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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坐着马车,带着半车没卖出去的玻璃,慢悠悠去往燕京。
心下估算着,如果洛泽瑞那里一路急行回寒城,大概需要四日时间。
但沈溪这里就算再故意拖延,到了晚上也到了燕京。
一行十几人,到燕京找了住处,沈溪盘算着第二日再去国舅府,能拖一时是一时。
然而他刚到客栈,饭还没吃上一口,国舅府就来了几人请他过去。
来人看着恭敬,但态度却很强硬。
沈溪只好放下筷子,笑呵呵谢过几人,说自己一路风尘仆仆,直接去见国舅爷很不敬,想回屋换件衣裳。
来人倒是没阻拦。
李刚见有人要带沈溪走,心下也是急得不行。
这会儿洛少爷、陈少爷都不在,连那个一向合作做生意的徐旺也不在,老大这这么被带走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老大……”李刚在沈溪背后喊了一声。
沈溪转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的。我去拜见下国舅爷,你在燕京转转给你个哥买点好东西带回去。”
之前沈溪交代过,如果自己不能出来,就让李刚带着十几个护卫连夜回寒城去。
现在这话也是提点李刚自行回大齐。
沈溪到了国舅府,没见到曹国舅,而是国舅府的大管事见了他。
大管事笑呵呵给沈溪见礼,“这么晚还让沈少过府,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人知道沈少还未用饭,特意让下人们准备好了饭菜。一切等沈少吃完饭再说。”
沈溪心下疑虑,这是先礼后兵,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大管事客气了,在下就是一低微的商户,实在当不得大管事喊一声沈少。”
大管事见沈溪如此,笑得更加和蔼可亲,“沈少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您当得起。”
话毕,大管事给下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从屋外端进来一盘盘各式美食。
沈溪低头向大管事道谢,低垂地眉眼下是暗潮流淌。
这饭食和大管事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待一个大齐商人的。
这曹国舅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本来沈溪打算不吃这些菜,过会儿偷偷倒掉一点,当是自己吃了。
但是这个大管事就站在桌边,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沈溪看了看他,恭敬地问:“大管事要不也一起吃点?”
大管事不动如山,笑眼眯眯,“沈少自便,不用管小人。”
沈溪默然,这是不打算走了,要盯着自己吃。
这是明摆着饭菜有问题?
要不要掀桌子直接干?
但是心下又随即否定,不行,此刻洛泽瑞还没出北燕领地,不宜过早撕破脸。
沈溪坐下,拿起筷子。
那会下什么药呢?
毒药?
应该不是,真要杀自己,以他们的角度来看,随便给一刀,就完事了。何必这么麻烦。
迷药?
把自己迷晕的目的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吧?
心下想着,沈溪还是动了筷子,每样稍微吃了一点,就借口路上受了风寒,胃口不好,吃不太下。
大管事见他都吃了点,点点头,就带着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了。
待大管事走后,沈溪赶紧吐了个一干二净。
虽是全吐了,但一刻钟后,还是起了一点药效。
还真的是迷药。
沈溪借着药劲,假装睡了过去。
一炷香后,有人“吱呀”一声推开门。
就听大管事的声音响起,“仔细着些,把人裹了送过去。”
然后沈溪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用被子裹了一圈,然后抬着走了。
沈溪:“……”
这怎么像妃子被抬到皇帝处侍寝?
你们这些人在玩些什么?
一路被抬到一间暖阁里,沈溪被轻轻放到了卧榻上,身上的被子也没解开。
大管事又招呼一声,所有人退了出去。
暖阁里静悄悄,沈溪被这暖阁里的热气一蒸,热得直冒汗。
这群人干活这么不细致的吗?
不知道把他身上被子解开,再出去?
他刚想动一动把被子扯开点,就当是被那些人不小心弄散的。
还没等他动,就听到门口有了动静。
有人进来后,轻轻关上了门。
然后走到了自己身边。
沈溪感觉到有人拿着一块巾帕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沈溪:谢谢你。
他心里刚谢完,就感觉到那人冰凉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跟手指一样冰凉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我看上的第一个活人。”
沈溪:……,我谢谢你看得起。
但你这话的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沈溪还是忍着没动。
但身边的人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沈溪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到那人走到桌边,自顾自喝起茶来。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只见曹国舅边喝边问了一句,“既然醒了,就起来说说话吧。”
吹了口热茶,缓缓道:“放心,我对活的兴趣不大。”
见他这么说,沈溪掀开被子,吐出一口热气。
为了维持自己商人的形象,沈溪还是下了床,给曹国舅行了礼,“不知国舅爷唤小人过来有何事?”
丝毫不提刚刚被下药的事。
曹国舅抬眼欣赏地看了沈溪一眼,“你果然像徐旺说的那样,”
沈溪心下一转,徐旺说的?除了平日合作,他跟徐旺只有第一次徐旺想要打劫那次有过冲突,那次应该是没有暴露自己会武这件事。
“孤身入国舅府,被下了药,还能临危不乱,确实是个人才。”
“小人只是知道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国舅爷是看上小人身上的什么了吗?”
曹国舅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躬身站立的沈溪,面前这人虽恭敬,却不显得卑微。这也是他一开始注意此人的原因。
“你这两月,在北燕买走不少马匹啊。”曹国舅喝了一口茶,声音淡淡。
他从第一眼就知道此人是个妙人,所以才耐心观察了他快两月,没想到就这两月时间,此人就从北燕弄走了近两万匹马。
“你应该知道,皇室是不允许大齐百姓与北燕进行马匹交易的。你以为从每个家族那里少买一点,就不会有人注意了吗?”
沈溪从来也没觉得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的打算一直是,每家换个小几百匹,这个数量对于大家族来说,基本相当于没有。
而且换的人多,大家都心照不宣,又因为数量少,皇室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追究这些家族。
就是因为如此,即使有不参与的人,也不会去告发这些家族偷偷卖马。
向皇室告发了,这些家族最多被罚点银钱,又伤不了根本,还凭白让各大家族忌恨。
有危险的,一直都是沈溪等人。
皇室如果知道了,不会把北燕大家族们怎么样,但是肯定会要了沈溪等人的命。
所以沈溪基本都是每拿到一批马,就赶紧运回去,尽量低调行事。
最后也是由他来断后。
“这一两月,都是我在压着消息,不让传给王上。”
听曹国舅如此说,沈溪赶紧俯身谢恩,“小人谢国舅爷救命之恩。”
他一直以为是徐旺背后的人在帮着隐瞒消息,没想到这里还有曹国舅的一份功劳。
但也由此可以看出北燕的皇室,对于整个北燕的掌控度并不强。但是马市生意上这么多家族又是听北燕皇室的。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人在实际掌控北燕呢?
沈溪没有分析出太多,他也不太擅长朝堂那套尔虞我诈。
另一边,曹国舅对他这般识时务很是满意。
“你运回去的那些马匹,我也不会追究。我只要一条,你留在我身边。”
沈溪:……,你不是不爱活人吗?这是要我扮死尸?
沈溪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问:“国舅爷,小人还有半车琉璃没有卖,估摸也值个几十万两,不知道能不能买小人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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