
“好”
“话说”
讲着讲着,贾蓉就犯困,睡着了。
一夜安然无事。
次日,阴有小雨。
焦大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五更不到就身穿皮甲(感觉铠甲确实不合适,改为皮甲),亲上船头严密监视四周,一直到出了微山湖地界,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金陵,薛家二房。
“咳咳,都中可有消息传来?”病榻上的薛家二老爷薛礼面带忧色的问了一句。
薛蝌摇头叹道:“前几日有个都中来的朋友倒是跟我提了此事,说薛大哥的案子已经提交了刑部,大概是要严惩了。”
“严惩”
薛礼喃喃自语了一句。
薛蟠被严惩,可能只有一个!
被贾府放弃了。
不过事情也在情理之中,贾府族长贾敬向来严厉,徇私枉法的事情绝对做不出来。
“有关于宁国府那边的消息吗?”
“这个,暂时没有。”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老爷,有宁国府的人送来拜贴。”
薛礼一下子从病榻上坐了起来。
薛蝌吓了一跳。
“老爷,您”
薛礼没理会薛蝌,看着小厮道:“快,拿来给我看看!”
小厮恭敬递上。
薛礼颤抖的接过,哈哈大笑。
薛蝌担忧道:“老爷,您没事吧?”
薛礼笑道:“我没事。”
“马上安排人去码头迎接贵客!”
薛蝌喜道:“是宁国府来人了?”
薛礼笑道:“宁国府敬太爷的嫡孙!”
“啊!”
薛蝌吃了一惊。
这个身份可是了不得的!
他原本以为宁府即便来人,最多派个管家过来。
“老爷,我这就去准备!”
这时,一个身着白绫湘云裙的明媚少女走了进来,行礼笑道:“老爷,哥哥什么事?在外面就听你们哈哈笑。”
薛蝌笑道:“是宁府的”
“老爷,我们怎么称呼他?”
薛礼想了想,道:“你们年纪相仿,平辈论交即可。”
“咱们家跟宁府其实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只有一点老辈们的交情,所以万万不可托大。”
薛蝌忙道:“老爷,我明白。”
薛宝琴笑道:“你们说的谁呀?”
薛蝌正色道:“是神京宁国府的大公子,原本也是世交,所以咱们叫他蓉大哥就成。”
薛宝琴这些年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听哥哥如此一说,笑道:“我竟然不知道,咱们家还有这样一个门第显赫的世交。”
薛礼扶须笑叹道:“你不知道也是有的,我父亲在世时两家还有来往的,后来咱们二房分出来,已经没资格进京拜见了。”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
“这次若能进京,千万记得离王家远点!我怀疑大房就是跟王家走的太近,才被宁府太爷嫌弃的!”
所谓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对外面人而言,内部当然都有自己的算计。
资源就那么多,王家分去了,贾家自然就少了,敬太爷能愿意?
哪怕他已经位极人臣,不得给孙子将来考虑?
贾蓉亲至薛家,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薛蝌却是惊道:“我们还要进京?”
薛礼点头道:“不错,你们大概要进京的,以前你大哥薛蟠在户部挂名,现在有宁国府支持,给你挂个名进户部不成问题,如此,皇商的位子也能顺理成章的接手。”
“金陵虽好,终究比不过天子脚下的神京,那里才是权利的中心,可谓黄金遍地!”
薛蝌心里火热,却是犹豫道:“可是,您的病”
“无妨!”
薛礼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三五年没事。”
“我一定要看到!我们薛家二房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你们快去码头迎接贵客,别在这里啰嗦了!”
且说贾蓉,一路平平安安到达金陵码头,并没有发生任何可疑事件。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宁国公府的权势,再加上随行的护卫,哪里是区区水寇敢动的,怕是早就吓得远远躲了起来。
“每人五两银子吃酒,记得别惹事。”贾蓉嘱咐说道。
众人都笑道:“大爷尽管放心,都是从京里出来的,规矩我们懂,出不了差错。”
一时下了船。
前方一位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带着几个仆从快步迎上,笑道:“可是宁府的蓉大哥?小弟薛家二房薛蝌,见过蓉大哥。”
贾蓉摇着扇子轻轻一笑。
对薛家二房的识趣很有好感。
他们宁国府跟薛家已经是十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了,他可没兴趣大老远来认个薛蝌叔叔。
若真那样,他可能要考虑换人了。
“劳薛兄弟久等了。”
贾蓉回了平辈一礼。
薛蝌忙笑道:“蓉大哥哪里话,原本家父是要亲自来迎的,只是最近身子欠安,这才再三嘱咐小弟,一定不能在大哥面前失了礼数。”
贾蓉道:“哪里敢劳薛叔大驾,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原本无需这种客套礼数的。”
薛蝌笑道:“大哥说的是,是小弟矫情了。”
“小弟已经在家中略备了薄酒,给大哥接风洗尘。”
贾蓉笑道:“那就打扰了。”
薛蝌笑道:“大哥请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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